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公主009

我在别有深意的诀别中已经说过再见了

【LOTR/Hobbit】来自远方十一(ALA/莱戈拉斯X阿拉贡 LegolasXAragorn)

十一

 

 

“站住!那个戴着兜帽的。”有个粗野的声音喝住他,“你小子跑得倒是挺快——不过我瞧你一个人犯不着用上两匹马。”

他停住马,缓缓转头,看见一伙青面獠牙的……“半兽人”。

当然,应该不是真正的半兽人,半兽人不会像他们这样骨瘦如柴、说着一口标准而又土里吧唧的中洲话,也不至于在烈日下流着汗,目光饥渴地盯着他的行囊和马。

他们统共也就十几人,都挥舞着武器对他呼呼喝喝,露出森森白牙:“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快点滚下来!”

“哦……你们是来劫道的?”莱戈拉斯说,摆摆头将脑袋和尖尖的耳朵露了出来,“很好,我现在正愁没人给我出气。”

 

他忽然喝了一声,拍马就朝那伙山贼冲了过去!

 

其实那只是一群被饥饿和恐慌驱赶的农民,走投无路才跑到山上来装鬼吓人抢劫。这会儿他们都乱了起来,精灵冲过来的时候一俯身就把捞过他们其中一人的长枪,顺带一脚把那家伙当胸口踹倒(莱戈拉斯骑马不带鞍的,踹人非常方便),然后就坐在马上跟他们打了起来。他一挥枪杆子就撂晕了一大片人头,再举枪作势要打的时候把剩下几个也吓得抱头缩脑。

“你们这群蠢贼!”莱戈拉斯冷笑,“连精灵也敢抢吗?”

 

剩下的几个山贼都吓得噗通噗通跪了下来,双手抱住脑袋表示投降。

 

他理都懒得理,径直走到山头往下方的城市望——这一路上他已经往远方眺望了很多次,可是每次都看不到埃斯泰尔的踪影。

埃斯泰尔现在何方呢?

 

有个抹着靛蓝脸的家伙大着胆子走到他身边来:“这位……精灵……老爷。您——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都给我滚。”他头也不回。

 

“是、是——好的!”那家伙欢天喜地地跑开了。

“站住。”他调转马头,“你们这些家伙看样子也是不惯抢劫的,好好的怎么来扮半兽人作死?”

 

“是、是这样的,老爷——我们是丹维那儿周边的百姓,本来也只是做些耕作生产或者小本生意。但是自那儿爆发了瘟疫之后……咳!那儿的人差不多都疯了。总督坚持说城里没有瘟疫,只是闹疟疾!什么死人呐什么瘟疫呐都是谣言!是洛汗他们国家的间谍来制造恐慌散播谣言!只要是散播瘟疫有关谣言的人都要被当做敌人处死。他们不但不着手赈灾治病,还到大街上到处抓人,看到哪些不顺眼的都扣上乱党的罪名抓起来送到绞架上面去!咳,当然啦,体面人他们是不抓的,他们抓的都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我们几个长相都比较丑陋猥琐,因为担心那些官兵哪天看不过眼就把我们抓了,所以干脆就上山来……落、落草——平日里也就装神弄鬼吓唬过路的旅客讨一点口粮而已。”

“哦……”精灵冰蓝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马下那个絮絮讲着他们故事的人,他看得出来对方没有撒谎,“这么说你是他们的头儿?你叫什么名字?”

 

“是的,我就是头儿,我叫胡安。”

“胡安,好,我问你——我有一个朋友,他冲撞了这边的军队,情节应当很严重吧,按照你们这儿的规矩,他是不是也要上绞架?”

“上绞架那是妥妥儿的!”胡安说,一看到精灵沉下了脸,他就吓得弯下腰去,“对不起,精灵老爷,我这是实话实说。”

“上绞架前需要审判吗?要不要押送去监狱关押一段时间?”他担忧地望着远方。

“审判?哪里需要那种东西。不过每次处死人之前都会游街。把死刑犯押着,走遍全城,叫全城的人都来看。如果您的朋友今天犯了事儿,明天一大早就可以上绞架啦!”

 

他极目远眺,远处丹维城里还没有太大的纷乱和骚动,看起来今天并没有什么游街。

“城里有多少人?”

