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公主009

我在别有深意的诀别中已经说过再见了

【LOTR/Hobbit】来自远方九(AL/LA/莱戈拉斯X阿拉贡 LegolasXAragorn)

 

清晨那淡金色的阳光穿过敞开的大门,照进这家显得有点狼藉的医馆——地上排排躺着十七八个病人,在经过一晚的与病魔搏斗之后此刻他们正在酣睡。

精灵的脚步很轻盈,不过他仍然是踮着脚尖小心穿过那些病人中间。他怀里抱着一盆子药草,另一只手抓着面包和奶酪,他预备着再捣好最后几份药之后就准备一点早餐。

餐桌上堆着的乱七八糟的药瓶被他扫起来卷到一边,奶酪直接装在盘子里,然后莱戈拉斯走去炉子边开始煮一壶开水泡面包。他把硬邦邦的面包撕成一小块一小块地往炊壶里扔,一面瞧着袅袅升起的水雾糊了厨房的小圆窗户,纷纷的细小的尘埃伴着烟火在灶台附近飞扬着。

“大概一周前我还在路上啃着兰巴斯呢~还没到伊蒙斯,兰巴斯都被我吃完了。伊露维塔啊,我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就跟个居家的霍比特人似的!”精灵王子心想,一边往壶里又扔了一些玉米粒,“这事可不能让我父亲知道,不过我总得做点什么让病人吃。”他看看壶里翻滚的面包片和玉米,感觉这有点单调,就又切了些萝卜和蔬菜扔进去,这使得这早餐看起来还蛮有营养的样子。

 

埃斯泰尔从阁楼上蹑手蹑脚地下来——他睡过头了,本不应该这样才对,昨晚他明明吩咐了莱戈拉斯两个半小时之后就叫醒他。(当然,我们的精灵王子心疼他同伴的身体,就没有按时叫他起床,反而叫来了其他医生来帮忙救治病人。所幸的是,昨晚埃斯泰尔做的急救治疗的示范相当到位,职业的医生看一遍就已经知道如何抢救了。所以他们一晚上都没有出什么岔子。)

他在楼梯口没瞧见莱戈拉斯的人,就拾级而下,还没走几级台阶,他侧头就发觉不远处那个精灵的背影出现在烟雾蒸腾的灶台前,温暖的晨光勾勒出精灵那纤细秀巧的轮廓,金发的精灵正弯腰俯身去调整火炉上的炊具。

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漂亮生灵,却在这样一个朦胧的清晨出现在如此人间烟火的场景里——这场景并未让埃斯泰尔觉得怪异违和,相反的,眼前这画面具有一种梦幻感。

 

他站在台阶上,手撑着楼梯的扶栏,盯着那边精灵忙忙碌碌的身影默默欣赏了一会儿。

然后他觉得现在应该抽抽烟,他得靠熟悉的烟草味来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于是当他这样做的时候他才想到,莱戈拉斯可能是在煮茶或者咖啡……要么是在做早餐。这很奇怪——把精灵和普通家务结合起来好像是把莱戈拉斯比作了一个霍比特人。

虽然莱戈拉斯在那边忙忙碌碌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对的,但是用语言描述出来就感觉怪异了。

事实上精灵做饭做菜也并不违反常理——在埃斯泰尔有限的生命里已经见识过很多精灵的日常生活。他当然知道,在瑞文戴尔的精灵中也有厨师医生裁缝铁匠,精灵们也会烹调、缝补、冶炼、医疗等等技能。

——所以为何要觉得莱戈拉斯很反常呢?

究竟这种反常是因为莱戈拉斯的精灵身份与眼下这种劳作不符,还是莱戈拉斯的王子殿下身份与之不符呢?

——所以说,让他觉得古怪的并不是在于莱戈拉斯屈尊劳作本身,而是在于自己脑子里有着死板的阶级观念吗?

