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公主009

我在别有深意的诀别中已经说过再见了

【LOTR/Hobbit】来自远方 八(AL/LA/莱戈拉斯X阿拉贡LegolasXAragorn

 

“埃斯泰尔——过来。”出发前莱戈拉斯把自己的包袱打开,清点了一下,伤药,干粮,酒水,备用的衣物兵器等等。他想找找自己身上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宝贝能够送给埃斯泰尔,其实他身上的各个口袋里都塞着一些好看的钻石,但是钻石对他而言实在是寻常得跟人类的金币一样,而我们的精灵王子顺理成章地认为,在表达情意的时候,总不能直接塞钱给朋友吧?

最后他取出一把银光闪闪的漂亮匕首:“这个是送你的,埃斯泰尔。”

 

埃斯泰尔看着他抽出那又轻又薄的匕首挥动两下,他注意到这把小巧的匕首的刀身是流利漂亮的钻石形,刀柄上镶嵌着漂亮的蓝宝石且刻着华丽优雅的线条:“我从未见过这么纯这么亮的银匕首……这应该不是普通人类工匠的工艺吧?”

“不错嘛~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精灵自己打造的武器——没错,这是诺多精灵打造的武器。是我们西尔凡的精灵们从孤山宝藏那里瓜分……额,分来的一些战利品。它挺漂亮轻便~而且不需要你擦拭——精灵在打造它的时候就已经附上了魔力,它可以自动排除尘埃。”莱戈拉斯把匕首收回刀鞘,递给埃斯泰尔,“拿着吧,游侠——它和你挺相衬的。”

 

精灵族的绝妙手艺啊——相传他们的宝贝可是不会泄露给外人的。

不过看起来莱戈拉斯根本就没把埃斯泰尔当外人,要么就是根本不把精灵族的秘宝当回事。

 

埃斯泰尔再才反应过来这是莱戈拉斯对他的友情的慷慨馈赠:“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莱戈拉斯。”

“你忘了昨天谁把我从半兽人的手下救来的?怎么反而是您对我说感谢呢?”漂亮的金发精灵笑起来格外灿烂可爱,“你该感到遗憾的——因为我们此刻不在孤山。如果我们这会儿在孤山,我肯定会把整个山都挖空了把那里最好的白宝石都送给你!”(毫无疑问我们的精灵王子身上的不少细软都是他在孤山那儿应得的战利品,当然这些比起他父王的那些份额真的只算是九牛一毛。假设他说的这些表白是大实话,那就算是把孤山挖空了他也完全不会心疼的——毕竟挖的是孤山不是密林嘛!)

“您的厚爱我无以为报,但我想如果不收的话简直是辜负了好意。”埃斯泰尔笑了笑,“不过莱戈拉斯,你一提起宝石什么的……这语气作风怎么和海盗一样?你就这么看重钻石吗?”

“精灵可不是海盗。精灵天生是就喜欢钻石呀——因为宝石璀璨的光芒看起来就像星光一样,而伊露维塔创造出的精灵在出生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星光。所以精灵生来就热爱星星,以此类推,爱星星的精灵也爱漂亮的钻石——就是这个道理。”莱格拉斯辩解道。

埃斯泰尔笑道:“哦~原来还有这段典故……我总算是知道了。”

 

莱戈拉斯有点得意洋洋——他终于说出了一些埃斯泰尔不知道的东西。

呃,不过以上那套说法是瑟兰迪尔告诉他的,是否有科学根据他其实也不确定——总之大密林的精灵们大多是很喜欢钻石的。瑞文戴尔或者洛丝萝林那边的精灵喜不喜欢他就不知道啦~至少他可从没听说埃尔隆德爱钻石成癖,也没听说凯兰崔尔会为了宝石跟谁扯皮掐架……

想到这里他心里开始七上八下,不由得狐疑地去看埃斯泰尔的脸,那张脸上还是一脸的平静无波:“他既然那么清楚精灵的历史、典故……对于精灵各族的性情与风俗也很有研究吧?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事呢?只怕刚刚我胡说八道的那些早就被他看穿了。”

他有些脸红,再度偷偷瞅瞅埃斯泰尔的脸,依然不见那张温和俊朗的脸上有任何讥讽之情——他顿时就放下心来:“哎,他大概是没看穿。不过……但愿他可千万别把我说的话往心里去才好。天啊……‘精灵天生就爱宝石’——我怎么就说出这句话来的?万一他理解偏差了,以为精灵天生就和矮人一样贪婪虚荣爱敛财就坏了,埃尔隆德他们知道我在外边如此造谣可能会恨死我……梵拉在上,原谅我吧,我不是故意瞎说的——怪都怪瑟兰迪尔教的不好,可不能怪我。”

 

