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公主009

我在别有深意的诀别中已经说过再见了

【楚白】还有梦来时(三、四、五、六)

终于把这个ABO设定派上了一点用场了!(ABO什么请自行科普……我懒得写了)

下面是我抄来的古风ABO设定(是这样没错吧?)

乾元=A  坤泽=O 中庸=B

芳泽=信息 

素承契=标记 

雨露期=发Q ing期

(这是我从其他古风同人里抄/借来的设定,说错莫怪……)

 

内容简介:某天从七侠镇醒来的香帅得知自己丢失了一些记忆片段,更要命的是,居然有人告诉他遗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他现在相好的对象是一名男子……

目录: 【】【】【三四五六

 

在大沙漠里认得的黑珍珠,琵琶公主,在海边遇到的新月公主,在杭州认得的石秀云,在华山的华真真,在蝙蝠岛遇到的东三娘、在麻衣圣教里的张洁洁以及她的女侍艾青、艾红……

在苏州认得的盼盼,在杭州认得的阿娇,在大同认得的金娘,在洛阳认得的楚青,在秦淮河认得的小玉,在莫愁湖认得的大乔……

他在月下独酌的时候掰着指头,把他能记得起名字的相好一一数过。然而印象里自己好像从未有过与男人谈情说爱的经历。

他也不敢想自己跟男的谈恋爱会是一副什么可怕的光景——他会握着一个糙老爷们的手对他温言细语?他会用含情脉脉的眼神儿盯着对面某个似男似女、妖异另类的娘娘腔?

——他还会做什么?他还敢做什么?!会把一个身长八尺虎背熊腰的男的柔情款款地搂在怀里甜言蜜语?还是……

——他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他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尽管压根听不到那人衣袂拂动的声息,但是很奇怪的,他好像感觉得到那人身上的气息和体温。

——好像他那常年做装饰用的鼻子总会在必要的时候能够显一下灵。

 

那人的轻功如此高明,他在此间已经想不出第二人选。

莹白的瓷杯停在他眼前,他犹豫着是先起身跟身后的人打声招呼还是假装不知继续饮酒。

那人在他背后站了好一会儿,似乎也在犹豫着同一个问题。

皎洁清亮的月色明晃晃地碎在他手心的酒杯里。

 

他眸中闪过一丝光亮,顷刻间又恢复了以往的自信和从容,他潇洒淡定地起身:“阁下若是也想在此听风赏月,不妨过来——”

身后的人早在无声无息中消失不见,一如他来时寂静悄然。

院落里空余一地烂银也似的月光。

 

 

窗外传来无数的声音把他从梦中拉起。

卖花女清脆婉转的叫卖声,卖麦芽糖的人敲着铁片从深巷里走过一路叮叮当当的声音,行人们的脚步声,私语声。

这儿还算热闹,但并不嘈杂。

与碧海蓝天的风光不同,但这也可以算是另一种浪漫。

在这样清静的房间里静静醒来,醒来就是青山绿水环绕的如诗一般宁静的小镇,睁眼就能感受到那淡淡的日光给他温柔的拥抱——这似乎也并不令人讨厌。

但这种感觉又意味着什么呢?淡淡的、安宁的——自己是不是已经对这样平淡生活有点喜欢了?

——难道这也是新一轮的陷阱?是哪个别有用心的敌人想让他困在这晚年养老的闲适生活之中,就这样消磨掉堂堂一代盗帅的所有意志和勇气吗?

