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MC/新VD/VD】忘记他（二十五）
终于肝完了！结尾稍微仓促……不过至少把我想写的都写了……每次写这种特别耗感情和思量的文我都觉得特别难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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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他（二十五）
你可曾见过月下恶魔的独舞？
美丽，孤单，他眼中有万年不化的冰雪。
那是杀戮之舞，死亡之舞，刀光映着一轮弯月，独行的恶魔沐浴着血雨，从深渊走向死寂。
恶魔困守在重重黑暗里，从未走出来过。
在他最深沉的梦境里，整个世界唯一的光亮，就是一抹耀眼的红，炽烈的焰火明亮得照彻天地。那本是唯一能引导他走向人间的光。
但是恶魔却本能地害怕那样的光亮，也畏惧那灼人的热度，他确信——如果他触碰到那份炙热的光芒，那么他也会融化如靠近暖炉的冰雪。
——只因他早已与黑暗融为一体，他的身心，一半是冷酷的冰原，一半是仇恨杀戮的岩浆。他的血脉里灌注着恶与罪。
所以他不能见光，所以他拒绝灼热，他一旦碰到温暖，他恐怕会死——他整个人外在的傲岸与刚强都是靠他冷酷决绝的心在支撑着，他又怎能让自己融化……？
融化……对他而言意味着消亡——那道照入他世界的艳阳会摧毁他刚强的意志，让他失去一切的力量——他坚信温暖的柔情会惑乱他的心神，他认定顺从于人性就无异于让自己沦落得与人一样柔弱可怜！
人世间……又有什么好依恋？恶魔才是真正强大的生物。
如果他连内心的“恶”都不能维持，那么他将失去力量的来源，他将什么都不再剩下。
——那只是他这样以为。
拒绝救赎，多年来他就一人徘徊在黑暗里，靠那来自感官的刺痛与冰寒让自己保持清醒——他强大理性简直到了冷血的地步，黑暗中，却又任由寂寞疯长，啃噬他的心。
“你真正希望的是你自己能死在我手里！对不对——Vergil？”但丁这样问他。
V静静地站在那儿，凝视着眼前同胞双生的兄弟，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然而V的表情并未显现出有太大的波澜——“我是想为自己在死前找一个不错的介错人。”
V又开始微笑，淡淡的、温柔的，甚至嘴角还带着些许嘲讽。
所谓介错人——是指武士在切腹自尽的时候，被找来作为切腹者助手在最痛苦一刻替其斩首的人。而介错人一般都是切腹者的亲友。
Vergil此生笃信武士道，而传统的武士——往往在身犯重罪，或者要以死明志的特殊时刻会选择剖腹自尽的方法了结自己，尽管切腹是一种极其残忍痛苦的死法，但过去的武士们却以自己能够用如此痛苦的死法来了结自己为荣。当然也不是真的武士们都能忍受这种残忍的死法的，传统的切腹往往要求苛刻，肚子上横画一刀竖切一刀，血流不止的同时人还不会马上去世，这种死亡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人往往不是被杀死的而是痛死的，所以这时候人们往往需要一个介错人来帮忙结束自己的痛苦。
“找介错人”这个比喻可谓是很形象了——他确实一心求死，但是同时，也不想死得太难看。
如果有什么是一个武士最体面的死法——大概是死在自己认同的对手的剑下。战败而死，力竭而死，死状尽可能悲壮一些或者惨烈一点，但至少也不丢人，甚至还很体面。而且，他相信但丁出手的话，一切结束得一定很快。
他这人就是如此冷酷——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他都缺少同情心。
如今他落魄至此、即使到了生死关头，他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傲，身体虚弱了，寿命将尽了，他也丝毫不觉得自己可怜落魄，反倒是为自己选择的终局感到得意，甚至对这荒唐可笑的命运还能发出嘲弄的微笑——看，我到死都能把这命运掐在自己手上！
“介错人？”但丁抱起双臂，开始走来走去，“你找我就是想要我成全你自杀？！”