埃斯泰尔在俯身和那个伤员对话,用轻言细语询问着对方的去处。伊戈那双凸出的大大的眼珠子在饥黄的面上转来转去,看看站在那边的莱戈拉斯,又看看埃斯泰尔,他很乖觉地表示说自己伤势还没复原,愿意追随他们一起去疫区丹维。

莱戈拉斯很怀疑这家伙是临时想到跟他们搭伙的——明明他昨晚还说是要去完全反方向的伊蒙斯!今早就改主意了。而且很可能就是在莱戈拉斯刚刚把那华丽的镶嵌钻石的匕首赠送给埃斯泰尔的时候让他瞬间改了这个主意。

 

“我……我在丹维有个把亲戚,可以去那儿投靠,”伊戈结结巴巴地解释,“我前天脑子一热就冲这儿来了。根本没考虑!我只想躲开瘟疫,躲开那些捉拿流民的卫兵!谁知道这路上比瘟疫还恐怖呢?您是游侠……大人,您游走四方行侠仗义,您总不能把我丢在这森林里自生自灭吧?”

“我可不能把你放下不管——”埃斯泰尔笑着说,然后就拍拍伊戈,顺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不过你确定要跟着我们去丹维?那儿可是疫区。”

 

“在这愁泉泪谷的人世间啊!我除了去寻找我的亲人,我还能奢求什么呢?!”伊戈忍不住大声喊道,他看起来实在是很可怜,眼睛里一直都泪光闪闪的,“能遇到你们二位如此英雄的人物,保全我这条小命,我已经够感激上天了!您肯送我到丹维,那就是伊露维塔对我最大的恩惠!我什么都愿意为您去做——”

 

“好——不必说那么多。我们就捎带你一程吧。”埃斯泰尔拍着伊戈的后背。

 

“先说好,埃斯泰尔,我们只有两匹马。”莱戈拉斯哼了一下,“我不喜欢跟脏兮兮的家伙在一起。”

“好好好,让他和我共乘一匹。”埃斯泰尔马上说。

 

 伊戈看起来有些惶恐:“我就是徒步跟着你们走也行的,二位老爷。”

“上马吧,也就这会儿可能赶路会稍慢点,”埃斯泰尔把他拉上来,“到了丹维就好了。”

 

莱戈拉斯冷冷地盯着伊戈缩头缩脑地往埃斯泰尔背后贴。

精灵拥有这世上最透彻机敏的双眼,能够洞穿人类的谎言。

而伊戈刚才哭喊的声音虽然大,声音里透出的心慌与恐惧却大于悲伤。

——直觉告诉他这男人很不可靠。

他倒不是真的嫌弃邋里邋遢的家伙,只是那来自精灵血统的、与生俱来的傲慢与挑剔劲儿一上来,突然就觉得看不惯伊戈那张低声下气、卑微乞怜的脸。

同时,我们直爽热血的西尔凡精灵们一贯也不喜欢懦夫、骗子和贪心贼——尤其是他发现刚刚他把匕首赠给埃斯泰尔的时候,伊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华丽的匕首看。

 

“喂,你,”莱戈拉斯慢悠悠地骑着马,保持着与埃斯泰尔并肩而行的速度,“你在马尔芒的时候是做什么的?”

 

“我……”伊戈的眼珠转了转,“我就一打渔的。”

 

“我在长湖镇倒也认识不少经商人士,”莱戈拉斯冷笑,“当然也知道渔夫应当是什么样子,他们日夜捕鱼撒网,织网穿梭,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有你这样保养完好的手。”

莱戈拉斯眼力向来不错,哪怕没有那洞穿一切的精灵之眼只就他个人的观察力而言——伊戈人虽然长得面黄肌瘦,一双手看着形状也不甚优美,但确实不像是一双干活人的手,那双手骨节瘦长却没有什么的茧子。

 

伊戈被吓得不敢做声。

 

埃斯泰尔笑了笑:“何必为难他呢?就算是索龙吉尔那样的传奇人物也藏着不少秘密。”

“哦?”莱戈拉斯挑挑眉。

“没人知道索龙吉尔是从这儿世界哪个角落冒出来的,也没人知道他要去哪个地方。总之你看到他的时候,索龙吉尔就已经是索龙吉尔了。他在刚铎、在洛汗,留下了不少的传奇故事——所以,你又何必去追究每件事情的由来因果?你看他当下就得了。”埃斯泰尔骑在马上,牵着缰绳晃晃悠悠地打着一个无所谓的手势。

“说出来也是怕你们嫌弃……老爷……”伊戈怯生生地说,“我、我……我家几代都是经营殡仪馆的。这会儿到处都是死人,但是马尔芒城里已经不需要殡仪馆啦!死的人太多,又快,也不过一周月功夫,全城的人就去了三分之一!棺材根本就不够用,也没有时间去举行葬礼,他们往往就是就地烧了,埋了,哪有功夫去好好安葬?处理不及的尸体会被乌鸦和狗啃咬分食……天啊……比起马尔芒,丹维已经算是好的啦!至少那儿还没听说成片成片地死人!”