 

有人敲门。

“进来吧。”

进来的是个身材高挑的姑娘,她眉目清丽皮肤白皙,作为一个在香帅认可的标准里算得上是上乘姿色的美人儿,她唯一的遗憾就是嘴巴有点点大。

他认得这姑娘是店中的杂役。

那姑娘风风火火地大步踏至他面前,把铜盆和雪白的浴巾统统放下:“你若是靠在床头靠了一晚上腰酸背痛呢,就先洗把脸,再敷一下你的老腰——如果要人捏肩捶背叫我就可以了。”

她的话说得飞快,而且板着个脸,看起来很不高兴。

——服务态度真差。香帅在心里默默给这家客栈打了个最低分。

 

“那怎么行呢,我怎么好意思让一个姑娘替我捏肩捶背地伺候着?”他笑了笑——虽然这儿的总体服务态度不好,但是别的方面过得去就行——比如,有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可以调戏一下。

“得了吧,你不要我来那我只能叫我们厨子来了——他那粗手笨脚没轻没重的,当心捶不死你!”姑娘丝毫不理会他的温柔戏语,依旧粗声大气。

 

“店里没有其他能够干活的男人么?”他又问,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杂役姑娘脸现愠怒之色:“有!还有一个管账的秀才和一个跑堂的懒鬼!你要他们哪个上来伺候你,给他们说一声,给他们足够钱就行!”

她忽然不做声了。

因为香帅已经把一锭银子放在了她眼皮子底下。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为什么你们跟我讲话的时候总像是我欠了你们很多钱的样子?”

嘴巴有点大的小姑娘飞快地抢过银子,嘻嘻一笑:“你这人倒是很有自觉性啊。”

 

“我这人一向自觉得很。银子我可以随便给,你也可以随便收,但是我这人手脚有些毛病,搞不好哪天晚上手一痒就又把钱偷回来了——指不定我还会顺手扒走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他正色道。

姑娘脸色变了变,越发抓紧了银子往袖子里塞。

“现在我想听听故事……”他慢悠悠地说,“说不定我这人听故事听得入了迷,就没功夫到处去行窃了。”

“行啊!”那姑娘堆起满脸假笑,“您老要听什么,我这就去喊老白上来给您说一段~保管满意!”

 

“银子既然给了你,那自然是请你来说,不会请别人。”他转动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个姑娘——身材纤瘦轻盈,手脚麻利,看样子也练过一些功夫……她依仗着这身功夫,在这间小小的客栈里除了打杂还干什么?护院?保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郭芙蓉。”她挺起胸脯,傲气十足地回答,“江湖人称‘芙蓉女侠’,我初出茅庐的时候也被人称作‘雌雄双侠’……”

“没听说过。”他淡淡一笑。

“哼,那是你孤陋寡闻!”她被伤及了自尊心,顿时就生气起来,大声说,“我们客栈可是卧虎藏龙呢,大嘴的师傅是御膳房的厨子,手里有一口皇上御赐的旺德福玄铁宝刀,那个管账的穷酸秀才是得到朝廷认可的关中大侠,曾经杀死黑道数一数二的杀手姬无命,我可是惊涛芙蓉掌的嫡系传人……”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她把牛皮吹完,又问了一句:“老白是什么人?”

“老白……就一又懒又馋又怂的跑堂~”这次她的简介非常短小精悍。

“还有呢?”

“他是传说中的盗圣。”郭芙蓉的声音变得干巴巴起来。

“传说中与我齐名的盗圣……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呢?”他奇怪道。

“……”她没有回答,只是趁他不备偷偷翻着白眼。

——他注意到了。

 

“你们是听谁说我跟他……”他顿了一下,突然感觉到由自己来问这种尴尬的问题真的是说不出的傻气,“我跟他……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他以前跟你比过轻功……因为光脚顶风所以就——”她忽然住了口,睁着大大的眼睛瞪着他,“这件事你也能忘?这句话你在我们这儿三天两头就翻出来跟他说来斗口的,一日三餐你都挂在嘴边,连这句话你也忘了?”

 

摇头。

是的,他忘了。忘得一干二净,忘得就像是在听一个毫不相干的故事一样。

 

什么光脚顶风?什么比轻功?

 

她看他的眼神半是可怜,半是讨嫌——“啧啧啧~好一个负心汉……好会装可怜!我都不忍心责备你了。”

“我……我哪有装可怜?”他懵了——他刚刚说错了什么吗?