“难道我潜意识里认为——看起来漂亮高贵的人或者精灵,就该当做珍玩供奉欣赏,而不该亲手干活做事的?”

 

埃斯泰尔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思考一个哲学问题——太玄妙难解了:

“我还自认为是个思想开明的人呢!原来我也存在歧视观念,还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出于慈悲心,我的确不曾歧视受苦受难的穷人。可是我却对漂亮高贵的精灵心存偏见——仅仅因为莱戈拉斯有一副漂亮的脸孔,就认定他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高高在上,认定他是不该、也不会去做事的……这种想法很荒谬,但是确确实实是我错了。”

 

他又想到自己的养父埃尔隆德了——那位将自己毕生医术都传授于他的、德高望重的精灵王:“为什么埃尔隆德出手救治世人的时候我觉得很正常,但是莱戈拉斯出手帮我救治伤患帮我做饭的时候我觉得如此反常呢?因为你太不了解莱戈拉斯啦……埃斯泰尔——相反,你很了解埃尔隆德,因为那是你父亲,你清楚美德于埃尔隆德而言就像呼吸一样自然,美德就像是埃尔隆德本身一样。但是现在——美德同时也存在于莱戈拉斯身上,你却视而不见……见到了,你还不敢相信……这是多么可怕的视觉盲区啊……”

——他陷入了对自己的思想观念深深的自责当中,惭愧不已。

 

金发的精灵把做好的早餐端上桌的时候,发现楼梯上坐着个人顿时吓了一跳:“埃斯泰尔——你怎么坐在那儿?”

埃斯泰尔刚好抽完了烟,顺手磕磕烟斗:“我刚起来,莱戈拉斯,原谅我的偷懒好吗?我想我睡过头了……”

 

“什么话?我还怕打扰你睡眠呢,所以悄悄来做饭,也没叫你起床——来尝尝我做的早餐。”莱戈拉斯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汤勺盛了一小碟玉米面包糊,再把小汤匙放在盘子上。然后蹬蹬蹬地跑过去送到埃斯泰尔面前。

“还不错~”埃斯泰尔接过早饭尝了尝,“我真没想过小王子还会做早餐。”

尽管早餐没放盐,不过整体味道还是过得去的。

 

“跟你学的呢!现学现卖。”精灵高兴地说。

“是吗?我什么时候教过这些?”埃斯泰尔很惊讶。

 

“大概是前天晚上在森林里的时候。你还教过我很多……不过估计你自己都没在意。”

“是吗?”

 

“真的。除了煮饭我还学会了急救、安慰病人,还有……很多精灵的故事,”莱戈拉斯认真地瞧着他,“还有很多,但是你自己不知道。你有很多的美德和优点——”

“咳咳咳,我好像呛着了——对不起,对不起,快别说这些了!承蒙您庇佑,护送我一路到疫区,我仅仅是治病救人而已……而且听着您这千百岁的老前辈对我这种小年轻说这些赞美的话,委实……受之有愧。”埃斯泰尔放下了餐盘,扮了个鬼脸。

 

“什么叫‘受之有愧’?”莱戈拉斯感叹道,“我都说了,你的见识和智慧比我更加广博高深是事实啊。”

“我……我得去查看一下医馆里面的药物储备,莱戈拉斯,你自己先吃早饭。”埃斯泰尔很难再继续承受一个千年精灵的如此赞美,已经逃之夭夭了。

 

“他还挺害羞啊?”莱戈拉斯看着埃斯泰尔急风急火的背影,惊奇地说,“真稀奇——一个大小伙子,一个游侠——敢孤身一人闯疫区,跟几十只半兽人对打,却害怕区区两句溢美之词?”

 

他想起来埃斯泰尔这种表情似乎不久之前也出现过,是什么时候来着?嗯……是吉普赛人讲索龙吉尔的时候,那时候埃斯泰尔一脸的尴尬……与眼下的情形类似。

不过那时候人家讲的是索龙吉尔呢——他尴尬个什么呢?