 

埃斯泰尔和莱戈拉斯对视一眼,心中都想到了不久前他们路过的村落,那些人死去的惨象还历历在目。

 

“我带了药草。”埃斯泰尔慢悠悠地说,“只是我也不能确定这点药草管用不管用,以及……能不能帮助那么多的人对抗瘟疫。”

“有药总比没有强啊,老爷。”伊戈可怜巴巴地说。

 

“赶紧上路吧!”埃斯泰尔深吸了一口气,他猛地拉起缰绳,“‘出发’!”

“出发”两个字居然是字正腔圆的精灵语,还是昆雅语——这令莱戈拉斯感到不可思议。

 

他们沿路飞驰,头顶遮天蔽日的茂密林叶渐渐变得稀疏,脚下的路也渐渐变得开阔,终于到最后豁然看见了明亮的天光热辣辣地照在他们面前一片金晃晃的原野上。

脚下是一片倾斜的土坡,绵延到前方一片荒草丛生的田地,路边的山毛榉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方才就是阳光照在山毛榉黄绿的树叶上的反光晃到了他们的眼睛。

 

伊戈伸出手指着远处朦胧的翠绿:“在那片山林之后的,是马尔芒城市,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他又指了指另一个方向更加平坦、光秃秃的一条道,更远处灰蒙蒙的天际那儿似乎堆着一些石头块儿:“那儿是丹维,半月庄离它那儿挺近的。”

“半月庄是什么?”埃斯泰尔好奇地问道。

“在迷雾中的一个山庄,有人说那儿闹鬼,有人说那儿隐藏着一位迈雅……谁知道呢?据说只有满月的日子,当皎洁的月光穿透迷雾,你朝着布满了幽灵厉鬼的道路一路往前披荆斩棘才会找到那儿。”

 

莱戈拉斯看着远方:“我没瞧见什么村庄,倒是看到两座都被疫气侵袭的城市——丹维和马尔芒两边城市上空笼罩着的愁云惨雾都是一般厚重——那些应该都是人们焚烧尸体造成的黑烟。”

 

伊戈听到这话,脸都吓白了。

 

“既然两边都一样,那就先去马尔芒吧。绕个道,再去丹维。”埃斯泰尔说。

“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在路上耗着?”

“我得去救人,莱戈拉斯,马尔芒那儿在死人,丹维那儿也是瘟疫肆虐。但是马尔芒更近一点。别忘了你还射了咕噜一箭呢,他带着伤跑得没有那么快。”

“别——别——老爷,别去马尔芒!去哪儿都行!”伊戈吓得大叫起来,在马背上乱踢乱蹬,“我从那儿来的,那儿简直就是个魔窟火坑!”

“现在这状况去哪儿都一样。请你别叫得那么惨兮兮的行吗?”莱戈拉斯被吵得烦了,“真是的,当初知道危险何必要跟过来呢?脚在你自己身上,为什么自己不去伊蒙斯呢?”

“我以为你们二位会庇佑我。”伊戈的眼珠子到处乱转,唾沫星子都飞了出来。

“都说了我俩就是朝着疫区去的。”莱戈拉斯不耐烦地说。

“我可不像你们二位!”伊戈大声喊道,“这么有本事,又这么能逞能!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你看我们两个像是来给你当保姆的么?还是我脸上写着乐善好施几个字呢?”莱戈拉斯冷冰冰地回道。

 

“够了,二位,停下,停下——别吵啦!”埃斯泰尔极力把他们压制住,“莱戈拉斯,现在不是耍脾气任性的时候。(“谁耍脾气了?”莱戈拉斯不满地回敬)好吧,请你安静一会儿好吗,我的小王子?(莱戈拉斯听到这个绰号的时候总算是不情愿地闭上了嘴)听着,伊戈,听着——我是游侠,也是医者,所以救治伤病也是我的天职。如果你高兴,可以下马,转头去伊蒙斯,我可以现在就把我的马送给你。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去马尔芒,到了那儿我们可以帮你想想办法弄个通关证,这样可以让你顺顺当当地和那些逃难的人一起走官道去伊蒙斯,这样你就不必冒险穿越这片森林了。成吗?”