“丹维这种大城市,加上来来往往的商贾,以前是有近万人的,这会儿瘟疫来了,顶多也就剩下七八千——”

 

“七千也真够多……”他在心里盘算着,实在是不愿去想全城七千人围观埃斯泰尔上绞架的那个混乱场景。就算自己要去救埃斯泰尔,也不能保证他们两人能够在不伤及其他人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如果您是要去劫狱或者劫法场的话,您可以从西门杀进去。那一段路比较荒僻、守卫薄弱。而且好打埋伏。”胡安居然看出了他的意思,然后他不忘吹捧两句,“以您的本事,纵然有千军万马也拦不住您。”

 

“不错。”精灵沉着地看着山下被郁郁葱葱的丛林簇拥着的灰色的城,“好,胡安,你们一共多少人?”

“什么?我们的人马吗——一共也就十五个人。”

 

“加上我也就十六个。”精灵惋惜地说,“那叫你们的人,带上武器,带上两顿干粮,跟我一起去丹维。今晚就一起在丹维城外二十里的地方驻营。还有把这兽人的妆容整好点,别那么不专业的。”

“什么?你真的要去劫法场吗?”胡安大惊失色,“精灵还需要人帮手?”

 

莱戈拉斯横了他一眼:“你最好是跟我一起去,事成之后会有奖励的。”

 

夜晚这些山贼寻了个隐蔽的地方点起篝火,用武器支起架子架着锅煮食物。

精灵站在篝火旁边,盯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出神。

忽然天上传来尖锐的呼啸,他抬头仰望,看见了来自密林的信使——这次居然是一只猫头鹰。

随着信件一起掉落他手心的还有一只银笛,它在他的手心泛着柔和华丽的光。

“亲爱的儿子:

埃尔隆德大人已经启程返回瑞文戴尔……他临行前说要送你这个礼物。我就委托信使把它送过来了。

据说这个礼物很珍贵,原本是北方鹰王关赫出于友谊赠与埃尔隆德的养子的,但是他养子不怎么用这个,所以埃尔隆德就转赠给你。

吹响它你可以随时随地召唤你最近的巨鹰——不是我们这种送信的鹰,是索隆多的血脉、战斗力极强的巨鹰,它在危难关头能够救你一命。但是这个银笛只能吹响三次,三次之后就不再有魔力。所以这你和你的朋友在用的时候请谨慎珍惜。

希望你一路平安。

 

你的父亲

瑟兰迪尔”

 

“太好了,我正巧需要这个!”他想,“Ada你的信来得太及时了!”

于是他吹响了银笛,柔和悦耳的音符顺着篝火缓缓攀升,一直飞向那皎洁的月亮。

山贼们都屏住呼吸去仔细聆听精灵吹奏的曲子,他们那涂抹了各色油彩的粗糙的脸上都露出严肃而敬畏的神情——因为传说中精灵的音乐是非常难得的、飘飘仙乐。而这个精灵在此处吹奏的曲子也一定有非常神圣非凡的含义!

——事实上莱戈拉斯并不擅长乐器……他吹奏的曲子很基础简单,音调就和我们的“两只老虎”一样。不过山贼们依然听得肃然起敬。

 

“多么活泼可爱的摇篮曲啊~我能从那断断续续的音符里听到一股急切的、求助的呐喊,这一定就是我兄长的那个魔笛的音色!没错儿~”一只巨鹰在飞过丹维郊外的夜空的时候说,“我说——用魔笛召唤我们的难道是一个婴儿吗?”

——他就是风王关赫的弟弟兰多瓦尔,也是传奇的英雄巨鹰索隆多的后代,他有利如钢铁的爪子和一双非常明亮锐利的眼睛,翅膀挥起来几乎可以遮住整个月亮。

 

“兰多瓦尔,这种时候不应该开玩笑,召唤我们的人可能处于万分危急之中呢。你的兄长关赫既然把魔笛赠与他的朋友,作为鹰王的兄弟的你也应该帮帮他。”另外一只鹰回答。

“是啊~我们本来是在赶去林谷拜访爱隆王的,看来行程不得不耽搁一天了。这么说下面的那位就是传说中的索龙吉尔啰?”

 

“那位可爱的索龙吉尔!”另外一只叫做塔尔巴的巨鹰感慨道,“关赫给我们介绍他的时候说什么来着?妙手回春、武艺高强?还有万夫不当之勇?可是他还是个嘴上无毛的小孩子!天真烂漫——我记得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就那么丁点大。”

“你现在看见他的时候我保证他还是那么丁点大——人类相对我们巨鹰来说总只有那么丁点大。”巨鹰兰多瓦尔说,“我真的很讨厌疫区的臭气,不过为了‘希望’,还是赶紧地去救人吧。”

 

他们张开宛如黑夜般黑亮的翅膀,从高空中盘旋而下,落到一堆明亮的篝火旁,这儿有许多长相丑陋古怪的“半兽人”,还有一个金发的漂亮精灵,都在用异常明亮的、崇拜的眼睛盯着他们看。

“这是怎么回事?”兰多瓦尔开口说话了,“刚刚谁在吹笛子召唤我们?到底是谁在求救?”