 

 

“亲爱的埃斯泰尔:

收到来信后我很惊讶,从你的描述来看,莱戈拉斯王子的种种表现都超出了我们预期。

——他的品德比我们听说的更要好。

——他的脾气比我们想象的更糟糕。

 

我不太清楚你的来信最后一段是在抒发什么情感……埃斯泰尔,你写信之后真该自己先看一遍的——你稀里糊涂地写了一大堆话,到头来我还是没有弄懂你要表达什么。

不过瑟兰迪尔殿下很敏锐地指出了这一段话的实质——那就是你被打了,是吗?

密林的精灵王一小时前很严肃地问我,是否需要他亲自下令管束管束他那位‘骄躁任性的孽子’——以上是瑟兰迪尔的原话。

于是我只好这样回答幽暗密林的精灵王陛下——您明白,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现在您儿子隔着您十万八千里,就算您把所有的说教责骂都浓缩到一百字以内寄过去,也解决不了任何实质问题。而我这边呢?我所能做的大概也就是严重抗议、强烈谴责莱戈拉斯王子的种种‘暴行’——可是你我都应该明白,在外交手段中,再怎么态度强硬气势恢宏的辞令都不敌真实实力来得有威慑性。

瑟兰迪尔殿下的理解大概出现了什么偏差:爱隆王的意思是——我现在是天高皇帝远,管不着莱戈拉斯王子。那么吾儿与令郎的矛盾冲突就应该他们自己用武力一分高下啰?

瑟兰迪尔殿下为他儿子所表现出的武力值而得意洋洋——他很高兴莱戈拉斯在气魄方面完全碾压了你。

从瑟兰迪尔的思维方式来看,我也不奇怪他儿子为何如此……直爽豪迈了。

 

我只好换上一种更为清晰明朗的表达方式:我说我认为此事不宜劳他大驾,首要原因是此事属于小辈们的人际交往矛盾,如有任何疑难,理应自己解决。其次我还没有弄懂你要表达的那个意思,我拿捏不准你是在向我诉苦抱怨还是在向我得意炫耀来着……这种小孩子们打打闹闹的时刻我们不必那么小题大做。

 

其实不管从哪方面来讲,你都交上了一个非常可靠心安的好朋友。

另外要说的是——埃斯泰尔,我明白你对莱戈拉斯殿下的喜爱之情,不过我也有点担心你的这种宠溺会把莱戈拉斯本就糟糕的个性纵容得更加无法无天——这就与瑟兰迪尔的初衷相违背了。适当的时候克制一下你自己吧。

 

我在密林也逗留好几天了,明日我就会启程去瑞文戴尔,虽然瑟兰迪尔殿下有意挽留,不过瑞文戴尔那一带的领地总需要风之戒的庇佑,我确实不能离开那里太久。讲到这个,我实在是忍不住羡慕起坚强乐天的密林精灵们,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没有任何魔力庇佑他们依然过得无忧无虑……

随信捎上一些我在旅途中采集的阿夕拉斯草,我知道你现在很需要这种药,所以沿路我也尽可能地用心收集。

尽管如此,采集来的草药的数量依然不甚可观,只希望多少能够帮助到你。

 

记得上次你离开瑞文戴尔的时候满怀忧郁,尚且沉浸在对逝者的伤痛与悲哀之中……你说瑞文戴尔对你来说已经成了一块伤心地,你不能停留在此总是去想一些你永远也破解不了的谜题——为什么精灵能够永生,而人类的生命却如此短暂脆弱?为何要把如此可怕的死亡称作是送给人类的礼物?