“我找你是希望你成全我最后的遗愿，”V缓缓坐下，耐心跟他弟弟分辩，“让我维持最后的尊严——但丁，你总不至于要拒绝一个死人的请求吧？”
“不，我拒绝！”但丁大声说。
“你拒绝？”V惊讶道。
“你不能让我再后悔一次，Vergil——这十几年来我承受的这些已经让我受够了。”但丁缓缓地说，他的声音里已失去了所有的感情，空洞得就像是他现在那张苍白的脸。
“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但丁……你没有拒绝的余地了。”V 依然微笑，苦笑，佯装看不见但丁的脸上忧郁的神色和那紧蹙的眉头，“如果说我会死去……我必须且只能死在你手上。”
“如果我说——我不想让你死呢？！”
“……”V愣住。
“Vergil……你不能总是这样对我。我从来都知道你是个丧尽天良的大混蛋，我清清楚楚地知道你在我身上、心上留了多少刀痕，Vergil……可是我这辈子，从来都不曾真正憎恨过你，我从来都不会真正希望哪一天……你会真的不再回来。”
但丁缓缓靠近他，半跪了下来。
V怔怔地看着他，对方却是扬起脸望着他，那姿势仿佛是在郑重地对他祈求。
这张脸在揭下了那张玩世不恭的面具之后显得沉郁而苍凉，像是被风沙侵蚀了无数个岁月之后的岩石，他的脸上留有岁月的伤痕，如今已憔悴而疲乏。而此刻，再怎么落拓的神色也压不下那暗流涌动的情感，那双望向他的眼睛里有着忽如泉涌的温柔与悲伤。
——这种温柔在他年少轻狂的岁月里被他生生按捺下去，他们在自己精力最盛的时候发狂地扑向对方，像两只狮子一样撕咬缠斗，咬得对方鲜血长流，打得你死我活……但，那年头谁也不愿承认自己会是先服输的那一个。那时候他们都年轻，倔强，而且傲气任性。到如今……
——他却跪在他面前，手心贴着他冰冷的膝盖。
“我知道你生性决绝，Vergil——哪怕你错了，哪怕你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你也要死磕到底，直到你把你的命送掉……但我现在不想再纠结你的对错，对错于我根本毫无意义，争执对我而言也没什么意义——Vergil，这么多年了，我也早已对这世上的大多数东西都不再抱有那么大的执着……我已经懒得去跟你再争什么，纠结什么——去他的，是对是错、是胜是负于我而言从来都不重要！去他的斯巴达的骄傲，见鬼的英雄传奇！我从来都不需要这些！这世上对我唯一有意义的——就是你！”但丁忽然变得愤怒，声音里也有着与往日不同的激烈的情绪，他的眼睛里像有火焰在燃烧。
“我他妈被困在树底下，做了整整一个月的噩梦，想了许多从未想过的事，我梦里接连不断地想着的——全都是你！我想到的唯一的事就是怎样才能留住你！”
他听到了什么？
那一瞬间——通天高塔倾塌、沉默的火山爆发、熔浆灼烧了整个世界、摧枯拉朽的飓风卷走地上一切林木——又有哪种毁天灭地的震撼比得上他此刻内心的天塌地陷？！
那片温柔炙热的烈焰终于扑入他怀中。
这让他无所适从，好像第一次收到宠物的小孩子被热情的阿拉斯加扑到身上，完全的不知所措……
“真巧——”V轻轻说，“我刚刚醒来那会儿，也是夜夜噩梦。”
V微垂着头，手指不安地在手杖上不停松开又拽紧。
但丁狠狠地抱着他：“你梦到了什么？”
“梦到了你——一直都是你。”V的手指终于迟疑地抬起，开始笨拙地、试探地拨弄着但丁银白的鬓发，“你在我梦里的时候……可比现在好看得多。”
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他是他唯一的光。
温暖的拥抱，炙热的体温……十几年的漂浪流落，没有什么比得上怀里这真实可触的身躯和近在咫尺的呼吸。他在无数个飞逝而过的日子里麻木了的感官在这相拥的时刻渐渐复苏，他那渐渐被风霜洗练后变得钢筋铁骨般的神经此时间才有了血肉的温度。以前他从不知道，区区一个拥抱都能有这般奇异的感觉……在那样温暖的怀抱里，他感觉到自己的理性已摇摇欲坠，深埋在心底的暗流在不安地涌动、即将化作潮汐把他卷入深海。
他试着去回应但丁，但脑海深处有个声音似乎在提醒他这样不该……可是接下来的动作他令他自己都感到吃惊——
他顺着但丁的肩膀缓缓摸索到他的左手，然后……冰冷的唇轻轻吻上昔日被他划伤的手心。
但丁浑身一颤！仿佛被电打了一般。
如此细微的动静他也觉察到了，苦笑一声：“还是放手吧，但丁……”
他声音轻轻，简直不像是在命令，反而轻得像在耳畔呢喃。
