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公主009

我在别有深意的诀别中已经说过再见了

【LOTR/Hobbit】Haunted(二)(上篇)(LA/OV)莱格拉斯X阿拉贡

【一】 【二】 【三】【四】 【五】 【六】 【七】 【八】 【九】  【番外一】【十】 【十一】  【十二】  【番外二】

 

捉几只老鼠,取十等分的魔法溪流之水按不同比例与普通水混合,将老鼠丢到一个简易的小型迷宫之中,等到老鼠都熟悉了迷宫路径之后再将之灌下魔药。然后看看哪些老鼠还记得喝药前走迷宫的途径。

 

然后阿拉贡实验得出了一个差不多的失忆药的比例。他把这个记下来,然后再加大药水用量,开始给驯鹿灌药实验。

 

“我觉得下一步差不多可以给精灵做做试验——”瑟兰迪尔撑着下巴在他旁边瞧着阿拉贡摆弄那些药水瓶子,“我叫加里安来,把他们队里喝酒误事的几个家伙叫过来,每人分配一颗钻石,就说是我要他们保管的——要求他们放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藏着。给他们喝不同浓度的药物,一个小时后看看还有谁记得钻石放在哪儿了。”

“钻石风险略大啊~万一他们一个都没想起来钻石藏哪儿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阿拉贡小心翼翼地给每个杯子倒入河水,“不如每人一瓶葡萄酒好了。就说是宴会特定的名酒。”

 

“对!这主意聪明~”瑟兰迪尔很高兴,“加里安——快去我的酒窖里找十几瓶酒来。管他什么酒,找那个包装有档次的就好了!另外把你们小队里面上次玩忽职守的名单给我。”

他已经应允了阿拉贡的计划了。把莱戈拉斯的记忆洗掉,让他不记得这几年的烦心事就好。当然也不能全洗了,好歹还得记得他是大密林的王子,是瑟兰迪尔的儿子呢!所以这个药量得控制好。

 

他在大密林的地下皇宫的密室里一连几天都在捣鼓他的实验,总算掌握了那个药水的规律。现在他可以不吹牛地说,他配出来的药已经可以当忘情水孟婆汤了——埃尔隆德的养子的医学知识也不是浪得虚名啊!

 

然后瑟兰迪尔下午就告诉他说,莱戈拉斯殿下已经回来了:“不,莱戈拉斯说想要见见你。”

阿拉贡吃了一惊:“他见我做什么?不是说好了这药物的事情不要走漏风声么?”

 

“我儿子今天在巡查的时候发现酒窖里面的酒少了很多,就问我是不是有客人来了。我当时一没留神就说瑞文戴尔来了贵客。他才说要见你。别那么多心。”

“好……”阿拉贡说,“没别的事了吧?”

“去了不就知道了?老实说,我对我儿子的脾气也不是太有把握。”瑟兰迪尔一向心很宽,“我很欣赏你,林谷来的埃斯泰尔——这种药水我觉得我们可以和瑞文戴尔共享专利。一部分用在刑法上,一部分用在医药上,一部分还可以卖给世间所有的痴男怨女,这挽救无数破碎的心——矮人除外,想想吧,这是一项多么伟大的创举啊!当然,你会把药物配方留下来吧,对吧?”

 

瑟兰迪尔非常欣赏地拍着他的肩膀,阿拉贡也只能默默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他调配药物的时候根本就没想那么多,没想到瑟兰迪尔殿下是如此……生财有道之人。

 

他被加里安领着在曲折幽暗的宫殿里穿梭,最后到了一个非常安静的小门前。

太安静了,土黄的墙壁上烧着着照明的松枝,红色的小门对他敞开着:“王子殿下已经恭候多时了。”

屋子里称得上是简洁干净,桌子上摆放着葡萄酒和水晶杯,烛台上分着十只分支,火焰明亮得足以让他注意到那个等在这里的王子。

王子在背对着他饮着葡萄酒:“唔,客人送到了就好,加里安,下去吧。”

阿拉贡注意到王子那继承自他父亲的修长的身形和美丽的金发,以及与其父如出一辙的奢华高端的品味,那件银灰色的丝质长袍看上去非常优雅端庄:“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殿下。我是……”

“阿拉贡——瑞文戴尔来的——是吧?”