莱戈拉斯冷笑:“埃斯泰尔做得也真够厚道——怎么选都不让人吃亏。”换他才懒得管呢,爱跟不跟,不跟就直接踹下马去,任他自生自灭——大密林的军事化管理作风大多如此。

 

伊戈呆呆地看了看埃斯泰尔,又看看远处的城镇,想了想,说:“我……我跟你们去马尔芒。”

 

“其实他说得很对,”埃斯泰尔对莱戈拉斯说,“我们不能恃强凌弱——哪怕是胁迫他跟着我们走也不太好——毕竟人家不愿意。” 

 

什么不愿意啊!明明是伊戈自愿黏上来的。

精灵王子在心里默默翻白眼,你不如直接把他扔到地上不管,你看他是不是会哭着喊着跟着你跑?这么怕死,怕瘟疫,怕兽人,哪儿他都不敢去!哪儿都去不了……对这种可怜虫那么好做什么呢?

 

他们一直催马狂奔,一直到太阳落山,红霞满天,蔚蓝的天空变得深蓝,直到深深的夜幕遮去了云霞的光彩,稀稀朗朗的星子开始点缀着夜空,他们才发现自己渐渐走到了离马尔芒不远的地方,因为莱戈拉斯抬头就可以看见伫立在树丛至上的城堡。

“等等,埃斯泰尔!”

“怎么了?”

 

“我听到有兵器的声音——这附近有埋伏。”

“哦?”

 

眨眼间前方大路两旁的树丛里突然闪出来几个全副武装的卫兵,他们点着火把,前面两个还拉好了弓箭正对着他们:“你们打哪儿来的?有通关证么?”

“我们从伊蒙斯过来,长官,”埃斯泰尔说,“我们没有染病。”

 

“没染病就别进来了,前面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我是医生。”

 

武器很快就被撤下了:“既然如此——请吧——”

埃斯泰尔骑在马上,点点头表示感谢。

 

从那些举着火把的卫兵后面走出来一个人,突然对他们惊叫:“天啊!这不是伊戈吗?你怎么又……又出现啦?”

莱戈拉斯不由得停下马:“您刚刚是在叫伊戈?”

 

借着火把的光芒,他看到那人浑身上下都穿着纯黑的袍子,脖子上挂着用银链子吊着的黄玉。那人身材高大肩宽体阔,头发花白,臃肿的脸上刻着沧桑而哀愁的皱纹:“天啊——伊戈!我的儿子!你居然在这儿!你居然回来了!他们都说你当了逃兵,但是——天啊,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当了……当了——对不起,您说他当了什么?”莱戈拉斯忍不住问道,他本来就在烦躁中的脑子这会儿嗡嗡直响。

 

伊戈在埃斯泰尔背上,全身紧紧地缩着,耷拉着脑袋。

 

埃斯泰尔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他很快就翻身下马,对伊戈伸出手。伊戈这才让埃斯泰尔牵着手缓慢地、沉重地爬下马来。

“您的儿子不会是个逃兵的,”埃斯泰尔尽量温和地说,同时示意莱戈拉斯把那一脸的鄙夷相收敛一些,“他回来了,您看——他很勇敢,他自己选择了要和我们一起回疫区。”

 

 

 

“是啊——我就知道他是个出色的男子汉!不会给我们丢脸的!”那位父亲老泪纵横,“我们家几代就出了他这么一个独苗,我不想让他再继续干我们这种可怕的工作。花了不少钱给他在军队里谋了个位置……不到半个月就听说他给逃了!咳,我才不信我儿子那么懦弱呢!您看啦,你们都看看——他这不是回来了吗?”

 

——抱歉得很,您儿子就是这么懦弱差劲——莱戈拉斯在心里说,同时他看了看那个苍白着脸哆嗦着嘴唇的伊戈。

伊戈的眼睛这会儿已经被恐惧放大得大大的,又黑,又深,在火光下也没有丝毫的光彩。

 

——这表情真是叫莱戈拉斯望而生厌。

 

那位父亲还要继续指挥这儿的劳动者帮忙搬运尸体,他们用拖车装载着几十人的尸身拖到野外去焚烧,那边火堆已经架起来了,夜晚郊外的林子里被那冲天的火光映得一片通红。埃斯泰尔看着那边运着满车尸体的拖车,俊美的脸孔上有些深沉忧郁的神色。他一言不发地瞧着那些人把硬邦邦的尸体甩向火堆,看着那边咕嘟嘟冒出来的黑烟,听着那寂静的丛林里爆发出来的滋滋的噼啪的声响。

莱戈拉斯不太懂得埃斯泰尔在想什么,但是看他的表情只感觉他是在受罪。于是他拉了一下埃斯泰尔的袖口:“喂,别看了——我们还是进城吧。这儿的死人有人会处置,但城里的活人还等着大夫呢。”

 

他不等埃斯泰尔回答,就已经牵着他的坐骑的缰绳带着他前进了。埃斯泰尔好像陷入了一种梦游状态,恍惚地坐在马背上,就由着莱戈拉斯牵着走。

 

马尔芒城里比想象中的要……糟糕一些,比想象中更乱,更喧嚣。大晚上的,街上还灯火通明,人们都在忙碌地跑来跑去,手里拿着酒,嘴里嚼着蒜瓣(据说这样可以预防传染),无论男女都敞着衣服领子露出胸脯,汗水黏黏地淌在胸口上。他们大喊着:“亨弗莱家的女佣人死啦!”