 

那个金发的精灵走过来——他只比兰多瓦尔的爪子大一些:“您好,巨鹰。我是来自密林的莱戈拉斯。有人把银笛赠给我,说是这个能够召唤您,求得您的帮助。”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是只精灵呢?好吧——年轻的精灵,我是鹰王关赫的弟弟兰多瓦尔,我可不是你们的那些信使或者马车,不是供你随意使唤的,”兰多瓦尔有点迷惑地看着莱戈拉斯,他还不清楚为什么笛子会跑到莱戈拉斯手上去了,“如果事态不紧急的话,我告诉你,你已经浪费了一次宝贵的机会了。”

“不——我现在正处在危急之中呢,”莱戈拉斯镇定地辩解,“我的朋友遭到陷害,明天就会被押着上绞架,我请求您帮我救下他。”

 

“劫法场吗?这种事儿我们的祖先或许没少干——为了那些传奇的英雄们,我们的祖先鹰王索隆多甚至从战场上把芬国昐的尸体从魔苟斯脚下救走。那才是真正的壮举!咳!如今我们就沦落至此~”塔尔巴抱怨说,“冒着被百姓扔臭鸡蛋的风险去救一个无名小卒——”

 

莱戈拉斯有点愤怒了,不过有求于人的时候他还是尽力压制住火气:“我朋友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巨鹰先生——他是一个非常高尚的人。他是为了治病救人才冲撞了卫兵好让我去拿药草。”

“别生气,小精灵,”兰多瓦尔温和地说,“我朋友嘴很坏,不过心地却很好。如果是为了拯救一个善良高尚的人的话,这次被召唤过来我们感到很值得。”

 

“那就这样,”莱戈拉斯拍拍手高兴地说,“明天一大早,他们把死刑犯拉出来游街的时候,我就带领着‘半兽人’冲进城里,把那些围观的人都惊散。吸引那些卫兵的战力,您就趁机救走我的朋友。”

“嗯嗯。就是这样。”兰多瓦尔答应着,心里却在想着如果他跟着这半兽人和精灵的古怪组合去劫法场,这事如果传出去可能会败坏他的名声。可是——谁叫精灵手里拿着魔笛呢?他的兄长关赫确实不该随便送人家人情的。

不过很快,他发现这些“半兽人”并不是真正的半兽人,而且化妆过后的平头百姓,这总算让他心里好受一点了。

 

等到精灵和那些人都开始休息的时候,兰多瓦尔和他的伙伴一起飞向天空,找到山顶上最高的那棵铁杉树潜伏起来:

“不过说真的,我还是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索龙吉尔的银笛到了莱戈拉斯手上了?”

“我更奇怪的是来自密林的小王子怎么跟一伙半兽人混在一起——这感觉多么古怪啊!”

 

“那只是百姓假扮的半兽人而已,别那么惊讶,塔尔巴。我更关心的是这群散兵的战斗力,我希望他们能拉好仇恨,免得我们飞向目标的时候被那些人射上几箭——你知道,我们体积庞大,很好被瞄准。虽然我的翅膀确实足够硬朗能够挨那么几下子,但是我也不想被扎成个刺猬。”

 

 

第二天一大清早,响彻天际的钟声就震醒了整个丹维城。

人们都从睡梦中惊醒,打开窗子,他们侧耳倾听着钟响,一边和家人议论着:“今早又有人上绞架啦!”这么说着的时候,他们又恐惧又愤怒。

大部分的百姓还是听信官方的那套,认为吊死的那些都是作乱的坏蛋,那些都是从洛汗国潜伏来的间谍,他们手里拿着毒药,他们不断在人群间散播着恐慌,他们到了丹维就是来祸害百姓的——罪该万死。

钟声响完之后,所有的人都冲出了自家的房子或者打开了窗子探出头来,义愤填膺地朝着那装着死囚的车子挥舞着拳头,大声唾骂。

“绞死他!绞死他!”

“绞死这些传播疾病的间谍!”

“绞死这该死的惑乱人心的混蛋!”