……

你说你很难承受这样生离死别的伤痛,说要去找寻平复伤口的良药。

不知现在你是否找到了你想要的答案。你已经回到了你的族人当中,面临比你一人时更多而更复杂的死生难题。在人类当中,设身处地的,或许你会看得更清楚,想得更明白。又或者,很多问题,你也不必想得太明白。

希望你母亲的祝福能够传达到你的心底。

 

 

 

永远关爱你的养父,

埃尔隆德”

 

随信送来沉甸甸的一个小包,打开看时,里面都是一种细细长长的草叶——阿夕拉斯,也叫“王之剑”。它生长在努曼诺尔人驻扎过的地方,据说它有很珍贵而神奇的药用价值——但那必须是真正的努曼诺尔君王的手里它的奇妙作用才会得到发挥。

这种神奇的药草也是埃斯泰尔所有的药材中至关重要的一味。

 

埃斯泰尔也没多想,直接把这包药草交给莱戈拉斯了,嘱咐他好好保管,这味药今后一定有大用处等等。莱戈拉斯因为知道昨天下手打他打得有点重,这会儿不管埃斯泰尔说什么都是满口答应。

 

两三天后,城里的疫情差不多都被控制住了,埃斯泰尔把急救与治疗的方式差不多都传授给了这里的每一个人。然后他说他得告辞了,得尽快出发去丹维。

 

百姓们依然对他恋恋不舍,想用热情来挽留他,他们给他俩不停地塞东西,各种各样的礼物还有一些报酬,但是埃斯泰尔他们都坚决不收。百姓们仍然说他们很担心这位好心的医生和这个漂亮的精灵,毕竟丹维那边的疫情比马尔芒这座城市更加可怕。

“不会的,我的朋友们,伊露维塔会保佑我们的。”埃斯泰尔回答说,“对你们而言,最黑暗难捱的时光已经过去了,但是你们的邻居那儿依然渴盼着救助。”

他把一部分药草交给了本城的几位德高望重的医师,这其中也包括伊戈的父亲。那是一位非常正派也非常善良的老人,不过也会一点救治的基础知识——虽不怎么专业,但总是奋战在最前线治病救人,总是和死亡打交道——出于敬佩和一点点私心,埃斯泰尔把药草交给他。

 

“毕竟他还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哩。”埃斯泰尔在离开时叹气说,“祝福他吧……”

莱戈拉斯心里虽然厌恶伊戈为人怯懦,但是看在人家父亲份上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居然还很配合地对众人行礼道别——当然,用的是精灵们的方式。可惜人家百姓们都看不懂这个外貌漂亮气质高傲的精灵所作的冷淡的手势是什么意思。

——不过埃斯泰尔是知道的,莱戈拉斯道别的手势是一个大大的拥抱祝福呢!或许在救助了那么多人之后,他心里也是很高兴的吧?只不过脸上不怎么表现出来罢了。

 

在路上的时候,莱戈拉斯因为旅途无聊了,就问起埃斯泰尔:“朋友,听起来你经历过很多事情,也到过很多地方,那么你听过多少索龙吉尔的传说呢?”

“又是索龙吉尔啊……”埃斯泰尔把烟斗从嘴里拿下来,叹息一声,“你怎么老是对他有兴趣?”

“因为他的故事对我胃口啊!”莱戈拉斯理所当然地答道,“浪漫、不羁,有趣——还需要多少理由吗?”

 

“哪有那么多的浪漫和不羁?说起来你听的那个版本的昂巴的海盗已经是艺术再加工最少的版本了,可是也漏掉了很多细节。”

“细节?”

 

“是啊——你知道要海盗又不是傻瓜,也不是瞎子。他们精明、凶悍,有着过人的战斗力和洞察力。一开始索龙吉尔就和老练的水手们制定好了作战计划——准备一个大宝箱,宝箱里装满了硫磺和干草以及其他易燃物,塞了很多金币和珠宝,趁夜晚挂起风帆吸引海盗,然后在海盗追上来的时候,全船熄灭了灯火,全员放下舢板潜入海中,索龙吉尔一人就黑灯瞎火的扛着那么大个沉甸甸的箱子往桅杆上爬——据他本人回忆说:那玩意重的咧——简直不是人干的事!”