“铂尔曼的脸色发黑啦!快叫医生!”

“医生、医生在哪儿?”

“该死的,医生醉死在酒馆子里啦!他说这病就痛苦一阵子而已,拉个肚子就过去了。”

“过一阵子?看在梵拉的份上!过一阵子这人就要死啦!就不能来个可靠的人嘛?!这儿有人快死啦!”

“每天都有大批大批的人病倒,就连医生也死了好几个啦,醉在酒馆子里的那个医生昨天自己的老婆孩子都死了——他连自己的家人都救不了,哪还能管你呢?”

 

埃斯泰尔如梦初醒:“我是医生!”

他飞快地下马,抓起一包药草飞奔过去:“我……让我看看可以吗?”

他拨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扑到那个病人面前——那是个粗壮的汉子,约莫四十岁左右,四四方方的面庞,胸面前和手臂上都长着粗糙的毫毛,体格壮得跟牛一样。但是这人的脸上却是一片灰白,嘴唇也没有血色,露出来的小腿上已经布满了紫色的斑。

“或许还有救……”埃斯泰尔抓起药草,“谁能给我一些酒和迷迭香?”

“什么酒哇?”

“什么酒都行!”埃斯泰尔大声说,“哦,顺便给我一点烟叶吧。”

“都给你,都给你。我这儿有些薄荷烧酒成吗——新来的医生?”

“行行行——莱戈拉斯,帮帮我,去找捣药的杵子来,把我的药草和迷迭香按照三比一的比例捣碎,混合在酒里……快去吧——喂,你们,剩下的人,不怕被传染的,就过来帮帮我,拿松油脂来给这个病人擦身子擦手脚,别让他冷掉,让他发发汗!”埃斯泰尔考虑到今早精灵表现出来的洁癖和对脏兮兮的人类的嫌弃,就安排莱戈拉斯去捣药了。

 

周围的人都在犹豫着往后退,看着埃斯泰尔搂着那个病人用急切的目光向他们一一询问——但没人想被传染。

莱戈拉斯左右看了看,估摸着这会儿也没人敢上来,干脆解下斗篷的兜帽蹲下身来:“我来帮你吧,埃斯泰尔,我又不怕传染。把药草和迷迭香交给伊戈好了——让他来捣药。”

他学着埃斯泰尔的样子帮病人解开衬衫的扣子和绑脚,给他身上涂上松油脂,飞快地帮他揉搓发热。

药很快就被捣好了,调配均匀送到他们手里,埃斯泰尔给病人敷上药膏:“莱戈拉斯,你先看着他,如果他身子发冷了就继续帮他发汗,我把这药物先给大家分发一下。你们都过来——照着我刚才的方法去做,把这救人的法子告诉你们身边所有的人。还有听我说,如果被任何动物咬了、啄了都要上药就医!不管是老鼠、乌鸦,哪怕是麻雀,都一律小心!”

 

……

 

莱戈拉斯一直注视着病人那灰白惨淡的脸,握着那人粗糙的手感受着他的体温,时不时去触一下那人的额头,过了一会儿,他看到人群在井然有序地从埃斯泰尔那边领草药……莱戈拉斯暗暗嘀咕着当初带来的药还够不够分……或许出发的时候应该多带一点的?不过看起来这种草药的用量并不大,每人也只需要领一小包而已。

他低下头看看病人的脸:“你还感觉难受么?”

病人艰难地动了一下眼皮,蠕动着嘴唇发出沙哑的声音:“谢谢……我感觉出汗后浑身没劲……虚脱了似的,但是好多了。”

莱戈拉斯松了口气:“看来这药很有效。”

“你是精灵么?”病人的视线尽管模糊,此刻却也有了些微的亮光,“我活过来是因为精灵的魔法么?”

莱戈拉斯想了想,因为不忍打碎这病人对魔法的信仰力,就说:“我相信让你活过来的力量必定有些神奇的因素在内,但即便是有魔法,也并非是我施展的。”

——这些全都是埃斯泰尔的功劳。莱戈拉斯在心里默默回答。

——我们来自幽暗密林的精灵王子,十八般武艺一应俱全,刀枪剑弓无所不精,可惜除了简单的外伤处理手段,可他的魔法知识和医药知识基本为零。

 

“如果城里还有需要急救的病人,把他移到……额,能给我们单独一个房间救助病人吗?毕竟染了瘟疫的病人不好与正常人放在一块儿……那位医生?哦,那位醉酒的医生刚好死了家人,同意让我们借宿——哦,好,如果遇到特殊状况就来敲我们的房门,就住在XXX街XX号……”

 

后面还有几个需要他们抢救的病人,埃斯泰尔指挥着他们把病人放在大路中央,他同时给几个人进行抢救……忙完之后大概接近午夜了吧。最后埃斯泰尔擦着额头上的汗,与莱戈拉斯一起牵着马走向医馆。

伊戈还在他们背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埃斯泰尔略略回头:“跟着我们干什么,伊戈?怎么不回家去?”