但丁慢慢直起身来，瞥见V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并未收回时却显得若有所思。
V再才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拥着他了，然而此时想收回手却为时已晚——但丁又是何等聪明的人物？！
“你其实也舍不得的——是不是？！”
他的手腕被但丁迅速钳制住，V只能苦笑，面对着胞弟咄咄逼人的眼神。
“你……有办法回去的，是不是？”但丁死死盯着他，“既然有办法把你自己分割开，自然也有办法回去——是不是？你一向是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复原的办法？”
V依然苦笑着摇头。
“V——”但丁抓着他的肩头，迫使他与他对视，“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回来？”
“我无法忍受另一半的自己如此丑陋又恶心地存活于世——”
“不！不是——你又为什么要找上我？”
“我需要有个实力相当的介错人了结我自己——我想死得有尊严些。”
“不是这样！”但丁忽然变得有些愤怒，“你明明还活着——你现在明明有感情！你和二十年前的Gilver那时候完全不一样！”
V被他晃得有些气喘，苦笑着看着但丁。
“你……在看见尼禄的时候——明明不是现在这样子。”但丁的表情有些绝望，“我看见你……你和那孩子在一起的时候，我分明感觉得到你内心和从前有所不同。你明明不是一个真正绝情的人，你那时候明明眼底充满了快乐！你在那种时候绝对不想死！”
“但丁……”V忽然凑近了他胞弟的脸庞，柔声说，“你难道就真的那么希望他回来？”
但丁安静了下来，疑惑地看着他——为何V会有此一问？
“我可以告诉你，如果Vergil回来——我是说完全体的Vergil，如果他回来，那他绝对是比现在的Urizen更加恐怖十倍百倍的恶魔，而且，那时候的‘我’也与Urizen完全融为一体，成为一片混沌，成为刹那间的意识……我也并不能保证那时候‘我’是否能控制他的行动。Dante——我并不是Vergil全部的主宰。”
“你知道让完全的Vergil回来，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么？”V轻轻地说。
但丁完全安静下来了，默默地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当Vergil看到你时……他到底在想什么？”V缓缓说，“你以为当年的Gilver为什么会那样对你？”
但丁的身子忽然僵住，看向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不可思议。
“当你还是年轻的雇佣兵托尼的时候，你的天真、善良、义气、正直……在他看来就是倒映着他一切最为痛恨的自身弱点的镜像——他是恶魔，恶魔从来就不爱这些，也不齿于为人的一切。”V淡淡地说，“他想杀你的心情……就像他把我切出他的体外的决心一样！他恨你——作为一名武士，要想祛除自身的耻辱的唯一办法——就是将所有自身引以为耻的东西都彻底毁灭。”
但丁的表情有些木然——他到底还是不懂这些。他哥哥从小到大所信奉的武士道，他一直都理解不能：“所以说……你是因为我让你感到丢脸，感到——我是恶魔之耻，我是你的耻辱——你一次次对我痛下杀手，是为了维护你自己的尊严荣耀？”
“大体上说——这个答案没错。”V叹了口气，“然而实际上——我更害怕你……”
“害怕我？”但丁好像听到了什么稀奇的事一样，眉毛都高高挑起。
“我从不惧怕你的复仇……”V缓缓说了半句，却又摇摇头，不——这些话有必要跟他讲吗？那些幽暗之处见不得光的心思……
不，现在再不讲，将来恐怕永远都没有机会讲了。
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魔界，在白茫茫一片无边无尽的荒野里独自前行。
冰冷孤寂的感觉包围着他，但他一直都像一只孤狼一般，不紧不慢地前行着。他早已练就了一身的钢筋铁骨，不怕他风霜刀剑。他那时候还很有毅力，他为自己终于寻到了一个明确而永恒方向，他要活下去，靠着追寻最强大的力量的目的活下去。有那样一个既定的远大目标，他的一切厮杀、漂浪才有意义，他的一生才有意义。魔界的恶劣环境造就了他冷血的个性，世间的一切……都已不再那么重要。