 

如果不是自家的窗户和囚车的护栏挡住了他们的话,他们真的有可能跳上去抓住死囚的头发扇他耳光吐他唾沫。

 

突然,押送死囚的车子停止了行进,前方传来了一些骚动。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子,跑得飞快连脚上的破鞋都被甩了出去,他边跑边大声嚷嚷:“别往前!别往前!西门那儿杀进来一大波半兽人!他们饥肠辘辘,正要抓人吃哩!”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叫喊!来围观绞刑的人都乱了起来。他们四下逃窜,脚快的都已经飞奔到自己家里,飞快地关好门窗,把一切能够堵门的东西都堆在大门口,预防半兽人的侵袭。剩下的卫兵在混乱中不得已抽出了自己的武器,放下囚车,推开那些奔逃的人群往西门继续前进。

西门口那儿确实围着一圈半兽人,他们都有着极其丑陋狰狞的面孔,他们挥舞着大棒、斧头,龇牙咧嘴地朝众人怒吼,发出意味不明的咆哮,他们被一个骑着白马披着褐色斗篷的首领指挥着向前冲。

卫兵们呐喊起来,挥着剑和长枪朝半兽人扑了过去,他们与那些半兽人展开了交战,他们也属于正规军队,而且各个骁勇过人,半兽人与他们打了一会儿,且战且退,眼看着就要撤出城门了。

天空中传来尖锐的呼啸。他们感觉头顶好像是有巨大的黑云飘过。

零头的那个神秘的首领打了个呼哨,半兽人们齐齐地围了过去向后方奔逃。

 

卫兵中还有想要追打的,提着武器向前冲,被那个穿着斗篷的首领发觉了,他忽然从袍子中变戏法一样掏出一把弓箭,眨眼就射中了那个追兵的膝盖。

这是个警告。

后面的士兵都没敢贸然追击了。

 

忽然传来一声大喊:“不好啦!不好啦!死囚被人偷走啦!”

“什么?”押送囚犯的卫兵大惊失色,跑回隔着半条街远的囚车那里,发现那结实的橡木围成的囚笼已经被人打烂了,扣押囚犯的铁链都被砸断。也不知道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神力,还能把囚犯凭空变走。

“他一定还在城里!”卫兵的头儿冷静地说,“没人能够凭空消失的,给我搜!”

可是有百姓战战兢兢地献上情报说:“救走那个死囚的是两朵乌云!队长——我躲在窗口偷偷看到的,有两片巨大的阴影从天而降,落到囚车上——那一定是巫术!然后一眨眼,哎,阴影没了,天光大亮,车子也被打烂啦!哎!那个可吓人了!”

没人相信这个平头百姓的说法,卫兵们依然坚持挨家挨户地搜查,找出死刑犯的下落。

 

总督府的大门被人踹开了。肥胖臃肿的总督正坐在丝绒垫子的软椅上又吃又喝,身边有几个伶人在给他演奏音乐。

“什么人?”总督慌了,“来人,来人——有刺客!”

来人一语不发,整张脸埋藏在斗篷里,他大步走上前来,一把将总督从椅子上抓起来:“您的任期到头了,总督先生!不如让我来接替你吧!”

“滚开——你这个强盗——来人,来人!”总督嘶声力竭地大喊。

全副武装的士兵们都来了,把总督府的花厅围得水泄不通:“举起手来!那个刺客,放下我们的总督!”

“你们的总督?”那个人用愤怒的声音喊道,“你们的总督放任瘟疫在城市里肆虐横行,还不许人说出实情,你们的总督让你们的人在外面被疾病成片成片地杀死,他自己却在这里寻欢作乐!外面的尸骨都已经堆成山了,家家户户都把死人当成垃圾,往邻居家门口扔,往垃圾场扔,因为没人敢去医治也没人去清理尸体!就因为你们的总督说散播有关瘟疫的信息的人都会当做间谍处死!你们问问你们自己——那些暴露在荒野的,横尸在街头的人中,有没有你们亲人的尸骨?!”

卫兵们都有些动容了,他们没有再举着武器瞄准那个陌生的人,而是询问他:“那么您是谁啊?您来这儿干什么啊?”

“您以为凭一己之力在这儿乱嚷嚷乱吵吵能得到什么好结果么?”

“别不自量力了,你只会被我们围攻之后扔到监狱,或者当场就被送上绞架。”

 

“我来这儿救你们!”来人大声说,“刚刚西城那儿传来的讯息,说被半兽人攻打了,这会儿那群半兽人又要反攻!别理会这个废物总督了,都给我拿起武器跟着索龙吉尔去西城!不然本城就要沦陷到半兽人手中啦!”