伊戈用带着哭腔的嗓子回答:“我不想回去住着死人的屋子里。”

“那你总该回军队里。”

“军队?哪还有什么军队?我们不打仗,我们每天所干的事情就是帮助人们扛尸体,焚烧或者掩埋!老爷,我在军队里待了半个月,但是那艰苦的半个月简直抵得上我生存过的二十多年!我天天都在挨打,遭人唾骂、欺凌、侮辱,我背上有不少我长官的鞋底印子——可我老爹还以为我有了身价,可以作威作福呢!”

 

“当兵也不是让你去作威作福的,伊戈。”埃斯泰尔责备地说,“听我的,回去军队里吧。”

“我不要,我想跟你们走。”伊戈执拗地说,“你们那么有本事,还有那么好的医术,什么都不怕。我跟着你们,也什么都不怕了。”

 

“我的医术也不能保证能够救得活每个人的。”埃斯泰尔耐心地解释,“请你还是回去军队里吧。和你的兄弟们在一起,那些男子汉会保护你,也会让你学着更加坚强。”

莱戈拉斯忍到了极限了,终于停下了脚步,侧过头对埃斯泰尔笑笑:“埃斯泰尔,我觉得这时候让我好好揍他一顿比什么说教都强——这家伙就是欠打。”

“莱戈拉斯——”

“看见个什么强势的就想着往那上面攀、去靠、匍匐在强者脚下求个保护——软弱的糊涂虫,谁愿意庇护你这种人呢?!逃兵都当了!你还能当什么?到现在还想逃呢——看见半兽人就躲,看见瘟疫也逃,家人在城里呢,他也能撇下家人独自逃之夭夭,如今回来,看着他爸那个样子——他居然还想逃!!!这人我真是受不了,他和长湖镇的阿尔弗里德有什么两样?”

“别这样,莱戈拉斯——”埃斯泰尔不得不按住他的肩膀,以免精灵真的一个动怒就动手打人了,“他不比你,人类也不比精灵……人都很怕死的,这个你不懂,我们是何等地爱惜性命而畏惧死亡……我们死了就永远不再了,不会再生,永远不会。而他,他还是个孩子,出于本能地想要求生,他逃了。但是他还罪不至死。”

 

“他罪该万死——战场上临阵脱逃的士兵都该死。”没错,瑟兰迪尔就是这么说的。

“他还没上过战场,也没服几天兵役,而且——人是不能‘万死’的,人只能死一次,一次,就全没了。所以给他一次机会好吗?不要因为你一时的偏执怒气,就毁了他后半生的机会。他现在回来了,他还有机会。别这样——别生气了好吗?”埃斯泰尔尽力安抚他。

 

“好,我暂时闭嘴,我也不会打他——是因为我尊敬你,你的医术你的品德还是值得我为你忍耐一下的。”莱戈拉斯抱着双臂,冷冷地说,“但是他,他要想再跟过来,我可就不能保证我自己了。”

 

伊戈被精灵突如其来的怒火惊呆了,他脸色苍白,然后又面红耳赤——他活这么大,头一次遇到如此严苛而冷酷的人物,而且对他几乎都没有什么同情心,而这个对象居然是传说中最美好可爱的生灵——连精灵都嫌弃他呢!这点令他感觉骇然而愧疚。

他喃喃念道:“可是我连军服都当了……”

“如果你有意愿回头的话,我帮你赎回来。”埃斯泰尔的语气和眼神一样柔和而真诚,“你愿意回去吗?或者……你不选择回部队,选择留在你父亲身边,帮助他也可以。或者你愿意跟着我,也许——但是你得考虑考虑,我身边这位……这位小王子的火爆脾气,可能比你的长官还要恐怖,我们将来会面对的危险,可能比昨夜的半兽人更甚百万倍,那时候我们自顾不暇,更不可能去保护你。伊戈,你确定你跟着我们的话,遇到更加艰险的情况的时候,你不会再逃吗?伊戈,我只想告诉你,你不能再逃下去了,你逃到哪儿,你都逃不开自己的生活和命运。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角落是可以供你逃亡的。”

 