莱戈拉斯听到这里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了:“这么说起来倒也挺有意思的~”

 

“然后索龙吉尔就站在像个戏剧演员一样大叫大嚷,吸引了全部海盗的注意力——与此同时,有两个打扮成邋里邋遢的海盗模样的水手混到他们人群中,趁着海盗们注意索龙吉尔的时候,他们偷偷打破了船上储备的酒水,油脂,洒满一船——”

“哦,怪不得那船那么容易就着火了。”

 

“所以说——莱戈拉斯,很多事情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容易——人们总是只注意到台面上某个光彩夺目的大英雄,而忽略了他背后与他协同作战的战友们所出的力,还有那些缜密的准备工作……如果下次你提到索龙吉尔还用那些狂热的语句夸他,那么索龙吉尔本人可能会不怎么高兴——因为很多的战役都是他和兄弟们一起行动取得的胜利,在这种事情上他不愿意掠人之美。”

莱戈拉斯想了想埃斯泰尔的这些话,感觉自己对索龙吉尔似乎又增添了一些新的认识——似乎对方看起来不那么光彩夺目了,而是更加……平凡了些,收敛了些。

不过他很快又想到别的事情:“可是埃斯泰尔,你说的版本也不一定正确啊!或许索龙吉尔就是别人口中的那么杰出的大英雄,但是你把他想得挺没劲的。”

“我建议你遇事还是往坏点想好——这样等你看到现实的时候才不至于落差太大。”埃斯泰尔笑了笑,“据我所知,索龙吉尔也是个普通人。出道时也不过二十岁。”

 

“二十岁?天啊!好小——”

“人类的二十岁相当于精灵的五十岁。二十岁的……索龙吉尔跑去北方游历,遇到了一个灰袍子灰头发的巫师——”埃斯泰尔眨眨眼,“那个巫师非常厉害,拦住了索龙吉尔的去路,说,‘小子,你要是打得过我,我就让你过去。’”

“索龙吉尔那时候还是个嘴上没毛的傻小子,心想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有什么好怕的?于是他骑在马上拔出剑,气势汹汹地朝巫师冲过去——他倒不想浪费时间打架,他满心以为这样可以把那个老爷子吓跑。

‘您老这么一大把年纪,就不要学年轻人来剪径啦!’

但是那个巫师非常厉害,他忽然点亮了他的魔杖——索龙吉尔的马受了惊,吓得扬起了蹄子。

‘嘿!这是什么鬼——’他被光球刺得睁不开眼睛,然后那个巫师趁机就给了他脑门一杖子,直接把他掀翻在地了。

马儿受了惊,甩开他撒蹄子跑了!

‘哎——我的马——’躺在地上的索龙吉尔无奈地叫道,‘你抛弃我简直比女人的背叛还要快!’

灰胡子的巫师用魔杖比着他:‘小子,你被我打败了,现在就要听命于我——’

‘您要把我变成乌鸦给你做打扫房间采摘药草的仆人么,直到某个公主来赐我一吻解除咒语?’索龙吉尔天真地问,‘还是直接炖了我做肉汤?’”

 

莱戈拉斯哈哈哈笑得直不起腰:“哦天哪——这么可爱的索龙吉尔?这是真事么?埃斯泰尔,我故事听得少,你不要骗我。”

“用我个人的名誉起誓——虽然这个故事流传不广,但是绝对真实。

灰袍子的巫师听到索龙吉尔的玩笑话之后就生气地说:‘小子,不许胡说八道!我听说你医术了得——所以你要给我证明一下。跟我过来,我这儿有个伤员需要你医治。’”

 

“他也会医术?!”莱戈拉斯忍不住惊叫起来。

 