 

“索龙吉尔?”卫兵们惊呼,他们低下头相互交谈议论,“是那个传说中的星之鹰么?他在哪儿?”

“我就是索龙吉尔。”那人露出了那藏在兜帽下的一张俊朗阳刚的脸孔,他胸口的宝石闪烁着比星星更为耀眼夺目的光彩。

 

二十分钟前。

莱戈拉斯带着山贼们一口气冲到了城门外二十多里的地方,才在那儿与兰多瓦尔汇合:“谢谢,谢谢——我们、我们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埃斯泰尔,你活着我真是——”

他高兴地马都没停就跳下来朝巨鹰的脚下奔去。远远地他就看到他朋友那熟悉的黑发和身形,别提有多高兴啦!

但是迎接精灵的却是一张陌生的、平庸的脸孔,那张脸上充满了迷茫与恐惧:“天呐……天呐,我这是在哪儿啊?”

“不是埃斯泰尔?”莱戈拉斯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差点没晕过去。“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埃斯泰尔?!”

“我们确实是把他从死囚车上救起来的。”兰多瓦尔严肃地说,“我以我们的先祖索隆多的名誉起誓,绝对没有救错人。”

 

“怎么会这样呢?”莱戈拉斯几乎要大喊起来了,他咬着嘴唇,死死盯着这个脚下的陌生人,“你是怎么搞的?怎么会是你在死囚车上?埃斯泰尔到哪儿去啦?”

“天啊……好心的精灵,”陌生人被莱戈拉斯那冰冷愤怒的脸孔吓得差点趴到地上去,“小的就是个无辜的百姓啊!我——我昨天下午在玩偶店买了个娃娃准备给我女儿做生日礼物——您瞧,这是我女儿的娃娃,我就突然被一伙当兵的抓了!他们硬说我是潜逃的罪犯,说我冲撞了官兵什么的……”

 

莱戈拉斯在极度的失望之中犯了一会儿晕,好一阵子才恢复过来:“没错,你的背影和发色和埃斯泰尔长得一模一样……所以官兵们就把你当做他抓起来送上刑场了。或者他们根本就不管这些,随便抓一个人回去充数……伊尔碧绿丝啊……”

在精灵如此强大的怨念面前,巨鹰都沉默了。

山贼们也不敢做声。

那个倒霉的囚犯依然趴在地上胆战心惊地打量着这个周身环绕着一伙半兽人和猛兽的精灵,不知道自己的小命要被怎样处置。

 

“哦——伊尔碧绿丝哪!”莱戈拉斯突然大叫道,“埃斯泰尔!埃斯泰尔可能还在丹维城里呢!我要去找他!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挖出来!”

巨鹰兰多瓦尔和塔巴尔对望了一眼:“可是那就不属于我们能够帮忙的范畴了呀,小精灵。”

莱戈拉斯不管那么多:“胡安,带上你们的兵马,我们去丹维城门那儿——哦,该死的,我看见他们把城门关起来了!不行,我要冲过去,叫他们把城门打开放人!”

 

“我们统共才十几个人呐!精灵老爷!”胡安几乎是恳求他了,“怎么跟人家打仗?”

“没事的——不会真的打仗的——兰多瓦尔,请您随我一起去,我就在城门口喊话,要他们把活生生的埃斯泰尔交出来,我们就撤退。如果他们不答应,我们就要用巨鹰空投五百只半兽人进丹维,打垮他们的城市!”莱戈拉斯这会儿都快疯了。

 

“五百只!”胡安再次惊恐了,“我们五十只都没有啊!”

“只是那样说而已,他们如果被吓着了就会把埃斯泰尔放出来了。”莱戈拉斯飞快地说,一面翻身上马。

 

“如果他们不怕这个呢?”兰多瓦尔努力试着安抚这个疯精灵,“你又能怎么办?你上哪去找五百只战力非凡的半兽人空投啊?”

“那么请您把我一个人投到城里面去就好,我要翻遍这个城市,一定要找到我的朋友!”莱戈拉斯大声说。

 

“我很佩服你的友情……小精灵,”巨鹰兰多瓦尔叹着气,“可是你这个主意真的是太糟糕啦——‘巨鹰帮着一个疯精灵把半兽人投到一个被瘟疫肆虐的城中!’我兄长关赫知道这事儿一定会把我的眼睛给啄瞎了的!好吧,好了……别这么凶狠地瞪着我了……看在梵拉的面子上我还是帮你这一把。”

 

 

莱戈拉斯带着山贼伪装的半兽人队伍冲到了西门前,按照计划好的台词叫一个嗓门大的往城里喊话,要求他们打开城门放人——只要放一个人,一切好说。如若不然,就要空投五百只半兽人进去,把他们原本就乌烟瘴气的城市彻底灭了。

守城的卫兵看到那个褐色斗篷的神秘首领背后凶神恶煞的半兽人军队,还有天上盘旋的巨鹰,不由得有些心惊。他们命令最快的传令兵跑去传话。

 

过了半个钟头不到的功夫,城门缓缓放下了,出来的却是一队骑兵:“什么牛鬼蛇神,敢来侵犯丹维?”