从这个角度他只能瞧见精灵王子遮在那及肩的金发之下的修长优雅的脖子和若隐若现的尖尖的小耳朵。等到莱戈拉斯转过头来——

 

咦?

阿拉贡心头跳了一跳——这雪肤花貌,这蓝宝石一样清澈的双眼——这不就是三天前在大密林的魔法溪流边遇到的那个精灵吗?

哦哦,这就是密林的精灵王子啊……梵拉在上,这简直是……

 

密林的精灵王的日常——盘查他库存的宝藏。他平日里最喜欢的三件事就是派对、美酒和财宝,每次看到宫殿里堆放整齐的金银珠宝他都感觉很幸福。

大大小小的金币银币钻石都被分门别类地摆放整齐,然后在他面前用袋子一袋一袋地装起来过磅秤,小袋的钻石则是由他亲自来验收。

密林的保管们这会儿都双手交叠在面前,大气不敢出地端正站在他们的王身旁,看瞅着那叮叮当当的金币银币以及红蓝宝石掠过精灵王的灵活的指尖。他们还得紧张地应对他们的王随机盘查的某天的账目。

等瑟兰迪尔检查到库存的美酒的时候忽然就大发雷霆:“我前几天令人秘密封存在这里的酒瓶呢?到哪里去了?那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属于商业机密的药酒!谁胆大包天居然把它当做葡萄酒拿走了?”

大密林的酒窖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赶紧地派人去查往来登记的人员名单。

 

“贵客到来,招待不周——是我的不是啦。”莱戈拉斯笑吟吟地给他倒了一杯酒。

阿拉贡这会儿心跳得跟擂鼓似的,硬头皮接了,还未递到唇边就嗅到这酒里面一股淡淡的腥味——医者的敏感,以及他对红酒的一点品鉴能力,直觉告诉他这酒里面似乎掺了点什么东西。

他马上想起来——这是密林的那条黑水河的味道。这几天他在密室里成天到晚捣鼓这个,这会儿完全把它认出来啦!

他赶紧把酒放下。

“怎么,这酒不好?”莱戈拉斯瞟着他。

阿拉贡极力按住自己惊惶的内心,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好是好,只不过我不能喝。”废话,这成分的酒喝下去,别说是二十年的记忆,两百年的事情都能忘得精光!说不定喝了之后真把他变成白痴了。

 

“你不喝,是想我亲手给你喂?”

“我相信殿下不会对我……那样的……”

 

下一刻莱戈拉斯就抓起酒瓶子,一脚踩上了长桌,大步向他这儿走过来!

“我的天——”阿拉贡目瞪口呆望着来势汹汹的莱戈拉斯,半秒后突然就醒悟过来,转身拔腿就跑!

 

但是他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轻盈灵动的精灵,一眨眼功夫他就被莱戈拉斯抓住了脖子,仰面摁到桌子上,莱戈拉斯冰冷冷的蓝色眼睛死死盯着他,并且凶猛地把药酒硬往他嘴里灌。

 

阿拉贡知道这药自己要是喝了这半辈子估计都要玩完,所以咬紧了牙关就是不喝。莱戈拉斯死死地把他掐着,任他怎么挣扎、踢打,酒瓶子就是在他嘴边泼泼洒洒。随时准备逮着个空隙塞到他嘴里去。

劈头而下的酒水泼了阿拉贡满脸,有的洒到他眼眶里辣得他泪花泛起,隔着模模糊糊的视线他看到精灵王子那冰蓝的闪着冷酷的光亮的眼睛。他努力和莱戈拉斯无声地厮打着。冰凉的酒水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了脖子钻到衣领内面去。

他死命掐着莱戈拉斯的手腕硬扛,膝盖抵着对方的肋骨防止对方一个暴起就骑到他身上来。

 

战斗一时陷入了僵局。

 

“莱戈拉斯!”一声怒吼在房门外响起。

暴怒的精灵王站在门外:“加里安报告说这两天就只有你进了酒窖——是不是把新配的药酒拿了?”