“会……也会……会那么一点儿。我们游侠或多或少都会一些治疗技能的。

因为索龙吉尔那时候非常大胆,而且觉得治疗病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事,于是就跟着灰袍子的巫师走了。

巫师把他带到了北方荒原里最陡峭的一个高高的山崖下:‘爬上去,小子——病人就在最高最高的峭壁上等着你。’

这座山崖简直是与地面垂直的!壁高万仞、险恶高峻,而且每块石头都锋利而光溜,一不小心摔下来可就粉身碎骨了。

‘爬就爬呗~如果这上面真的有个病人在等我的话。但愿那是个赏心悦目的美人儿~’索龙吉尔说,他徒手攀爬那座山峰,几次没抓牢差点从山上滑了下来。

灰袍子的巫师在下面用洪亮的声音对他吼:‘爬上去!小子——不然你敢掉下来,我就立马把你变成半兽人!没人愿意去亲吻一个半兽人的!你的诅咒将永远得不到解除!’

索龙吉尔非常害怕自己会给变成又丑又脏的半兽人,于是咬紧牙关拼命地往山崖上面爬。等他爬到了最高峰的时候,正好看到火红的太阳从草原上升起。

 

在山峰顶上,伫立着一只高大的雄鹰,他像一座威严的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用一双金褐色的锐利的眸子看着远方升起的朝阳。他的爪子利如钢钳,他的翅膀大得可以掀起滔天海浪,金色的阳光给他的羽翼镀上一层彩色的釉,也给他的头上编织了一道灿烂的王冠。让他整个儿看起来犹如油画一般绚丽迷人。

——那是风王关赫,是传说中最伟大的鹰王索隆多的后代。

 

索龙吉尔不认识巨鹰,他只听说过索隆多的故事。他以为自己遇到了传奇索隆多了,于是他欢呼一声跑过去,向巨鹰深深行礼致以问候:‘伟大的索隆多啊,我听说过您的英雄故事,请接受我诚挚的问候。’

巨鹰低下头看了他一眼:‘你的眼神很不好啊,小家伙——我是风王关赫,并不是索隆多。’

 

年轻的索龙吉尔惭愧得要死。

 

不过风王关赫发话了:‘你能上来真的让我很高兴。抱歉我受伤了,不能下去迎接你这位医生。’他张开那巨大的羽毛丰厚的翅膀,给他看那上面的伤口,‘我被荒漠里的一只巨大的蝎子蛰了。它突然出现在北方的荒原里,带着黑暗的气息,我相信它是来魔多那边的势力的探子。它昼伏夜出,且总是鬼鬼祟祟。’

在他的翅膀上被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黑色的血不停地往外冒。毫无疑问,就是这个可怕的伤口让这位伟大的鹰王无法展翅翱翔。

索龙吉尔立即着手治疗鹰王的伤势,他用随身携带的阿夕拉斯草——”

 

“阿夕拉斯?!”莱戈拉斯忍不住插嘴,“就是你给我的那种不起眼的草药吗?”

 

“对,这种细细长长的药草有种神奇的魔力——它可以驱散来自黑暗的魔法,但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怎么去引发它的潜在的能力。

索龙吉尔就把阿夕拉斯捣成药泥敷在鹰王的伤口上,药物神奇的魔力很快驱散了黑暗诅咒的束缚。从鹰王翅膀上滴下的黑色的血液渐渐变得深红,渐渐连它的伤口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等到金红的太阳从天边一跃而出的时候,鹰王的翅膀也已经治愈!他很兴奋地振翅而起,飞向金色的太阳!

他飞翔着,姿势优美而强健,索龙吉尔趴在他背上,被广袤的荒原上吹来的风弄得睁不开眼睛。

‘睁眼吧!小子!’他听到风王关赫这样对他说,‘看看这片广阔草原大地,看看这个世界!看啊,看那金色的朝阳从天边升起,看那原野上奔跑的骏马——有什么比活着、比这朝气蓬勃的生命更美好呢?不要害怕你耳边呼啸的风声,也不要畏惧脚下的万丈深渊,如今的世界都在你眼底,你看见了吗?你活着,你呼吸,你可行走于这世上每一个海角天涯——你所眼见的一切即为你所有。你又害怕什么呢?’

