白马公主009

我在别有深意的诀别中已经说过再见了

【新边/新萧同人】【璧雪】棠棣之华(十六)

提醒各位看官,十五章和十六章我是今天一起发的。但是十五章因为被和谐太多次,所以被拖延到十六章之后才发表了一个图片补救一下,想看前情的可以戳下面的目录:

目录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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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再次醒来时傅红雪感觉到冰冷的寒气刺入骨髓,疼,像是冬日里站在雪地被活生生做成了冰雕一般疼。

“感觉到疼了?”一个冰冷冷的声音在问他,“有痛感就对了,至少说明你还活着。”

他睁开了眼睛。

刹那间他真的以为自己还在梦境中的雪池。

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梅花香,面前的人好像是用冰雪雕成的人,穿堂风里夹杂着肃杀冷冽的气息。

但是侧头一望,窗外绽放着的,竟然是渐枯的梅花和新鲜的桃花。

这里……季节错乱了吗?

“你该感谢你那些兄弟,如果不是他们一个个求着我来救你,你就算被扎成刺猬我都懒得看一眼。”白衣如雪的男子说。

梅花的香味还在空气中蔓延。

落梅,白雪。

傅红雪忽然醒悟——这儿怎么会有如此冷冽的寒风呢?分明是这人身上冷冽的杀气与剑意!

西门吹雪——那个早已成为江湖传说的剑神。

“是谁求你来救我的?”傅红雪低声问。

“他们——”西门吹雪看着门外,“所有人……陆小凤,花满楼,盗圣,盗帅,李寻欢的徒弟、荆无命的徒弟……还有你的那位兄长。”

门外的一切都被密密的花林挡住,那里传来些许欢声笑语,然而那些声音听起来遥远而陌生,他已分不清其中哪个是他熟悉的人的。

“他们?”傅红雪自言自语,“我倒从来不知道我有这么多朋友。”

“我看你也不配有。”西门吹雪冷冷地说,“也许你真正的朋友只是其中的一两个,其余的都是来凑热闹管闲事的。”

“我不配……”傅红雪喃喃回味着这三个字,慢慢垂下头去,“我……确实不配……也受之有愧。”

他哪来那么多朋友?非亲非故,甚至素不相识,他哪里配得上他们如此热忱的救助?

以前他绝对这世上对他好的人只有那么几个,他的娘亲花白凤,他的朋友叶开,他的女人翠浓。他母亲对他好是因为亲情,叶开对他好是因为愧疚和同情,翠浓是出于爱情。

但是别的人呢?那些人都是谁?那些人从哪儿来?那些人认识他吗?为什么又要对他好?

别的人——别的人递来的所有情感都被他隔(∑)绝(∑)在外,视而不见。

但现在他的朋友好像是越来越多了。

可他还是不习惯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情谊,这让他不知所措,他不懂这种感情,也不知如何回应。

他本不是陷于困窘需要他人施舍的可怜人,可是偏偏这世上好像所有人都在拼命地对他施与同情与厚待,仿佛各个都是顶级的慈善家一样——这叫他应付不来。

他其实应该明白,自己是挺幸运的人,因为他虽然不幸,但这世上还有那么多人可以喜欢他,也乐意帮他。

他不习惯接受他人的同情,同样,他也不习惯感激——所以这使得他看起来像是有点忘恩负义。当然事实上他不是,他只是戒备,他只是习惯与他人保持距离,他还不能做到像那些混成了人精的大侠们一样豪爽仗义并且交情满天下。

西门吹雪站了起来:“你好好珍惜这短暂的休息时光吧,我想很快那些朋友就会吵得你不得安生了。”

西门吹雪走了出去,背影融入一片繁花的花影里。

……

“你可知道自从你出事后,我们为了救你是多么兴(和谐)师(∑)动()∑众?”叶开眉飞色舞地坐到他身边,一如往常的死皮赖脸,丝毫不顾忌傅红雪微赧的面色,“我啊~我本来是去求陆小凤帮忙找人,没料到盗帅楚留香也在,正好他是我家师傅的故交,就把他也一并请来了,楚留香还带着他兄弟盗圣白玉汤呢,所以白玉汤也一块儿来了。”

“马芳铃呢?”傅红雪冷不丁问道。

叶开也是一愣:“马芳铃?我怎么知道啊?”