“拿了,”莱戈拉斯一只手依然紧紧掐住阿拉贡的喉咙冷冷说,“这不正在喝嘛~”

 

“谁要你这样招待客人啦?”瑟兰迪尔大步走进来,一把将阿拉贡拉起,“抱歉,我儿子就这样——加里安,叫人来给阿拉贡换一身衣服,都湿透了。”

阿拉贡劫后余生,心跳犹如擂鼓。此刻真的是觉得瑟兰迪尔无比地高大伟岸!“谢谢——令公子委实有点暴躁——我看在您的份上原谅他好了。”

莱戈拉斯横他一眼,那表情大概是说——我才不屑你来原谅。

 

瑟兰迪尔责备他:“你不该强迫人喝酒。”

“是他先想对我下毒手!父亲——我这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莱戈拉斯凛然道。

 

“哦?这么说你对这个新的治疗方案不同意啰?”瑟兰迪尔一听就知道治疗的事情暴露了。

“我反对到底!”

 

“那好吧。”瑟兰迪尔反应很快,马上转过来对阿拉贡说,“您的这条计划行不通——不过我还是要求您把药酒的配方留下!这个是很有用的。”(说得好像整件事都是阿拉贡出的主意似的!)

“请允许我现在对您请辞,尊敬的密林之王。”阿拉贡惨兮兮地说,他也看出来自己再夹在这对父子中间只会吃力不讨好的了——瑟兰迪尔无论是从语气还是态度上——不管有理没理——都让莱戈拉斯三分,“我其实本来也并不善于解决您的……家庭问题。那只是您醉酒后的戏言,对吧?我瞧您跟您儿子相处得挺好的。所以,还是允许我走吧。”

 

“不行!”精灵王父子同时断然拒绝。

瑟兰迪尔认真说:“您受到了我儿子的惊吓——毫无疑问,我不希望您带着这样不愉快的回忆回去瑞文戴尔,那样埃尔隆德一定会对我产生误解的。所以……”

 

“不不不,我只会在养父面前夸赞令郎冰雪聪明英明神武!”阿拉贡赶紧说,用上自己最真诚的语气,“我理解——真的——换了我自己也不愿意被洗去记忆。这是——这是一种刑罚!一种——一种残忍的割裂!一种对心灵的屠杀!我明白王子殿下的怒气何来。可悲的是我刚刚被他掐着灌酒的时候才明白了那种痛苦感受——我明白我错了,我现在恳请王子殿下原谅!我已幡然悔悟,以后绝无可能再对莱戈拉斯王子做出如此加害的举动——也求王子殿下将之前的不快一笔勾销——大家还是做个好朋友。”

莱戈拉斯依然站在一旁不紧不慢地打量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说:“我原谅你,但前提条件是你要留在密林休憩一阵子——父王说得没错,您确实需要压压惊……”

 

卧室的门被“哐”地关上,精灵王把他儿子狠狠推了一把:“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那样对待客人!你的风度教养呢,王子殿下?”

“我当时都火冒三丈了,父亲,而且我一直在借酒浇愁,我还把自己给灌醉了!”精灵王子回答说,“喝醉了哪里还管什么风度?”

 

“胡说,你没事浇个什么愁?”

“不都因为您?父亲,您非要听信那个瑞文戴尔来的小骗子的话,居然对我下毒手,我的心都碎了!”莱戈拉斯叹着气,捶着自己的胸口。

 

“你当我是白痴么?这么危险的主意我当然不会用在亲儿子身上!如果靠喝药酒消除记忆就能让精灵治疗内心的伤痕的话,最先需要这酒的不是你也不是陶瑞尔——我自己倒是能够喝它一大桶的。”瑟兰迪尔忿忿地说,“我只是觉得这药酒如果研究出来了会很值钱。”

“真的就是为了钱吗?”

 

“还有别的理由吗?”莱戈拉斯忧郁地问。

“还需要别的理由吗?”瑟兰迪尔严厉地瞪着他儿子,“你就算怀疑我的父爱,也不该怀疑我的智商!”

 

“哦……”莱戈拉斯在他父亲强大的气场下不得不败下阵来,“是我不对,我醉糊涂了……又乱生气,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也许你该少喝点酒。”

“那只怪您私藏的酒太美味了,谁都忍不住偷喝那么一点儿。”

 

“我该把加里安这个内鬼拿去喂蜘蛛!”瑟兰迪尔咬牙恨道,“每次我都嘱咐他把钥匙保管好的。”

“不关加里安的事,”莱戈拉斯揉着眉心,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密林宫殿里每一个酒鬼都知道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酒窖偷酒、兑水然后全身而退……”

 

“我倒是比较希望你的精力和脑力能够用在合适的地方学点好的——明天你该给瑞文戴尔来的贵客好好道歉了。”

“道个什么歉?啊?”莱戈拉斯鄙夷地反问。“我在教他如何应对挫折,以及如何服软——他该好好感谢我才是。”

 

瑟兰迪尔勃然大怒:“好!王子殿下——如果那个瑞文戴尔来的娇客被你搞死在这里,如果哪天爱隆王杀到我门前来,我也不会管你死活!”