“Vergil原本觉得——他并不需要弟弟。”V忽然说。
“什么？”但丁疑惑起来。
“Vergil……他什么都不需要。”V缓缓地、沉重地说，他合上了眼睛。
他不需要……
他一直这样以为。
但是在第一次看到暌违多年的血亲时，他还是被那片灼人的火红灼伤了双眼——那么明亮的颜色，那么潇洒迷人的微笑——只有在看到那一抹艳红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那全副武装般的钢筋铁骨的铠甲在无形中被卸去了……恶魔的残忍、武士的尊严、斯巴达的传奇光环……此刻都已不见，剩下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有血有肉的灵魂……还带着半生都未曾治愈的伤，看着这近在咫尺、毕生与他牵绊纠葛的人。
“从Vergil他踏上人界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刻起……他就发现了——你那么遥远，那么陌生——你站在那些雇佣兵之中，被那些人簇拥着、喜爱着，是众星捧月的对象。从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了……他再也不可能回到你身边。”
“与人界分离了那么多年，他已经在那冰凉阴暗的深渊之中渐渐异化，变为纯粹恶魔，而你……你有朋友，有人爱……你已变得像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你有寻常人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俱全，你与那些佣兵们混迹在红尘中……是完完全全的人类模样。他真是恨你的……你本该是他同类，你身上也有恶魔的血脉，为什么你此刻却不在他身旁？！”
无意识地，但丁的衣领被V拽紧，他修长的手指骨节竟然拽得泛白。
V的眼睛逼得如此之近，那幽幽浅绿的眸子，迫得但丁的呼吸有些急促，可他依然镇定，他的薄唇紧闭，眉头深锁，就那么望着拽着自己衣领的V，听着他发出丢魂落魄般的梦呓。
“那是他头一次产生这样的强烈的欲望——他想要……毁了你……”V喃喃说，“他嫉妒吗？憎恨吗？鄙夷吗？他说不清……或许这些他都没有，又或许，这些情绪他都有……那一刻，他不止是想把你拖回到他身旁，带你一起坠入地狱，让你尝尝和他同等的不幸……那瞬间，他意识到一种他缺失了的，对他而言极其残忍的东西——天真单纯的快乐，干净柔软的心灵，某种可以治愈自己治愈他人的力量……当你抱起格鲁家的两个孩子给他们喂饭微笑的时候，当你和善心大发的自作多情的站街女调情斗嘴的时候，当你和你的佣兵兄弟们谈笑风生拼酒嬉闹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有些变化，是不可逆转的，有些东西的失去是永远无法挽回的……那才是他成为恶魔所付出的全部代价！”
但丁的脸上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表情，空洞茫然一片。似乎被V的梦呓也卷入到某个漫长的梦境里。
“但他又很想要你……因为你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最耀眼的东西。魔界中最冰冷最皎洁的月色也不能及他第一眼看到你那天夜里你万分之一的光华……”V的声音轻柔如水，骨节分明的冰凉手掌抚上他胞弟的脸，眼神幽幽深深，好似极夜雪原下的一片寒冷刺骨的深深海洋，“很奇怪吗？他一边憎恨着你，厌弃着你，鄙视着你为人的一切可耻的脆弱和愚蠢，在心底……他却有着撕碎你、占据你一切的欲望，不止是占据你的年轻完美的身躯，还想要吞噬你的一切，你的快乐、你的笑容，你的脑子你的灵魂……你的爱……”
但丁被他逼得仰面跌坐在地上，他只能反手支撑着身体望着几乎快骑在他身上的V，只是默然不语。
“但他又做不到……甚至都不懂得如何去做。”V深深叹了口气，“所以他最后只有把这种无法言明的无边恨火，化作利刃……一股脑都刺在你身上。”
“我当然知道你那么多次想要留住我……但是——仅剩下的理性告诉我——远离你，推开你……或许比留你在我身边更好。”V温柔地看着他。