“我要去看她。”他一心一意地想着这件事——脑子里总也脱不掉那天马小姐摔了马鞭抱住他放声大哭的情形——他觉得那就是爱了,那就是非常强烈动人的爱了。一个人如果能够为一个男人动如此大的感情,那一定是对他爱得刻骨铭心——

“马芳铃?”叶开奇怪地道,“马芳铃当然跟她爹一起在慕容山庄还活得好好的,你关心他做什么?你怎么不关心一下我?怎么不过问一下路小佳?你怎么不问问连城璧?大家伙都关心你得很——你怎么就记得马芳铃?”

傅红雪给叶开丢了一记白眼——内人跟外人当然是有分别的,居然问这么白痴的问题:“我要是就这么不告而别,马芳铃会为我着急的。”

“你被那马小姐打得筋骨尽碎,我和连城璧才是最着急的好不好?”叶开撇嘴,“怎么你不心疼心疼我呢?也不瞧瞧照顾你这几天,我的头发都愁白了多少根。”

傅红雪忍不住真就去瞧叶开的头发——那头发黑亮亮的,不疏不密,没多没少,也没瞧出白了几根。

“哎呀哎呀,好啦,别看我了,你还是看看连公子吧,”叶开叹气,“我瞧连公子也是娇生惯养的内向之人,不怎么过问江湖世事的贵族公子,也不怎么会跟咱们这些江湖中人打交道,这几天叫他跟咱们这些糙汉子憋在一起可把他给尴尬坏了——也就花满楼跟他还能聊几句。”

“……”傅红雪心想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融入不到这群人中来啊。

不知为何心里居然有几分庆幸,可能是因为自己还有个同类。

“连城璧……他在哪儿?”这好像是他醒来后第一次问起连城璧。

不知为何,傅红雪此刻并不是很愿提起他,甚至有点害怕见到他。

他原本答应连城璧要安全地回来,但是他趟上钉板的那刻起,就没想过他的事了。

他好像还是知道自己搞得这副样子是会惹连城璧生气的——就好像是在调皮捣蛋之后躲着家长的淘气小孩,一面心虚的同时一面又暗自祈祷不要被亲人发现自己做的“坏事情”。

但是连城璧很快就来了,他从那纷纷扬扬的白梅桃红的花雨中如同梦境一样飘过来,姿容一如既往的优雅,脚步一如既往的轻快,俊秀的脸上也带着他所熟悉的恬淡的笑,他墨色般的眸子也温柔如旧,看着他的眼神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你好些了?”

他的声音亲切轻柔,完完全全的熨帖人心,哪怕个瞎子也能够从他那欢欣的面容和轻快的声音里感觉到他此刻轻盈的心情。

傅红雪愣住了。

这人怎么……

……会是这个反应……

他完全看不到连城璧的焦急,责备,好像连城璧这人从来都跟种种负面情绪无缘似的——他看到傅红雪的第一眼起,就是完完全全的欣喜,开心轻松,仿佛除此之外他的心里就容不下别的了。

“好了。”傅红雪咕哝了一下,又暗暗责备起自己的多心——难道是自己被花白凤打出了习惯,觉得每次出事都要有人把自己臭骂一顿才算好?

“你昏睡的那会儿可把大家伙都吓坏了,还以为你会从此长睡不醒。”连城璧的眉眼依然带着明媚的笑意,“还好叶开的朋友多……也许是托你的福,若不是你这次倒了大霉,我也没曾想有生之年居然能见识到这么多传奇中的人物呢。”

他这话说得轻轻巧巧,倒好像是傅红雪从头到尾只给他带来惊喜的事似的。

“我沉睡的时候,外面一定发生了很多事。”傅红雪望着窗外飘零的白梅,淡淡地说。

“嗯!你想象不到,西门庄主的医术有多么神奇,叶开认识的那些朋友又多么有趣——你绝对没有见过比花满楼更不像瞎子的盲人,也绝对想象不到盗帅和盗圣的轻功是何等的快……陆小凤打起赌来真的是豁出去拼了,西门吹雪就算是叫他和司空摘星翻一百个筋斗他都乐意……”连城璧滔滔不绝地说着,好像总也说个没完。

“看来你很喜欢那些新朋友?”傅红雪轻轻地说,一边望向叶开——刚刚说“连公子跟这些江湖侠客处在一起可尴尬啦”的人不就是叶开?