她默不作声地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

他无奈,只得自己去取毛巾马马虎虎洗了把脸。片刻后她就把所有的洗漱用具又收走了。

“等等,”他叫住她,“刚才的话我还没问完呢。”

 

“不用问了~”她懒懒地应道,“要不就是你真的失忆了,要不就是你演技太好——你都成现在这样了,我们还能怪你什么呢?”

他不懂她到底是想表达个什么意思,只能愣在原地。

 

只听得郭芙蓉低声咕哝道:“早就听说楚留香是个四处留情的花花公子,是个会玩弄女人的好手——今日才见识到这人翻脸无情的手段。甩锅甩得挺有一套嘛——真是人至贱就天下无敌啊……”

那声音压得极低,但他偏偏耳朵生得很灵,不幸听到了。虽然明知自己完全毫不知情,虽然心底也道不知者不罪,可到底还是被这侮辱性的词句羞得耳根有点发烫。

 

 

跑堂的白展堂也并不是像他们所说的那怠惰散漫,他勤快的时候确实能跑上跑下跑前跑后,对着迎来送往的客人笑脸相迎,吆喝厨子赶紧准备下一道菜,告诉掌柜哪些新来的客人要选客栈里最好的房间。而且他记性不差,哪个客人点了什么菜,谁前谁后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他作安排的时候也显得有条不紊,上菜时也井井有条。

只不过他在客人们逃单的时候总表现得非常迟钝。

杂役姑娘忙着和账房先生打情骂俏的时候,跑堂就忙着做杂役的工作,收拾碗筷,抹桌扫地。一桌子的客人走了,一桌子的客人又来——他好像每天每时每刻都有忙的,忙得腾不开手,忙得不能跟任何人说话。一张桌子他要洗好几次,碗筷菜碟他简直恨不能把釉都给擦掉才好。

 

楚留香一直撑着头看着他,看了整整一个早上,心想这人什么时候才能忙完停下来呢?

结果人家就一直没停下来过。

洗完了碗筷又去洗衣服,洗完了衣服厨子又喊他去买食材,买完食材回来已是中午,又要忙着准备中午的活计。

 

“老白今天真是格外勤快啊~!”郭芙蓉靠在那管账的秀才怀里嘿嘿笑道,“表现得这么好,是想跟我抢年终奖啊?”

秀才摸摸她的手:“他跟你又不一样,他只是偶尔勤快,你是天天干苦力。”

他把这些都听在耳里,心里觉得有些蹊跷了。

 

一直假忙的跑堂显然也听到了这话——喏,他坐在这儿,隔着几个桌子都能看到在那儿擦着柜面的跑堂红透了的耳根。

或许他应该出去走走,老在这客栈里待着……似乎令某人相当不自在。

 

一念及此,他就站起身来,走出了客栈。

他听到了背后有人终于大口喘气的声音。

 

——他紧张什么呢?窘迫什么呢?失忆的人明明是他楚留香又不是白展堂,被从天而降的断袖之嫌、负心薄幸之嫌的帽子扣住的是他楚留香,要紧张要不安也该他楚留香无所适从才是——他怎么比他还紧张?

可是看到白展堂这个样子,他完全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觉到白展堂内心是很不平静的。

他在紧张什么?

——是因为楚留香现在被他所累,莫名落了他人许多话柄,所以他觉得自己拖累了他的名声而感到歉疚不安?

 

但他不会怪他的——因为在他看来,如果一个人的内心还能感觉得到良心上的不安、愧疚这种情绪,如果这个人还会为了他人的境况而紧张、牵挂,那他本质上就不是一个坏人。

——他不会怪他的。不管他曾经做错过或者自以为做错了什么——白展堂现在已经如此饱受折磨,何苦还要怪他?何苦还要为他那已经紧绷而痛苦的神经再去雪上加霜?

 

或许吧……

但是这种猜测——必须是建立在“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完全清白,所有关于我俩的流言蜚语都是空穴来风”之上。

——只有是这种情形下,他对他的愧疚难安才会成立。

 

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呢?或许……白展堂的坐立不安其实别有原因?