“我的心早已不习惯幸福，我甚至都忘了正常喜怒的滋味。但我了解——分开才是对你我更好。我只有在孤身一人的时候，才不会老想着去伤害你。”
“你不停地伤人……只是因为你不懂如何去爱——是不是？”但丁缓缓问道，他现在已经可以勉强坐直了。
“我——”
“你痛苦的原因——是你的心已经和你的肉体南辕北辙，是不是？你心里想要的明明是爱，可是魔界这么多年的生活逼得你成为一个残忍冷酷的魔头，你想要的本不是这些，可是你改变不了自己——是不是？所以你只能这样走下去——所以你就拼命否认那些会撩动你心弦，让你动摇的东西？所以你想杀了我，毁了我？”
但丁缓缓拉开自己的衣衫，露出他的胸膛：“那现在呢？如果我让你在这儿——在我心口刺下去……你是不是会满意一些？”
V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我得留着你的命……但丁——你活着才对我有用。”
“闭嘴，V……”但丁轻轻说，“你花言巧语的次数已经够多了。”
他脱下了他的衣衫，敞开着胸膛看着他，目光平静如水：“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有本事拿刀杀我十次百次，怎么就没有勇气试着爱我一次？”
“你不该……”V开始头痛起来，闭目不答，这令人心乱如麻的妖孽——从小到老都有各种办法令他无可奈何。
——不该怎样？你能奈他何？
但丁已经抱住了他，头颅紧紧依偎着他的肩窝：“你又怎么能断定——这世上无人爱你？”
“我……其实……知道……”V艰难地说，“我看到尼禄了。”
他知道的……
从他看到尼禄的时候他就看得出来……那个孩子真的获得了但丁很多的关照……以及很多无条件的宠溺和关怀，他从听到他亲口所说尼禄是他儿子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了——原来他也一直爱着他——虽然但丁从来都不曾说过，虽然但丁也从未得到过爱他的机会……最终，但丁几乎是把此生所有对他的感情，都倾注到了尼禄身上。
他其实……知道的……
只是知道得太迟。
闭上眼，依然看得到风沙茫茫的魔界，幽幽黑海连绵到天边。
他抱着刀，在白骨累累的塔尖伫立，依然萧索，依然意兴阑珊。只是此际怀抱里多了一片温柔的光亮——如他每一个噩梦惊碎的前兆。
但，这一次不是梦了，这一次但丁是真的主动拥入他怀中。
清醒时他不会做这样的梦，噩梦里更不会——哪有这样荒唐的事？怪他太理性，太刚强吗？但丁就从来没有对他服软的时候。
然而此刻——他却是V。
哎……难道这样柔弱的躯壳却意想不到地给了他一个绝佳的优势？正是这样温柔的躯壳反而能够让一直倔强的但丁对他卸下心防？
还是因为……但丁害怕他再死一次呢？
V感觉得到自己的呼吸渐渐变得和体温一样炽热，嘴角不由牵起一丝苦笑：“你以为这样就能……留住……我？”他的声音时不时地被急促狂乱的呼吸断裂，但丁在他身下干的事儿实在是让他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V想推开他弟弟，可是不知为何手指却不由自主把他越抓越紧……不知何时起他们好像又厮打起来了，打得还很低级，彼此都像两个猛兽似的疯狂扑向对方，彼此之间纠缠难分，他想咬碎但丁的血管，想像吸血鬼一样吸吮他全身的血液，想象狼一样用利爪将他撕碎，想侵入他温暖的身体……他吻得很急，也把他抱得极紧，像是儿时睡觉时紧抓不放的布偶娃娃。
最后V不知怎么的还是给骑到了但丁身上——这使得他哈哈大笑，笑得就像小时候打了胜仗一样开心畅快。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但丁……”
但丁一直埋着头在他身下，温热的呼吸和濡湿柔软的感觉像是抓挠着他的心口，血管里都像是充满了酒精，此刻他浑身都在被火焰灼烧。
还忍什么呢？他死都不怕了，还怕这个？
他笑着用手指梳弄着但丁的鬓发，一手依然紧紧搂着他：“那么你这次……就把你欠我的一切，一并奉还吧！”
但丁微微抬头，朝他眨了眨眼：“想要你就自己来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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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禄把绯红女王加足了马力，轮起来就往前砍——巨大的红蜥蜴被他撞得飞了出去。