索龙吉尔睁开了眼睛,他被这洪亮而雄伟的声音刺激得浑身发抖——他并不是在害怕,而是激动的:‘真的是这样吗?可我又怎能这么说呢?普天之下,每块领地都有他的领主,每寸土地都刻有它的名字——又怎能说,都属于我呢?’

‘你活着,你体会着,你感受着,这生命所赐予你的一切——这一切都属于你。当我载着你飞向群山耸立的万仞之巅,飞过呼啸翻涌的黑暗之海,你所眼见的一切,就是你的一切。每一寸土地都有名字,但是你的世界只有一个名字。当你拥有整个世界的时候,没必要说国王万岁,你要说——‘我万岁’!‘自由万岁’!你年轻,你无所畏惧,无所束缚,你是自由的,世界就属于你!’

 

‘这样太好啦!’索龙吉尔忍不住快乐地大喊,‘我要做一只飞翔的雄鹰!自由又勇敢!’

 

风王关赫很高兴,他觉得很喜欢这个小朋友,他呼啸着从九天之上俯冲而下,索龙吉尔的眼睛瞬间就被那缤纷灿烂的七彩阳光晃花了,轻柔如白纱的雾气拂过他年轻稚嫩的面颊,他打开双臂,想要去拥抱那自由的风。

扑通一下,他被鹰王甩到了北方游侠的人堆里面——游侠们此刻正在紧张地和一个来自黑暗势力魔物对峙,一只巨型的、丑陋的蝎子——它行动迅捷,出手狠毒,还能狡猾地钻入沙地逃脱追捕——不久前正是它蛰伤了风王。

 

游侠们惊讶地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家伙:‘这谁?从哪儿来的?难道是梵拉派来助我等一臂之力的帮手吗?’

索龙吉尔晕乎乎地站起来,抽出随身携带的半手剑:‘各位早上好~我……是鹰王派来的……我瞧你们这儿是不是需要一个帮手?因为我好像看到了一只丑陋的大怪物。’

‘那正好,兄弟你跟我们一起上吧!’游侠们这样对他说,他们吹起冲锋的号角,这些勇士们就大喊着向巨型的蝎子冲了过去。他们用弓箭、长枪对蝎子发起攻击,蝎子则用他那铁钳与他们对打,同时还甩动着那巨大的、犹如钢铁的带毒的尾巴来威慑他们。

索龙吉尔虽然在他们之中年纪最小,也没什么战斗经验,但是身手最灵敏,武艺也不差,他像一只猫儿一样轻巧地跳来跳去,借着同伴们跟蝎子混战的功夫,一下子跳到了蝎子的头顶上!并且挥剑砍向蝎子的头!

‘小心——小子!’下面还在和蝎子缠斗的游侠们忍不住大声惊呼。

索龙吉尔似乎没有注意到蝎子带毒的尾巴已经蛰向他了!

但是这个时候,索龙吉尔很机智地一个侧翻,闪过蝎子横扫过来的尾,并且挥剑砍断了它的毒针:‘叫你以后不能再害人。’

 

游侠们爆出一阵欢呼——蝎子没有了带毒的凶器,战斗力等于去了一半。于是他们一鼓作气蜂拥而上,很快就把蝎子打得落花流水。

最后蝎子想要钻回地下的时候,灰袍子的巫师赶来了,他点亮魔杖,发出刺眼的光芒,蝎子害怕这光芒,逃亡的步伐被吓得定住了一小会。索龙吉尔因为之前已经见识过灰袍子巫师的光照术,这会儿已经适应了,所以他一个箭步跳上前,把蝎子砍成了两截。

 

北方的游侠们问起他的姓名,他觉得名字有什么好说的呢?如今他是一个勇士了,他就是他,与他的身份、他的家世、他祖先的身份等等任何都没有关系!他就是他——一个崭新的英雄!