 

 

这里是一条清水河。

临河的水榭被吉庆街老板金湘玉改造成的别具创意的茶肆,客人们可以在此边饮茶边谈天说地欣赏美景。

门前一汪绿水宛如碧玉绸带,隐隐烟水中青山如黛,几处小舟偎傍着云霞,紫燕在杨柳枝条和粉墙黛瓦之中穿梭来去。这儿山水如画,景也美,人也美。

 

金老板是个大美女,风情曼妙,言谈优雅,品味亦是不俗,无论吟诗作对还是琴棋书画她都精通,无论行酒令还是划拳骰子都玩得来,这儿的人无论三教九流男女老少似乎都能跟她相处得特别愉快。

有这样解语花一样的美人在身边,哪怕是坐在沸腾的油锅里都能让人心情愉快的。

 

他眯着眼瞧着那些在河上的石桥行走的小孩子——这儿的石桥是一块块大大的石墩,石面光滑潮湿,一不小心就可能滑下去落水。河流虽然清浅,但也有成人的胸口那么高。

“香帅在看什么?”美丽的女老板款款在他身旁坐下。

“啊,我瞧这儿山明水秀,风景宜人,就不由得陶醉其中了。”他随口接道。

“哈,穷乡僻壤,香帅走遍名山大川,那会把此处的山水看在眼里?”金湘玉笑道。

“山水美不美我不知道,但这儿山水再好也比不上金老板国色天香风采动人~”他微微一笑,往日那风流倜傥的本色又习惯性地露了出来,“我瞧这儿最好的风景还是我眼前这幅美人图啊~”

 

——他是风月场中的老手,对于男女之间的调情套路最是熟稔。风尘女子或是稍微聪明的寻常女子,听了他这话,只要是对他有意,只消顺势与他嬉闹调笑,就能把关系打得火热,蜜里调油,若是对他无意的女子,自然会故作不懂或者干脆板着脸冷落他。当然,他还几乎没怎么遇到过后面那种情况。

 

岂知金湘玉只是不动声色地在他身旁款款坐下:“香帅这话我听得好生耳熟——”

“哦?”他倒是讶异。

“昔日你初来我们客栈,好像也是用这话去调戏白大哥的。”金湘玉微微一笑,娇靥如花。

“……”他碰了一鼻子灰,顿时觉得自讨没趣极了,“我倒是差点忘了——在这儿我却是个名草有主的人了。”

 

“名草有主?”金湘玉奇怪地问。

他注意到金湘玉对他的态度——似乎说到自己调戏白展堂的事情之后,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已经“名草有主”……

“那个……我……”

他注意到这位月貌花容的女老板言语伶俐,也极会察言观色,说不定这么聪明的女老板曾经对他们两人的事情也有留意呢?

“你……对我和那个……老白——非常熟悉吗?”他试探着问。

“都是街坊邻居的,当然也算熟人了。”女老板的回答也非常谨慎。

 

“我跟他……”他轻轻挠了挠鼻子,“我跟他是不是有……有什么特殊的……”

——这话要怎么问才好?我楚留香是不是有好南风的癖好?

 

女老板妙目流转,顷刻间就领会了他的意思:“哦~香帅是想问——你和白展堂之间的关系是不是非同寻常?”

“额……”

“当然非同寻常啦,是非同寻常的亲近!”金湘玉轻轻笑了起来,“你们俩啊,以前没事总爱跑我这儿来喝酒听曲,白大哥说我这儿清静优雅,还……勉强还配得上香帅的品味。啊!香帅别在意——这夸赞小女子自然是愧不敢当的……嗯,白大哥和你自然是关系非常要好的朋友啦。”

 

“我跟他关系好到能够用调戏姑娘的话去调戏他?”他不动声色地问。

金湘玉噗嗤一笑:“何止是调戏?你这人开起玩笑来也确不拘一格——你刚来的那会儿,逢人便说白大哥是你老婆,总要把他给气得又羞又窘恨不能钻地缝才好……当然一开始你说这些还真有几个人会被你给唬住,可是后来你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多了、太频繁了,也就没人把你这话当回事了。谁会相信你一个到处招蜂引蝶的花花公子会真的对一个男人动情呢?”