黑发的女孩吹着口哨坐在车头给他打call：“加油，尼禄——你是好样的！”
尼禄飞快地抛出机械手臂，把自己挂在空中，蓄好魔力的湛蓝玫瑰把地上那些类似巨型苍蝇的家伙打得满地开花，他高高飞过他们，勾起不远处的nobody捞到半空中又是一顿暴打，一顿火花带闪电噼里啪啦的战斗之后，终于踩着怪物的肉身当垫子落了地。
“这些挡路的垃圾真是烦！”银发的小伙举着熄了火的枪，向她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咱们再不快点，V可要抢在前面了。”
“很快的——毕竟我车技一流呀！”妮可飞快地跳下车头，转身冲向驾驶室，“咳，V已经有一整天没给我打电话联络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V？或许他是有什么别的事情耽搁……要么是他等着咱们去救援。”尼禄说，“不过我想他应该不会有事，毕竟他跑路的速度是我平生所见最快的。”
“你还在生他的气吗？”妮可问他，“因为他上次拦着你不让你去救但丁……”
“生气……我好像没生什么气——他只是按照但丁的指示去行动。”尼禄抓了抓头发，“我就是生但丁的气——他叫我‘累赘’！你听听这是人话？我大老远地赶来帮他，他就那么喊我？瞧不起我是吧？嫌我给他拖后腿？！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我对他——”
白衣的黑发姑娘不知何时起趴在了车窗上，一直往他们这儿看。尼禄发觉了她，马上闭紧了嘴巴。
蕾蒂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路上的障碍都已经扫平了，下一轮咱们谁来开车？”
……
在路上。
尼禄无所事事地摆弄着他的机械臂，妮可在隔板后调着点唱机里的音乐，音乐调到稍微节奏轻松的曲调之后，她又开始帮他给绯红女皇上油——再厉害高端的武器毕竟也需要保养。以前都是尼禄自己搞这些活儿，现如今她来了，就让更专业的人上。
“Baby，你回来那会儿我一直觉得你需要发泄情绪。”妮可一边拆解着他的剑一边跟他讲，“那会儿你疯得像头狮子，眼睛都红了——我猜你八成会哭。当时就想着，哭吧哭吧，谁的心不都是肉长的呢？”
“我才不会哭，好吗？！”尼禄反驳道。
“没必要压抑自己嘛——这会车里都是女孩子——都是善解人意的温柔小姐姐~”妮可眨巴着眼瞧着他，“没人会笑话你没有男子气概的，baby，大家都很疼你——男人哭吧不是罪。”
“住口~”尼禄无奈地说，“我才没有什么伤心的。”
“我知道那种偶像死去的打击感，”妮可皱着鼻子，“特别难受——迈克尔杰克逊死的时候我哭得整整三天都吃不下饭。哭吧，baby~你要再不哭，我可就替你哭了……”
“行了——我就没觉得但丁会死！好吗？！”尼禄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有谁比他更命硬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要我哭，也要等我找到他以后——”
“你确定他还活着？”妮可问他。
“我反正这么觉得——而且我一直都这么觉得。”尼禄说，“V倒是满口说着‘如果但丁死了，剩下的全靠我们了。’结果他自己跑了个没影——我就知道他是跑去找但丁了。”
“嗯？”
“他去找但丁了。”尼禄气呼呼地说，“太过分了！居然不带我去。”
“你怎么知道他一个人是跑去找但丁了？”妮可问。
“你如果是去打那个大魔王，大魔王的实力又远胜于你——你是自己一个人去还是组团去？”
“废话，当然是组团——叫的人越多越好啰~”
“V就是一个人走，你觉得他有可能是赶着去跟Urizen决斗吗？就他那个小身板？他一个人跑去和Urizen决斗？”
“……”妮可再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不是去打那个恶魔啊！”