“你们这些脆弱的人类!”莱戈拉斯故意压低了嗓门,装作很沉闷迟缓的样子,“不给你们一点厉害瞧瞧你们大概就不懂得什么叫做恐怖!”

 

领头的骑兵穿着闪闪发亮的甲胄,整张脸也埋在黑色的斗篷里:“哼!丹维虽然此刻正在被瘟疫凌虐,可也容不得你们这些怪物来趁火打劫——还是快快滚出这里!这儿有索龙吉尔守护着,谁人也休想侵犯!”

 

“索龙吉尔!”

 

莱戈拉斯吃惊得差点掉下马来!

 

伊尔碧绿丝啊!

——他万万没想到他和他心目中的英雄竟会是用这种残酷可怕的方式见面!命运怎么可以这样玩弄他?!

 

巨鹰们听到索龙吉尔的名号,也互相对视了一眼,那眼神都挺焦虑的,意思就是:“这下不好啦,两边都是熟人,这要我们怎么办?”

兰多瓦尔呼啸一声,干脆越飞越高,远远地往山岗上飞过去。

塔巴尔费劲地追上去:“做什么啊?兰多瓦尔?我们就这样撇下那精灵小子不管吗?”

 

“伊露维塔啊!”兰多瓦尔咆哮说,“索龙吉尔认得我们啊!我们十五个兄弟他都熟悉得跟自己的手指头一样!如果叫他知道是我们两个帮着那个疯精灵打丹维的话,他会怎么想?”

“我知道这样见面会很尴尬,但是难道我们要这样撇下那个精灵小子吗?”

 

“哦,那疯精灵身手好得很,不用担心他的性命。”

“可是这次魔笛的召唤呢?我们还没帮那个疯精灵救到他朋友。”

 

“我们尽力吧,”兰多瓦尔严肃地说,“但仅限于夜深人静的时候把那个疯精灵投入丹维城里去,叫他自己去找他朋友。我可不想因为被误会成半兽人和疯精灵的帮凶而挨上索龙吉尔一箭!”

 

他绰着长枪,对面的索龙吉尔握着手半剑。

阳光照得剑锋和枪矛都闪着冷冽的光,刺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睛。

 

“别冲动,我只有一个要求——请你们敞开城门,欢迎我和我的弟兄们。我们就进去找个人,没别的事情。”莱戈拉斯冷静地说。

“呵呵,你以为索龙吉尔是傻瓜?空手就想来赚我城门?我会因为你们丢了个人这种简单的由头,就敞开城门任你们这些强盗土匪进城烧杀抢掠?”索龙吉尔冷笑。

 

——这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莱戈拉斯被索龙吉尔毫无信任的傲慢语气挑起了火气。被误解被冒犯的时候,他对索龙吉尔曾经的那一点喜爱之情都被冲得烟消云散了。此刻他咬着牙,握紧了缰绳慢慢地与索龙吉尔兜着圈子。脑子里只想着怎么过了索龙吉尔这一关好去救他朋友。

对方也很谨慎地骑在马上,保持着视线紧盯着他的身形,不给他留下任何破绽让他有机可乘。

 

“我背后的都是一伙蟊贼——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呢。”莱戈拉斯心想。“哎,索龙吉尔是个铁血铮铮的汉子,确实一门心思保卫人民——我不能跟他真的动手啊!要不跟他说实话吧?可是戏都演到这份上了,突然漏气岂不是叫人笑话?”