 

他无端端给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个行事如此疯癫错乱的人当真是自己?!

更可怕的是——今天早上的所有猜想都被这一席话给推翻了。

他原本以为,盗圣只是个爱吹牛皮的籍籍无名的人物,或者对他沾有一点儿情丝,又想象力丰富,所以在这个默默无名的小镇里有时候就发一发“我的偶像爱上我”的荒唐梦,有时候极个别的老实人会被他那绘声绘色的口才给骗到,就把他为自己编造的美梦信以为真……所以才产生“楚留香是白展堂的相好”这种荒谬的绯闻。

 

——原来这绯闻的始作俑者还不是白展堂啊?!

——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搞的鬼吗?!是他自己作孽?!他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他脑子是坏到什么程度才会这样不知死活地跟全天下人开这种玩笑?一定要把自己的丑闻搞得人尽皆知?

 

他是跟陆小凤打赌赌输了才落得这样惨吗?还是又跟司空摘星玩什么大冒险的试胆量活动——谁最能作死谁就是冠军?

 

但是听金湘玉的语气,自己又好像并不是一个真的无可救药的断袖了,而是还有勾搭女孩子……

“我……我往常时会背着他跟女孩子搭讪么?”他心烦极了。

“你想到哪儿去啦?”金湘玉吃惊地说,“你跟女孩子打情骂俏都是当着他的面啊,干什么要背着他?”

“哦?”这次他倒是有点惊讶了。

“因为你每次撩……哄别人家女孩子——他其实都很爱看。”金湘玉解释说,“你不记得了,是吗?”

“不记得了。”他摸着自己的鼻子,疑惑地重复了一次,“他爱看我跟别的女孩子打情骂俏?”

“他呀……”金湘玉笑了笑,“他就是喜欢看你,他说你像个光彩照人的大孔雀一样四处显摆,炫耀魅力——可好看啦!”

 

这话说得他自己内心都有些动摇了——听这话他分明……分明与白展堂是正常的朋友交情啊!

他终于大胆问出了那一句:“我跟他看起来难道真的不像夫妻……咳,真的不像是一对情侣?”

“哪有?”金湘玉嫣然一笑,片刻后她却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说,“但若说你们俩从来没有给我这种感觉的话,那恐怕也是在骗你。有那么几次我也差点有种那样的错觉——”

“什么错觉?”他忽然紧张起来。他不知道下面的话是他最想听的还是他最不想听的。

 

“……你每次有些心事的时候,总会独自来我这儿喝闷酒。喝醉了或者喝到很晚,或是恰逢下雨的时候……他都会来接你回去……”金湘玉柔声说,“他每次来得都很及时,你在别家喝酒的时候也是一样的,不管你醉倒在哪里,或者什么时候需要他了,他都能顺利地找到你的踪迹。简直就像是他对你好像有种天然的感应一样。”

 

“感应”这两个字说得他心中一跳,不知为何他就情不自禁地扭转头往身后看。

他真的站在那儿,挺拔高挑的身材,清秀俊朗的眉宇,抱着双臂,站在离人群很远很远的地方遥望着他。

——他什么时候来的?是来找他的?接他回去的?

 

但是白展堂只是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又转身走掉了。

他的表情已经没有中午时那么紧张不安了,这会儿可以说安静得很,但似又有重重心事压在他眉间心上。

 

他片刻都没有犹豫,扔下二两银子就飞快奔出去追他。

白展堂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追来,走的时候也并不快。

 

“我有问题想问你。”他赶忙急忙地开口道。

“我无意纠缠你,我也不是什么秦香莲,不想找你这个陈世美算什么旧感情债——你大可以放心了。”白展堂根本懒得看他,只顾着低头看路。

“可是我还没问你话呢。”

“不用问——我知道你想什么。”白展堂闷着头走路,“换做我是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全世界的人都当成了断袖……我也会很不好受。”