叶开张着嘴,看看笑若春风的连城璧,又看看冷冰冰的傅红雪,最后还是把嘴巴闭上了,叹道:“哎,某些人就是爱逞强爱面子,我也没办法——明明心里头比谁都着急上火,还要强装镇定,也不知道当初要闯慕容山庄的时候是谁毅然决然地说要与我同去的……”他说着说着就站起身走开了。

连城璧也开始欣赏窗外的梅花了,好像是突然聋了。

现在这空荡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傅红雪又开始觉得点点寒气开始沁入肌骨,这儿太冷了,太清静了,或者像连城璧这么会讲话的人此时此刻应该说点什么,好让这儿的气氛活跃一些,别那么冷飕飕的。

但是连城璧只是专心致志地看着窗外的白梅,仿佛已经把他给忘了。

“你这几天……”最后还是傅红雪尝试着打破这沉默的坚冰,吃力地说,“这几天你是不是……很不好受?因为我……我状况很差劲,让你那么担心,那么生气……”

“你知道自己不对,我还生什么气?”连城璧微笑道,“我倒是怕我话说多了,说重了,反而会让你伤心。”

“我……我不该让你看到我这样子……”傅红雪摇着头。

“你既然知道我不喜欢你作(Ω)践(Ω)你自己,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连城璧真诚地看着他,“无论什么情况,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人,请你记得——这世上还有我这样为你担心的人,若是你伤害你自己,我会比你更痛十倍、百倍。”

——这大概是连城璧对他讲过最重的话了,可是这样的话却并不令傅红雪感到难受。

他只觉得感激。

但他也觉得连城璧的身上缺了点什么……这种感觉在清醒后再见到他的容颜的那一刻起就变得愈发清晰了,以前他未曾察觉,但现在……

他身上缺少了一股让人觉得可堪信赖的情绪波动,一种属于正常人情感范围的喜怒哀乐。

在万梅山庄这么清冷的所在,这种与人间七情六欲隔绝的感觉就越发无比刺眼地跃了出来。

西门吹雪也很冷情,也很冷酷,但尽管被称作这世上最无情的剑神,尽管他的态度再怎么冰冷,他还是有着正常人的喜恶与傲慢。

连城璧并不冷。

——但是有时候他的表现简直比冷酷到底的冰山还可怕。

 ——他太完美了,完美到差不多没有瑕疵,傅红雪在他身上找不到分毫正常人该有的悲哀怨怒,仿佛这人把他身上除了影子以外所有的黑暗都消灭干净了,让人觉得他简直不是个人,而是个跳出凡尘俗世的仙神一般淡泊宁静的物种,对世间的一切只有坦坦荡荡的美好与温柔无私的爱。

“我有时候真的很怀疑你这人到底会不会生气的。”傅红雪轻轻说,一面看着连城璧的脸。然后他忽然就想对这个这世上自己唯一的亲人、手足诉说自己的心事。

毕竟连城璧太好了,太爱他了,从来都不忍指责他半句话,在他面前,只要傅红雪发话了,连城璧就好像不再会有自己的主见一样——跟这种人倾诉秘(∑)密(∑),哪有风险可言?

连城璧面露些微惊讶之色,静静地听着他讲,讲他那些不可思议的冲动,讲他在饱受折磨时神经搭错线一般的鬼使神差的想法……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就连脸上都没有半分责备或者不忍猝听的表情——他的确是一个良好的倾听者,那么温驯,那么柔和,而且处处都把人往好处想——至少,在傅红雪看来,连城璧就是这样的。

“你说……她打了你,所以你觉得她爱你?”连城璧最后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句话。

“是的,我可以肯定这件事。”傅红雪坚定地说,“所以我出去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找她。我要跟她一起归隐,或者两人一起浪迹天涯,随便怎样——我们之前已经受了很多的苦楚了,我们互相折磨得也够多了——今后我们要好好地在一起。”


“那也得等你把伤养好再说。”连城璧轻柔地说,推了一下他的手,站起身来,“我也耽搁你不少时间啦,现在可得走了。”

“走?上哪儿去?”傅红雪下意识地追问。

“我得……睡觉去啊,”连城璧微微一笑,露出仿如编贝的牙,“照顾了你好些天,不眠不休的,我好歹也是人啊,不是铁打的。”