“您想得太远啦!何况那个胆小鬼才不敢跟他爹告密呢~我稍微挥挥拳头就把他吓哑巴了。”王子殿下漫不经心地说。

 

瑟兰迪尔怒气冲冲地走了,他儿子白长了一张秀气漂亮讨人喜欢的脸蛋,可如今儿子的脾气简直和美貌程度成正比了:“我该好好教训教训他的,”精灵王想,“可是,我教训他的话他就从没有听过!何况他打个小架又算什么呢?比起要闹着离家出走的抗议什么的要好多啦!就让他去玩吧。”

莱戈拉斯也垂头丧气地坐在床上,抑郁地想着今天没有揍个爽,明天应该想办法补回来。

 

已经是第二天了。

王子殿下遵从其父的叮嘱,带着客人来打猎。

这密林里难得有几块见得到天日的地方,但也没多少猎物好打,这儿除了大蜘蛛,就只有一些松鼠和乌鸦。

阿拉贡本来不想来的,但是瑟兰迪尔盛气凌人地表示一定要尽东道主之谊。那时候的阿拉贡还只是来自林谷的小希望——稚气未脱,面色苍白而有点神经质的忧郁,眼睛是纯蓝色,嘴唇上长着丝绒一样细细的髭须、下巴上淡淡青青还未完全长出胡渣子,并不是六十年后修炼得历经沙场的老江湖的伊利萨王,而且十几年来被他养父埃尔隆德给他灌输了过多的美德与纯善的想法,怎么也不好意思拒绝一个长辈的邀请。

 

“我看到一只黑色的大牡鹿了!”莱戈拉斯忽然叫道。

“快去把它逮住!”瑟兰迪尔命令。

 

“我这就去,Ada!”莱戈拉斯飞快地骑着马跑了。

阿拉贡还傻傻地在原地看着莱戈拉斯矫健的背影。

 

“愣着做什么呀,年轻人?”瑟兰迪尔奇怪地看着他说,“打猎不是一项你争我夺各显本事的娱乐么?你难道读书读傻了不成——还不赶快去追牡鹿?”

我们的小希望红了脸,赶紧地低下头去,催马快追。

 

他哪里知道牡鹿在哪里呢?这里的鹿大都是黑色的,往幽暗的林子里一蹿就没了踪影,哎!伊露维塔在上,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而已。要他在幽暗密林里面找那种纯黑的牡鹿,其难度不亚于一个一千二百度百度的近视眼不戴眼镜在距离黑板两米远的地方指出视力表最下面的一行字。

在这光线昏暗的树林里,他只能跟着莱戈拉斯的背影跑,因为整个密林就只有精灵是自带光源的。

他跟着莱戈拉斯跑啊跑啊,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也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后来跑到一块空地上的时候莱戈拉斯停下了马转过身望着他:

“你跟着我干什么?”

阿拉贡眨眨眼:“我在找牡鹿啊!”

 

莱戈拉斯盯着他,微微歪了一下嘴角勉强算是笑了一笑,然后他就下了马走到阿拉贡面前:“下来吧。我们迷路了。”

“不可能!”阿拉贡大声说。

莱戈拉斯真的微笑起来:“你说呢?要不要自己试试看走不走的出去?”精灵依然固执地对他伸出手。

 

阿拉贡突然意识到这儿附近根本就没有牡鹿,而且他已经追着莱戈拉斯跑得离瑟兰迪尔很远很远了。他脚下都是盘根错节的榕树根,头顶上也是干枯的、绞缠的树枝重重叠叠的,稀稀疏疏的光线从那枝条的网中漏下来,照见这一片积满了落叶枯枝的空地,还有完全迷茫无知的他。

 

他犹豫地握住莱戈拉斯的手,对方很快就顺势把他从马上摔了下来!