“我身后的都是被瘟疫、暴政蹂躏得身心疲惫的士兵,看到半兽人和巨鹰这会儿连胆都吓破了,他身后还有五百只半兽人埋伏着——这要怎么打啊?”索龙吉尔脑子也在飞转。“还有对面这家伙恐怕真有点邪术,居然操纵了巨鹰——天啊,北方鹰王的血脉!居然对他言听计从。我可不能掉以轻心。”

 

“来决斗吧!”索龙吉尔冷冷地说,“一对一,王对王,将对将——如果你想进入丹维,你得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决斗!好!决斗就决斗!”莱戈拉斯简直是求之不得。他马上就想好了十多种可以不杀了索龙吉尔而把他撂倒的办法。

他们周围的部下都拉开了一个大大的圈子。

          在这阳光和煦的春日的午后,绿草如茵的城门口,微风吹着护城河的水送来阵阵清新的香气,他们身后是茂密的丛林,新生的嫩叶刚刚钻出枝头,远处还有啁啾的鸟鸣。

这样好的气候下,莱戈拉斯根本就不愿意杀人的。

 

他们各自骑着马儿拉开了距离。

然后随着部下们“一、二、三”的呐喊,猛然转身朝对方冲锋。

他的长枪才递出去的时候就被索龙吉尔矮身躲过了,手半剑迅速往他身上砍——索龙吉尔满心以为这下可以把他的手臂连带半个身子都给砍断。

莱戈拉斯迅速撤手扔了长枪——其实他根本就不指望这个重型武器在单对单的时候能够派什么作用,刚刚整个冲刺都只是个花架子。于是索龙吉尔全力一剑砍空了差点落马,正好被莱戈拉斯迎面擒在怀里。

连他们的马儿也都参与了战斗——被主人驱使着停在原地与对方角力——就跟斗牛一样围着对方打转互相顶撞。

莱戈拉斯拔出短刃架在他脖子上喝道:“你该认输了!”

索龙吉尔说:“谁说输了?”他迅速回肘去打莱戈拉斯,对方很机敏地闪开了这一击。索龙吉尔也趁机闪开了莱戈拉斯的短刃,手半剑猛地向对方的胸口刺了过去!

莱戈拉斯也迅速侧身躲过索龙吉尔的剑。

索龙吉尔见一击不成,半手剑反挑而上,继续刺向莱戈拉斯的咽喉!

 

 

莱戈拉斯双短刃恰恰在剑尖离喉咙半寸的时候将索龙吉尔的手半剑堪堪卡住!

 

他们僵持了一会儿,努力想将对方压制住。但是他们力气却不相上下。

莱戈拉斯灵机一动,忽然就撤了双刃,扭转头骑着马儿就逃。

后面的骑兵还以为他败了,都发出一阵欢呼。

 

索龙吉尔也不追赶:“好,大伙儿,给我回去把城门关起来。”

——哎!拖刀计不成功啊!莱戈拉斯在心里暗暗叹息。

 

“索龙吉尔——”莱戈拉斯突然停住了马,“你以为就这样赢了吗?来比拼箭术怎么样?”他跑到了二十步开外,拉开了弓箭。

索龙吉尔也不慌不忙地取出弓箭瞄准他:“好,看我这就宰了你这个强盗头子!”

 

精灵挽弓,轻松自如,姿势优雅,深知这一箭下去,别说一个索龙吉尔,就是十个恐怕也得玩完,所以他就瞄偏了一点,对准了索龙吉尔的肩头。

令他惊讶的是,索龙吉尔挽弓的姿势也是笔直而利落,就连那端正的上半身的姿态与对敌的瞄准的角度都与他一模一样!

——这是精灵的标准的射箭姿势啊……

 

一支箭宛如流星般往索龙吉尔的肩头飞了过去。

索龙吉尔的箭随后也迎面赶来,正好在半空中与他的箭对撞!

然后两只箭双双折断,跌落在草地上。

 

这一下两人展露的精妙的箭术令双方的人马都忍不住发出惊叹。

莱戈拉斯和索龙吉尔却心头俱是一沉:“他可真不好对付啊!”

 

莱戈拉斯再不放水了,再挽弓,箭发连珠都毫不留情地往索龙吉尔身上射了过去——当然避开了要害,他现在只求把对付打到撤退就好。

索龙吉尔灵敏地避开了他的连环箭,最后竟然空手抓住了一只搭弓反射给了他!

 

莱戈拉斯微微侧过头,任那羽箭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了。

羽箭带过耳边一阵细小的微风,正好擦落了他斗篷上的兜帽。

 

精灵陡然在阳光下露出灿若玫瑰的脸颊和宛如金子一般的秀发,顿时把围观的人都惊得倒抽口凉气。莱戈拉斯不由得一愣,随即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脸色刷红:“哎呀!不好!这事儿叫人知道了我以后就名声扫地啦!”

 

索龙吉尔陡然勒住缰绳,马儿嘶鸣着扬起马蹄立了起来!