“哦……抱歉。”傅红雪呢喃。


连城璧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眸望着他:“你既然已经好啦,那我也大可放下心来了。过几天我新交的那几个朋友约我去凤凰集瞧热闹,好些有些萌宠的拍卖什么的,我很想去看看,你呢,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傅红雪当然不去——他身体状况压根不允许,现在爬起来走路都成问题,何况就算他四肢康健,也不大可能去看什么阿猫阿狗之类的玩意儿——没兴趣。

“那我就一个人去啦,可能会把叶开和路小佳他们都叫去——那位丁家大小姐也是爱玩的,到时候这一路可就热闹极了,”连城璧又看着他微笑,“我走的这几天,你可不要太想我。”

傅红雪忍住了微笑,尽力撑着淡漠的表情道:“你就走吧,没人会想你。”

 

门被缓缓合上。 

不知为何他此刻却很想去看看连城璧的脸,尽管连城璧的脚步声已经悄然远离,他却总觉得再过片刻后,连城璧会不会借口说有什么东西忘在这里或者有什么事情忘了交代就转身回来,再度推开门,迎着他,用那张温暖亲切的盈盈笑脸,然后,陪着他,如同过去飞逝的七八十天里的日日夜夜那样与他相对,纵然默默不语也好,至少能驱逐这里过于冰冷的气息。

但是脚步声已经走远了,连城璧并没有回来。


整个山庄一下子就变得清冷寂静起来,这整个世间,除了这飘零的花瓣,就没有半点生命的声息。

……


“你说……要去看庙会?十天半月?”叶开惊讶地看着仓促收拾行李的连城璧,“干什么呢,庙会哪要你半个月逛?”

“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在外面玩疯了心了。”连城璧冷冰冰地说,他的行李和财产不多,收拾得特别快,“不过我也估计没什么会问起我的。”


“傅红雪肯定要问啊!”叶开摊手说。

“那就说我有远房亲戚来见,叙旧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连城璧板着脸说。


“你这是怎么了?”叶开问,“早上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转脸就成了冰块脸呢?”

“盗帅他们几个人去了哪里?”连城璧飞快地说,“早晨他们一听说傅红雪病好了就走了,是不是往凤凰集的方向走?”

“是凤凰集没错……”叶开懵懂地答道。

“好,现在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走,”连城璧深吸一口气,“我照顾傅红雪这七天,日夜为他担惊受怕,我快累垮了,这会儿必须出门去发泄一下透透气,比如去找一个赌场豪掷一把,或者找哪个酒家喝他个烂醉如泥,或者找几个温香软玉的怀抱一宿(∑)销(∑)hun——你知道我以前作为一个败家子经常干这种事儿,但是我实在不想让我这副无(∑)良的德行叫傅红雪看到。帮我保守秘密,行吗?不然我要被憋疯了。”

叶开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你……你……你看起来……并不像这种人啊……”


连城璧一把将他推开了:“总是装正人君子很累的,但是坏毛病发作起来就跟酒瘾一样让人难受,这道理你懂不懂?”

“我懂,我懂……”叶开苦笑着说,“但是傅红雪醒来如果要去找你——”

“他不会找我的,”连城璧笑了笑,“因为你在这里,你可以告诉他,我会回来找他,请他在这里等待,如果我回来却找不着他的人,我会很生气。”


叶开眼珠转了转:“如果他不找你,而是急着出去找马芳铃呢?”

连城璧的脸色白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那你就跟他说,想要出万梅山庄,先要打过你才行。”顿了顿,他又看向叶开,“这个要求也不过分吧?你肯定不希望一个残缺之身的重病之人又跑出去被人家欺负,对不对?”

叶开点头。

“你也不希望他再去找马芳铃受虐,对不对?”

叶开依旧点头。


“那就不要让他太早出去,除非你觉得他的伤已经差不多复原……”连城璧面无表情地说着。

叶开忽然又想起一事:“哎,若是他不出去,但是马芳铃小姐找上门了呢?”


连城璧盯着叶开瞧了老半天,幽幽深深的眸子看得叶开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了。

 ——“她若是有那能耐上门要人,你不妨就把傅红雪打个包,系上蝴蝶结,再装在礼品盒子里,八抬大轿送给那位小姐就是。”连城璧轻轻一笑,“若真遇见这种精诚所至的有情人,我们又岂能不成人之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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