他眼冒金星地晕在地上,感觉头顶上那些干枯的树枝看起来就好像是女巫细长的、狰狞的爪子正朝着他的脸直抓下来。

 

但是抓住他的脖子的不是那些干枯的树木,而是精灵细软白嫩的手指——不过那都一样,莱戈拉斯掐他的力道大得惊人,这力道与他那张秀气的姑娘脸完全不符。

阿拉贡在被晃得快断气的时候总算猛地一膝盖顶到莱戈拉斯的肚子上,对方吃痛得弯下腰去不自觉地就把他给松开了。

 

他赶紧跳到一边,精灵一恢复过来就马上要跑过来逮他。这次他学了乖,借着这交错的树根他不断地左躲右闪,像只猫儿似的,一边躲一边喊:“我敢打赌你不会打我的!您也不应该打我!”

“我为什么不应该揍你呢,瑞文戴尔来的坏心肠的小骗子?难道我不该好好教训你一下,惩恶扬善?”莱戈拉斯一边在树根之间追着他绕来绕去,一边说。

 

“因为我二十岁!你两千岁!你就算打赢了我你也不光彩!”阿拉贡大声喊,“这可不是什么英雄之举,你这纯粹是在欺负人!”

“没错,我就是想打你一顿出口恶气……”莱戈拉斯冷冷地说,突然出手如电扣住了他的胳膊,把阿拉贡死死拽住了就往后拖,“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不如我肛了你也成。”

阿拉贡被他拉扯着硬是被拖了一路,再陡然听到一句标准的中洲式污言秽语自精灵口中蹦出来更是被吓得魂都飞了,大受惊吓之下居然突发猛力挣脱了莱戈拉斯。

 

他骑着马儿夺命狂奔,管他东南西北地就是闷头往前。

但是幽暗密林中的路并不好走,马儿一不小心被树根绊了一下,他就被重重地摔了下来。

这下摔得比刚才莱戈拉斯摔的那下子更严重,他半条腿都断了,动一动浑身都痛。

 

他听到哒哒的马蹄声——莱戈拉斯已然追赶过来。

这下惨了,他睁大眼睛躺在地上,准备束手就擒。

 

精灵那张冷酷傲慢的脸出现在他头顶上,从阿拉贡这个角度看上去,就只能瞧见那自上往下的鄙夷的白眼和尖尖的下巴。

 

莱戈拉斯俯身下来——却是把他抱上了马,放到了自己身前坐着。

阿拉贡想勉强笑一下表示自嘲,然后他发现自己大半张脸都被地上的沙石刮得火辣辣的疼。

 

莱戈拉斯瞟了一眼卧倒在地上的那匹小红马:“它活不成了。”

 

阿拉贡默不作声,也没有抱怨,也没说伤心。莱戈拉斯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搂着他缓缓而行,一路上都很安静,他们各想各的心事。

眼前的日光越来越亮的时候,阿拉贡确定自己透过树丛间隙看到了精灵王华丽的丝绸的反光:“等等。”

莱戈拉斯停下马。

“帮帮我……”他微微扬起疼得火辣辣的脖子,“把这领口给系住。”他的衣衫刚刚在厮打的时候都乱了。

“我可不会伺候人。”莱戈拉斯尖刻地说。

 

“我知道——可是我脖子上都是……都是伤!”他恼火地说。他脖子上确实伤痕累累,都是莱戈拉斯抓的指头印子。而且他现在半边臂膀都摔了,手也不能动。

于是精灵很勉强地低下头去,借着微微的光亮眯着眼睛帮他扣衬衫扣子。指间可以感受得到少年修长的脖子散发着微微的热量,紧张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近在耳畔。阿拉贡尽量仰着脖子,免得这会儿发疼的泪花泛上来叫人瞧见了。末了莱戈拉斯还帮他把领带也系好了,顺手把衣裳也掸掸整齐。

 

瑟兰迪尔看到他儿子载着摔断了腿的阿拉贡回来的时候很是惊讶:“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打个猎都搞得半死不活的样子?”