埃斯泰尔倒是从不疾言厉色,而是让人主动做一道选择题——命运是自己选的,路是自己挑的,所以请君慎重考虑。带着伊戈来马尔芒的那会儿也是,这会儿也是。

伊戈慢慢想了一会儿,才说:“我……好的,我回去军队里。”

“那我帮你去把军服赎回来。”

 

……

制服,武器,皮靴,手套,当铺的老板仔细地把那些东西清点过后:“看你也没走几天,不算你利息了,给我两个银币。恭喜你浪子回头。”

“浪子回头金不换~”埃斯泰尔笑着去掏腰包,不过很快就尴尬了——他的钱包早在伊蒙斯的时候就给了吉普赛舞娘拉达了。这会儿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

他马上镇定下来,转头对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的金发的精灵说:“莱戈拉斯,我的好朋友,我可不可以预支一部分的工钱啦?”

莱戈拉斯没好气地说:“你目前的工钱都已经预支在你的食宿上了,埃斯泰尔——没有多的。”

“那借我两个银币可好?”

“没有,一个子儿也没有!”莱戈拉斯怒气冲冲。要高傲的精灵王子殿下出钱给那个倒霉鬼赎制服——想都别想!

 

当铺的老板擦着眼镜:“哦,这位医生……我刚刚是看见的,您的医术很好,但是哪怕是看在您的面上我也还是要做生意糊口的呀。不如您把你的草药给我一些……”

“我的草药是用来救急的,不是用来买卖的商品。”埃斯泰尔打断了他,“要不这样吧……”

 

他找了一下身上的物件,最后从腰上翻出一把银色的华丽匕首:“这个宝贝很值钱,应该不止两个银币……”

——莱戈拉斯顿时就气炸了!

“埃斯泰尔!!!”这大概是精灵王子自出密林以来,吼得最大声的一次了。

“怎么?”埃斯泰尔一脸淡定地转过头来。

 

“我送你的东西你怎么可以随便典当?”

“我不是随便典当——我这样做有意义~”埃斯泰尔挥挥手,“而且等我拿到了我的的薪水,我会赎回来的。”

 

“赎回来也不行!”精灵王子专横地说,“匕首是我送的,我命令你不许当!”

“别为难我,莱戈拉斯。”埃斯泰尔冷静地说,“东西既然送给我就归我了,怎么使用你管不着——这制服我一定要还给伊戈。”

 

伊戈站在油灯旁,愣怔地瞧着埃斯泰尔沉稳的脸,完全不明所以。

“伊戈,听我说……这军服你既然选择了,就请你一定要穿上。不管你情愿不情愿,你都要面对这样不太理想的命运,面对某些你不想去面对的现实问题。命运确实并不遂人心意的,但是,请别逃避它。我不想跟你絮叨什么军职的神圣与重要,我只是告诉你……有些小小的灾厄是可以躲开的,你的命运……那是不能逃避的。你逃得过一时,你逃不过一世。你可以逃避兵役,但是你逃不过成长和担当。迟早有天你会面对的,总有那么一天,你将独自一人,顶天立地,面对这个世间所有的灾厄和劫难。你总不能做一个躲在父母荫庇下的孩童。是时候该站起来了,伊戈……”

 

莱戈拉斯冷眼看着埃斯泰尔捧着伊戈的头,那么认真的样子像是想要把那些叮嘱凿到对方木然懵懂的心里去。

“得了,得了,别说了,埃斯泰尔——他那个小孩子又未必听得懂。老板,两个银币给你,制服拿来吧。”他接过那套士兵的制服,顺手一把夺过了那银色的匕首——方才当铺的老板一直在激动地戴着眼镜擦拭它,“抱歉,这匕首不能典当!”

 

他硬生生地把制服塞到伊戈怀里:“好好拿着,伊戈。别让我们失望。”

伊戈接过了制服,默默对他们俯身一礼表示感谢,转身走了。

 

埃斯泰尔再才转过头,小心地瞅瞅莱戈拉斯那咬着牙槽儿微笑的脸:“埃~斯~泰~尔!”

埃斯泰尔忽然抱住胸口,脚下一软就慢慢滑了下去:“哎……疼……”

 

“怎么了?”莱戈拉斯感觉不对——他今天哪儿受伤了?

“心口疼,肚子也疼,头也疼——”

 

“怎么个疼法?”莱戈拉斯手忙脚乱起来——糟糕,他一点医术都不会!

“闪烁性的疼——可能是疟疾……哦,不好,我这是瘟疫症状啊!天啊……我染病了!”

 

莱戈拉斯心里七上八下,只觉得耳朵里有一万只蜜蜂在嗡鸣似的,视线也是有些恍恍惚惚的,几乎站不稳了:“别……埃斯泰尔,别动,我去把药拿来,你先躺下——”伊露维塔啊,现在有什么事情比挽救眼前这个人的性命更重要呢?他再也不跟他赌气了,他再也不跟他犟嘴了……天啊,让他活着,他还得去救更多的病人和像伊戈这样的人呢!