“你……”索龙吉尔似乎是怔住了。

 

“我怎么了?哼,”莱戈拉斯淡淡瞟了他一眼,心想索龙吉尔是没见过这么混乱邪恶的精灵么,“我今日不把你们全杀了灭口我马上就去见曼多斯神殿!”其实他倒不是真的想要杀人,只是真心恼羞成怒口不择言,这会儿只想说些狠话来发泄怒意。

他又打马向索龙吉尔冲了过来——这下非得把这人制住了,管他是英雄狗熊什么尊敬不尊重的,先抓过来再说,以后的事情以后慢慢解释——在这当儿他甚至想到他可以把索龙吉尔挟持了再要求他帮他找他朋友呢!

 

索龙吉尔猛地撤下兜帽,大声喊道:“莱戈拉斯——你疯啦?!”

“咦?”莱戈拉斯愣住了。

哎呀,那个……那个一身甲胄、器宇轩昂的骑士看起来好面熟呀……那张俊美的脸孔,细密的髭须下红宝石一样的嘴唇,急切的张开的嘴唇下珍珠白的牙齿……那么熟悉的灰蓝的眸子啊!那里带着那么熟悉的温柔而急切的关心与问候……

 

“埃斯泰尔!!!”几秒钟后,确认自己没有眼花的莱戈拉斯激动地大喊,“真的是你呀?你没有事吗?那真是太好啦!”

 

他们高兴地向对方奔过去,就在马上给了对方一个热烈的拥抱。就连他们的坐骑也感受到了主人们那十万分的热情,它们也在下面依偎着脖子互相磨蹭示好。

“莱戈拉斯,你什么时候成了半兽人的首领了?”

“别管我了,埃斯泰尔,你为什么要冒充索龙吉尔呢?可吓着我了……”

 

“因为他就是索龙吉尔呀。”高空盘旋而下两道黑影,兰多瓦尔他们在远处观战发现战局差不多都收了就赶过来了,正好碰上这两位友人重逢的一幕。“比起埃斯泰尔,我们更喜欢索龙吉尔这个名字,‘星之鹰’!听着是多么亲切呀~”

“兰多瓦尔!塔巴尔!”埃斯泰尔认出来两位朋友,高兴地跑过去也抱了一下他们的羽毛,“哎呀,好久不见啦——看看你们这脖子上的金项圈——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五军之战后,矮人们铸造给我们的谢礼啊~我兄长还得了一个金灿灿的王冠呢,”兰多瓦尔叹气说,“虽然戴着挺沉的,不过这看起来倒是很气派。”

“哦~兰多瓦尔~自由勇敢的兰多瓦尔~”埃斯泰尔把脸埋在他的羽毛里偷偷地笑,“您就算不戴这些也是英姿飒爽,您永远都是那么爽朗气派!可是你们怎么跟莱戈拉斯在一起呢?”

 

“因为你的朋友,这个疯精灵——嗯,他因为你丢了的事情,差不多都已经疯了,”兰多瓦尔用巨大的羽翼轻轻抚了一下精灵的小脑袋,“他想闯进城里去救你来着。”

 

莱戈拉斯这会儿脸全都红了。

 

“天啊,莱戈拉斯,你的脑子也真够疯的……当然我不是说你做得不好……只是,天啊~我被城里那些信息吓到了,还以为半兽人要来攻城略地,赶快地组了军队过来——你制造的恐慌把全城人都吓到啦!为什么不像以往那样直接进城呢?”

“因为我听说你要上绞架了。”莱戈拉斯轻声说,“什么都来不及啊——这种节骨眼上,你要我慢吞吞进城,在一个满城都是陷入恐慌与疯狂的百姓的地方,跟一个满脑肥肠的总督要特赦令吗?”

 

“你办事真是出人意表。”埃斯泰尔笑着拍着他的肩膀,“不过,怎么说——还是很高兴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对了,我的药草呢?”

“我都带过来了,”莱戈拉斯也搭着埃斯泰尔的肩头说,“能够带来的我都带来啦。但是这药材已经损失很多了。你知道的,埃斯泰尔,骡马店的那老板把这些药都洒了……他们人也都死了……” 

 

他给埃斯泰尔讲了他这一路上的事情,埃斯泰尔认真地听着,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们说了很久很久,从阳光和煦的下午一直说到了云霞满天的黄昏。

“嗯,这儿的疫情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很多,”埃斯泰尔说,“我自己也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对付它……哪怕手边有阿夕拉斯草……哎!但是有你们在我身边,我就不会觉得那么悲观绝望!可爱的精灵,强大的巨鹰,请把祝福赠与此地的人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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