阿拉贡用沙哑的声音说:“密林的精灵王——我要求——我要求最严密最忠诚我护卫来保护我!您的儿子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我不应该待在他身边。我觉得我这个严肃的声明您应当重视。”他极力压制着自己的火气,免得声音发颤。也很害怕自己脖子上那火红的抓痕不小心露出来会引发旁人想入非非——方才在他的极力要求下,莱戈拉斯才非常勉强地帮他把衬衫领口紧紧系住以包裹住那伤痕累累的脖子。

 

瑟兰迪尔还以为阿拉贡在说什么高级笑话——因为阿拉贡明明就只是摔断个腿而已,居然摆出这么一副要死要活的表情。在大密林里,受伤流血战斗是何等日常的行为啊!

于是精灵王也很幽默地点点头:“瑞文戴尔来的小希望,我会派出密林最坚强有力的护卫来守护您的,。所以——莱戈拉斯——”

“哎——”精灵王子懒洋洋地答应了一声。

“以后你就好好带着他吧,免得他一摔跤就摔碎了——这孩子,脆得跟个瓷器似的。”

“遵命,父王陛下。”莱戈拉斯低头,单手划过胸前。

 

阿拉贡很是恼火,有些怀疑瑟兰迪尔父子根本就听不懂人话。

 

到了密林宫殿后,他请侍从拿了一些药配好给他包扎——因为他自己也是个非常优秀的医者,所以到了晚饭时间,他差不多就可以走动走动了。

他在密林宫殿的一个悬空走廊走着,忽然发现下面是宫殿的中心大厅,瑟兰迪尔在和他儿子讲话。这对父子长得可真够像的,一样高挑修长的身材,一样耀眼的淡金色长发,一样冰蓝漂亮的双眼,还有如出一辙的冷漠高傲的神气——站在一块儿好像是在月色下看到水上的水仙花和水下的花影,洁白,轻灵。美得不似凡尘,还透着那么些孤芳自赏的高冷味道。

 

莱戈拉斯说话声音很轻,不过这个大厅很大,声效很好,偶尔一两句飘过来,阿拉贡能够听到他说的是“瑞文戴尔”“那个小骗子”什么的。

“他肯定在讲我坏话!”阿拉贡心想,“这个心胸狭窄的王子!就因为那事记恨上我啦!背后还要议论人。”

他感到很生气,可是又无可奈何。

突然那边的莱戈拉斯抬起头来,目光对上了他。随后瑟兰迪尔也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他吓了一跳,局促不安地说:“我……刚刚上了药,这会儿出来散散步。”

瑟兰迪尔微笑着祝他健康。

谢天谢地,还好瑟兰迪尔说话的时候还是非常正常合理的,跟他那个毫无礼貌的儿子完全不一样。

 

本来他想趁此机会就走了的,但是他不小心瞧见了莱戈拉斯那没有任何表情的冰冷面孔。

莱戈拉斯正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别的地方。

 

他一转念,就趴在栏杆上对瑟兰迪尔喊道:“喂——伟大的精灵王陛下,我觉得您似乎有必要警惕一下您儿子的性取向问题!”

他想开一个恶意的玩笑。

 

瑟兰迪尔惊讶地说:“精灵又不歧视同性恋,也不烧死异性恋,为什么要称之为问题?我儿子取向什么不是他自己的自由吗?”

阿拉贡顿时拉长了脸。他没料到精灵之间还有文化隔阂——看来西尔凡精灵民风热情奔放真的是名不虚传。

 

莱戈拉斯冷漠地瞧着他,侧过头去低声又跟瑟兰迪尔说了两句话,瑟兰迪尔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往阿拉贡这边看。

阿拉贡顿时大受刺激,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哐地把门关上了。

 

哎,此时的未来的人皇只有二十岁,年轻、青涩,除了三脚猫的身手和优雅高贵的好习惯之外,只有脆弱敏感的自尊心。

如果是八十来岁的阿拉贡,大可以抱着伤口该睡睡该吃吃,哪怕是被砍得重伤濒死都能跟人谈笑风生面不改色,一切都心安理得。但是可怜的、二十岁的小希望呢——他只能愤怒地在房间里大步走来走去,一时火起甚至把手半剑也抽出来把玩。

他现在宁肯死了也不想再让莱戈拉斯取笑他。

“我要跟他拼了!”他想着,激动得浑身热血沸腾,“这个……专制的、傲慢的王子殿下,如果我不能为民除害,我就要洒尽我一腔碧血,死的像个英雄!”