他还没转身,瘫倒在地的埃斯泰尔突然咳嗽了一下,眨眨眼,弹簧一般地跳了起来:“啊~我感觉我好多了!刚刚那一定是晚饭时吃坏了肚子——请你别担心。哎,原来我没染上瘟疫——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啊!来,莱戈拉斯咱们过往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吧——去喝杯酒庆祝一下~”

 

莱戈拉斯都冲到门口了,这会儿听到这话差点跌下去,还好扶住了门。

他幽幽转头:“埃斯泰尔?”

 

“呃——?”埃斯泰尔愣愣地眨眼。

下一秒,精灵王子就像一道闪电一般猛扑了过来!一记夺命剪刀脚锁住了他的咽喉把他摔倒在地!

“我叫你装病!我叫你装病!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一会我被你吓得心脏都停摆了吗?!”

“我……呃……靠!停……莱戈拉斯!救命——救命!!!”

 

……

 

“尊敬的瑞文戴尔领主,我仁慈的养父:

我现在到了疫区了。请放心我一切安好。

这儿的疫情很严重,不过我还是尽我所能地抢救。我刚才一直在医馆里接待病人——这儿接二连三地都有人送病人过来,不停地有人拍门,询问大夫能不能帮忙。我在医馆一直工作到凌晨两三点,工作才稍缓一点。明天可能会有更多的感染的病人被送过来,而我则会更加忙碌。我尽量召集了全城的医者协助我,教给他们抢救的方法……莱戈拉斯也一直在脚不沾地地帮我的忙。

说到莱戈拉斯……

没错我写信就是给您说这个的。

一周前我们素昧平生,他冷若冰霜,皎皎如高空之月,高贵神秘。我发誓那时候我真心对这个美丽的生灵爱之惜之、尊之重之,视若珍宝。

三天前我们相处融洽,你来我往,搭配得非常默契无间,我觉得我们应该就这么维持着这么优雅有礼的君子之交。

一天前我似乎不小心触到他某个热血冲动的按钮了,导致他突然开始欣赏我的豪侠作风,而我亦发觉了他一些稚气天真的一面……这……很可爱,真的。我们都很愿意去信任对方,与对方剖心置腹、坦诚相见。我们依然相谈甚欢、坦率热忱……

五个小时前,他不顾污秽,放下身段俯身协助我拯救那些被疾病困扰的贫民,这让我真的……刮目相看,也感动异常。他很愿意听从我、帮助我,也特别信赖我。这些都让我非常感激……我更加惊讶的是莱戈拉斯在面对病患时表现出来的耐性与温柔,与他一贯冷酷傲慢的外表完全不合……今天我真的是很意外了……

两个小时前——

伊露维塔啊!

莱戈拉斯就像个发疯的小狮子一样扑向我!大叫着掐我脖子!这很可爱……真的……不,我也不确定我现在该开怀大笑还是该苦笑——这不很可爱……并不是……梵拉啊,我语无伦次了!原谅我,我忙活了一整天,又累又痛(痛是被莱戈拉斯揍的),这会儿我感觉全瑞文戴尔的星星都成了火辣辣的流星,倾盆而下地砸到了我的头上!我到现在还是晕晕的,眼前漂浮着瑞文戴尔的满天繁星……我再也不敢跟莱戈拉斯开玩笑了。真的,这人好哄,但是不好骗,我已经吃够了苦头了。

 

不,我并无抱怨之情。我只是说说——莱戈拉斯身上有一股非常活跃的、生机勃勃的力量,像是太阳燃烧着一样对外释放出来的热度。他爱生气,他暴躁,他生气之后打人,(打人之后这会儿乖乖地在医馆忙里忙外帮我分忧)他无时无刻都不在展现着他那过人的生命力。有他在身边的时候我感觉很安全,好像他的那种生命的活力会传染给我似的,永远那么刚强而乐观,时时刻刻都朝着太阳在奔跑……梵拉啊,我不能再感激更多了。

我和莱戈拉斯相处得很愉快的——虽然说,这和父亲您所预想的那种不太一样。不过,终究还是很愉快的。

您的儿子现在很平安。也希望您和您的家人一切安好。

 

另,莱戈拉斯今天给我讲了个关于精灵都热爱钻石的由来——我觉得听得挺浪漫的。虽然并未见官方有这一说法,不过我现在很能理解当年精灵宝钻的魅力了。贝伦和露西安为了爱情去取魔苟斯的宝钻的故事现在想来也更有说服力、更令人感动、更加浪漫了。

 

 

 

在此献上深深的祝福

埃斯泰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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