“太狡猾了！”尼禄看起来更生气了，“最可恨的是——我总觉得这两人有什么共同的秘密……还有一种奇怪的默契——这默契可能是因为那个共同的秘密所造成的，我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他们好像一直都在努力想把某件事瞒着我！”
……
结果他们在半路上接到V的电话——V说他找到了但丁了，告诉了他们他们所在的详细定位，妮可就一路飞驰了过去。
他们到那儿的时候但丁和V看起来一切都好，但丁果然还活着，和以前一样潇洒不羁的模样冲他们露出微笑，V的气色看起来甚至都好了很多。甚至还腾出正在翻书的手向他们招手：“嗨~”
“我们一起想了个新的计划，”V等他们走近了，才把书合上，对他们正色说，“赌一把，冒险一次——说不定，运气好，咱们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赢得胜利，运气不好，咱们又得全军覆没。”
“好啊！”尼禄感觉糊里糊涂的，不过他隐约觉得这就是但丁和V私底下策划了许久的秘密终于对他开诚布公了，“计划是什么？”
“首先——咱们可以试着合力……把Urizen那个魔头打个半死。”V说。
“好啊，咱们三剑客一起战斗，再牛逼不过了！”尼禄接着问，“然后呢？”
但丁和V互望了一眼。
但丁缓缓说：“接下来留那家伙一口气，让V想办法处决他。但是尼禄——咱们必须且只能让V来解决Urizen，明白吗？”
“明白。”
“然后……再相机行事。”但丁拍拍他的肩，“尼禄，到时候……我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一个惊喜。”
“惊喜？”尼禄更加糊涂了，“都到这地步了，我还能有什么好惊喜的？”
“如果你觉得不怎么喜欢这个什么惊喜，那你大可以把那玩意痛打一顿……”V温和地说。
“至于吗？”
“总之——kid，咱们要详细拟定咱们的作战计划了。”但丁亲密地搭上他的肩头，尼禄被这动作搞得怪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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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也很想告诉尼禄实情……”V看着不远处在车内和妮可斗嘴的小伙子，一边悄声对但丁讲，“但是，如此重大的事情，我觉得还是让他本人来说比较正式。”
“呵呵~”但丁笑了笑，“而且你也怕被他打是吧？心虚了吗，老父亲？你家这小子的暴脾气你反正也见识过了。”
“别老是挤兑我呀，兄弟。”V也微微一笑。
“……未来……会好起来的。”但丁靠在他身边，坚定地低声说，“因为我……相信你。”
V脸上的微笑如同远山白云，缥缈又纯净，如今已扫除了过去的阴霾之气：“在那之前……我们还有一段旅程要走。”
“是的。”但丁说。很快，他明白了V的意思，就握紧了他的手，“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一直陪着，直到路尽头。直到……”
“直到他回来。”V淡淡地说。
“……”
“你可不可以……跟我在一起时，忘了我……忘了他曾经对你做过的那些事？”V轻声问他——那些他年少时候因为什么都不懂而犯下的一切残忍的错误……这二十年来压在他心头的沉重的锁链……
“会忘记的。”但丁平静地说，“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又何必要刻意去想呢？”他的嘴唇轻轻触到V的眼睫，“我只希望你能感到快乐……和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里，时时刻刻，都是如此。”
“我也一样。”V回答道。
他知道但丁所说的是真的。
因为他在遇到但丁之后的这段日子里，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感觉得到被温暖的爱意深深包围。不管那是什么样的爱，不管那是来自哪一个人……而他对但丁的感情……或许也无需言说，但丁也理应感觉得到这份爱……
他们已经明白抚平过去所有伤痕的最好方法——就是用爱来替代它。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