他一边挥舞着宝剑一边想着要决斗的事儿——如果莱戈拉斯再来挑逗他,他就要义正言辞地跟他决斗!为了尊严!为了热血!为了刚铎皇室的颜面!——不,等等,最后一个暂且还不能要——那就换成为了埃尔隆德的颜面吧。

 

晚饭他没打算去吃,他借口养病要求侍从把晚餐送到他床边来。可是当侍卫把食物送上来的时候对他礼节性地微微一笑,他却敏感地觉得人家是在嘲讽自己。

他对自己说:“看看,你自己瞧瞧——埃斯泰尔?阿拉贡?这就是未来的杜内丹人的领袖吗?你居然因为害怕莱戈拉斯而连一顿晚饭都不敢去吃!你害怕什么呢?怕被人当场当做笑柄么,还是他们一家子都是老虎狮子,会当场吃了你么?埃尔隆德大人教养你十几年,你就这点出息!”

他对自己气鼓鼓的,饭也吃不下去,最后实在是受不了自尊心的煎熬,他干脆抱起宝剑,推开了门。

 

密林宫殿里精灵们正在酒宴上尽情狂欢饮酒,加里安看见他来了,就非常周到地把他引向莱戈拉斯对面的空位——他是贵宾,是埃尔隆德的样子也理应可以坐那个位置。

现场非常喧闹,精灵们喝酒嬉戏玩得翻了天,阿拉贡却觉得自己每一步都像是在奔赴战场似的,又激动又害怕搞得自己脸色苍白。

瑟兰迪尔倒是见到了他,先开口跟他笑着打招呼:“看来您的身体恢复得挺快。”

阿拉贡尽力让自己平静地坐上餐桌:“我本来是想一个人静静,但是您这儿热闹又欢乐,我实在是抵抗不住这种节日般气氛的诱惑力。您难道每天都在办狂欢节吗?”

“只要我们高兴,天天都是狂欢节!”瑟兰迪尔回答说。

 

莱戈拉斯慢条斯理地斟满了自己的酒杯:“我倒是觉得,埃斯泰尔这身体不宜参加我们这太过热烈的狂欢,更不宜饮酒。你说呢,Ada?”说这话的时候他依然专注于眼前的酒杯子,似乎对阿拉贡完全不感兴趣,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阿拉贡被他那轻蔑的语气气得脸色更白了,他认定莱戈拉斯又在嘲讽他:“如果您是不想看见我这张令您厌憎的脸,您大可以直说,是要我滚还是什么要我跟您决斗我都奉陪!”

 

莱戈拉斯总算看着他了,目光里充满了惊讶,当然他也注意到了阿拉贡还随手带着剑,这少年的脸上因为激动泛起一阵病态的晕红:“哦……”莱戈拉斯慢慢斟酌着字句,“我可不想跟你动武,因为你现在还伤着呢。”

“那么容我告辞了。”阿拉贡飞快地说,对他们做了个道别的手势,尽力保持着自己的怒气转身离去。

 

一回到房里,他就气得头痛欲裂——他深恨自己没有表现得爷们点儿,没有当场把酒泼在莱戈拉斯那傲慢的脸上。

现在他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么忍着屈辱与病痛,无论什么情况,明早就启程回去瑞文戴尔——最好是天没亮就启程!这样不必理会那对精灵父子的什么假惺惺的借口了。

要么就拼着一死跟莱戈拉斯决斗,以挽回自己的尊严。

 

凭良心说,他更愿意选择后者。

 

他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抱着武器准备入眠,但是密林宫殿里挤满了狂欢的精灵,他们那热闹嘈杂的欢呼声简直是响彻夜空,这使得他这个病人被折磨到大半夜都没能睡好觉,而且更加头痛了。

 

精灵们都不需要像人类那样休眠,他们的精力非常好,不歇止地高歌欢舞斗酒,每人都准备着今天搞个彻夜的狂欢。

最后他们在加里安摇动铃铛的时候被勒令停止:“好了好了,各位,今晚大家就只闹半场吧。莱戈拉斯殿下说他明天还要亲自安排密林的巡逻工作,所以今晚都不要玩得太过。请各位尽早回家收心,明早各自归队!”

 

密林的精灵们都发出遗憾的叹息声,棕色、黑色、红色头发的脑袋凑在一团叽叽喳喳,然后又散开来奔向宫殿的各个角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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