所以他说他没有名字。

 

这就是二十岁的索龙吉尔的故事。那时候的他天真又充满浪漫的幻想,脑子里各式各样的想法可能和你现在一样——莱戈拉斯——充满着对世界的好奇与探索,充满着不切实际的期望与幻梦,以为只要一抬眼一抬手,整个世界就是自己的一样。”

 

“有什么不对吗?”莱戈拉斯奇怪地说,“我觉得这个故事很好啊~这是个多么可爱有趣的人啊!我感觉我还是一样地喜欢他——不,甚至我感觉更加喜爱他了。”

“那是他二十岁时候的故事了,”埃斯泰尔笑了笑,“如今已经过去好些年头啦……二十岁的时候太年轻,自以为可以雄赳赳气昂昂地征服世界,或者做自由翱翔的雄鹰叱咤风云。等到二十七岁的时候,人却转入平庸了……成为一个靠众人吹捧装裱之后名不副实的英雄……”

“哼!”莱戈拉斯不满地哼了一声,“我听着觉得那个二十岁的孩子气的索龙吉尔可比你可爱多了,人家的那种豪情壮志岂是你这种凡夫俗子可以揣度的?”

“哦……我当然……当然不知道啦~”埃斯泰尔笑着耸耸肩,“我就是个医生、一个凡夫俗子。勤勤恳恳、奔波劳碌,治病救人。一点儿也不浪漫,也不传奇。真是让您失望啦!等咱们这次旅行结束之后,咱们就分道扬镳——你去找你崇拜的索龙吉尔,我还得在这片土地上……流浪、徘徊,放逐天涯。”

 

“那可不行!”莱戈拉斯断然否定,“你还答应了说要去我们密林拿宝石呢。”

“我可不稀罕宝石~热爱星光的小王子。”埃斯泰尔似笑非笑。

 

“那你稀罕什么?”莱戈拉斯忍不住问。

“生命——很多人的生命,所有人的生命。还有——这片土地,这片家园。”埃斯泰尔扬鞭,指了指前方烈日下黄沙弥漫的道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土地,“故国故土,这才是我真正在乎的东西。我已经离家……二十余年了。”

(本文的设定里,虚构了很多情节……比如索龙吉尔的故事,比如小希望离开刚铎的时间。
这个设定里,索龙吉尔已经是功成名就的退隐之身了,不过按照托尔金的原著,索龙吉尔分别在洛汗和刚铎干过之后已经是四十岁了吧……这里把时间浓缩成七八年了——为的是让叶子和小希望尽早遇见。
另外小希望的母亲去世也应该是很久之后的事情,大概是小希望六七十岁的时候的。不过这里为了故事情节——因为托尔金的原著记载,小希望的母亲吉尔蕾恩感到自己时日无多,对他说道:“这是我们的诀别,埃斯特尔,我的孩子。我无法面对在中土越聚越浓的黑暗,我要走了。”

阿拉贡竭力安慰她说:“在黑暗尽头也许还有希望之光,只要存在,我就会让你看到它,让你高兴。”

但她只是说:“Onen I-Estel Edain, u-chebin estel anim.(、我把希望给了杜内丹人,我自己没有留下任何希望。”

阿拉贡心情沉重地离开了,吉尔蕾恩不等第二年春暖花开就辞世了。

这里为了故事性加上了这个情节,时间其实是乱搭的。作者对于这个梗感觉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我有些罪恶感……只是想写小希望陷入到悲伤、低谷到渐渐坚强、成长等等的心路历程,以及借此引出一些对于死生的探讨,并非是有意要搞悲情煽情向……很对不起小希望的母亲大人……也请各位读者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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