 

他愣了一下,忽然想起金湘玉说的“你刚来的那会儿,逢人便说白大哥是你老婆,总要把他给气得又羞又窘恨不能钻地缝才好……”

他喃喃说:“是啊……那滋味确实是很不好受的……”他现在心里确实难过极了,因为不管怎么看,自己过去都实在是一个大大的混蛋。或者至少,自己干过相当混蛋的事情。

 

“不要再七想八想了,”白展堂横了他一眼,“本来就是你不愿去想的问题,何必要勉强自己去想呢?本来就是空穴来风的事情,你又何必当真?这儿的人都太闲了,成天没事干就坐在门口磕牙,唠叨别人家的家长里短,没事也被他们说成大事了。”

“……”他沉默不语,心里暗暗估量着白展堂说这话是否出于真心。

 

但是很快他的疑虑都被打消了,因为白展堂按住了他的肩膀,那是一只坚定有力的、温暖的手,有着纯粹的属于男人的力道,一种阳刚的、果断的力道:“你可以在这儿玩上几天,玩够了也差不多该回去了……这地方太小了,也很无聊。我相信你不会在这儿待太久的,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些鸡零狗碎的八卦扯谈也和你身份不符……你早该离开了,苏蓉蓉她们在船上等你都不知道有多心焦!”

他简直无从拒绝这么恳切的劝诫,他也无法拒绝眼前这张郑重的、认真的脸——这张脸看起来就像是全天下所有最关切你的亲友对着你语重心长时候的表情一样,你只能感受到他确确实实是在为你着想。

他望着夕阳下这张坦率的、红红的脸颊,这双乌黑的、亮晶晶的演技,几乎感觉到自己都被他感动了。

 

鬼使神差地,他张开嘴,舌头却好似不听使唤了,喉咙一阵紧一阵疼的难受,浑身仿如被鬼附身一样冰凉彻骨,最后他口中发出连自己都不大认识的幽幽冷笑:“是要走……还是要留,要留几日几夜还是年年岁岁——我都自有计较,小白又何必费这许多心思为我筹划?”

白展堂微微一颤,忽然就用力甩开了他的手:“你……!”

——他的脸色都白了。

 

他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摸着发干发痛的喉咙,嘴巴里还泛着一股宛如黄连的苦味儿,他揉捏着冰冷的指尖,抬眼看看白展堂,忽然觉得明白了什么。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儿附近没有任何花木,但是他却奇异地嗅到了野姜花的气味……或者并不是,那只是一种淡淡的,带着温度的体香,只是嗅觉上与花香相近。

但是他的鼻子根本不可能嗅得出任何花香的。

——不,这不是花香,也不是单纯的脂粉香气,这是芳泽的味道!

“你是……坤泽?你刚才一味要赶我走,是不是因为我是乾元?你是怕我对你做出什么……你是不是雨露期将近了?”

 

白展堂惨白着脸望着他,点头,点头,再点头。

 

他轻轻叹了口气,紧揪着的心终于缓缓放下了。

——如果白展堂是坤泽的话,那之前自己那颠三倒四的痴缠行为倒是可以解释了。

 

他一定是不小心遇到了雨露期的白展堂,又被他的芳泽气息给迷晕了头,才会做出如此冲昏了头脑的异常举动。

一定是的。

想他香帅纵横天下,但向来都秉持着一个原则——绝对不会与坤泽交往。因为坤泽都是繁育能力极强的人,一不小心就可能给他带来一个球队的儿子女儿。

但其实楚留香他在江湖走跳十几年,遇到的坤泽也是寥寥无几,毕竟江湖险恶,能在这儿存活下来的必定是强势的乾元或者圆润守矩的中庸,真正的坤泽大多被猎艳的人追逐成为强者的手中的珍奇玩物,即便是偶尔遇到了寥寥无几的几个坤泽,也是七老八十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

但眼前他却遇到了一个例外——他年轻,漂亮,甚至还(曾经)很有诱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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