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公主009

我在别有深意的诀别中已经说过再见了

【七狮】果实成熟时(二十八)

其实这里和上一章就是换了个视角讲述了同一个故事……团那边是侧重叙事的,凤源这边是凌乱的感情心理线(他的感情比较懵懂,主要是比较钝感,但其实并不是毫无感情)。


二十八

 

打开唱机,放上他最爱的唱片,幽暗的房间里瞬间盈满了轻快动感的旋律,伴奏是窗外暗夜里淅淅沥沥的雨声。

拿了几听啤酒,他把身体抛入沙发里,一边听歌一边饮,那节奏明快的音乐听着就跟迪厅里的伴奏似的,闭着眼睛都感觉自己像是还在夜间繁华喧嚣的东京开车兜风。

酒……是真的难喝。他从来不爱喝酒,而且酒量奇差,沾酒即醉,可是生活中又总是对它避无可避,有时候是他选了酒,有时候是酒套住了他。总有些忧愁时候只能让人一醉解千愁。

跟S在一起的时候他倒是经常喝酒,也不管是什么酒他都能喝,那时候很奇怪,他忽然变得不怕饮醉,以前他讨厌喝酒,因为喝酒会头晕,醒来后会头痛无比,而且不知道自己酒后会闹什么洋相百出,所以一遇到酒会他都是能躲就躲。

可是与S在一起时他就没了任何顾忌,什么酒都好,啤酒红酒烧酒都无所谓,日本酒洋酒管他什么度数,有S陪着饮什么都很开心快乐。醉还是没醉又有什么关系呢?总有人照看着自己,管他出什么洋相,哪怕他醉后吐得一塌糊涂,S都会帮他收拾得干干净净,第二天他惭愧地跟人道歉时,S只会淡淡一笑,温和地抚摸他的脸颊鬓发,跟他说以后饮酒的事不必勉强。

 

这会儿跟团在一起,就是啤酒都得躲着喝——他那队长脾气好不乖戾,凤源自己都搞不清自己何时何地会因何事触团的霉头使得他发狂……从前在MAC工作时候就经常因为琐事被团斥责打骂,这万一喝酒给团抓个现形,真不知道团要怎么整他……

哎……总归还是有人爱着自己的时候好啊!做什么都无法无天不要紧,如今行事处处要看人脸色,谨言慎行,千万不要再做错说错惹怒队长,千万不要口无遮拦触动队长的敏感心事……

S……

哎!

当年S在身旁的时候尚且不觉得,如今S走后他才想到——似这般被人全心全意恋慕着,无条件也无索求地被人纯粹地爱着的时光是一去不复返了。甚至可能今生今世都无法再遇到像S那样爱他的人了。

 

S刚离开的时候他曾经失落低迷了好一阵子,但当时好歹还有队长可以依靠——团那时候还支撑着他,给他打气,给他安慰,团也知道他那时候处境艰难,是以那阵子对他颇有些改观,就连日常时对他的责难都少了好多。只是后来MAC基地遇袭,除了他二人外全员遇难,遭此大劫之后,就连团也陷入了黑暗阴郁的世界中被痛苦折磨着……

他比团的痛苦只多不少,团这会儿已经深陷黑暗噩梦的泥沼之中,偏偏他却是清醒的,作为雷欧奥特曼他不得不清醒,他不清醒他如何面对这个险象环生的世界?他不去面对这惨痛的伤口、不睁开眼看清这满是硝烟的战场他怎能和圆盘交战?他必须醒着,再痛也无法麻醉自己。

现在的他是最需要团那样的人的时候,他需要团正派的顶天立地的气概,他需要团清亮有力的嗓音,可是,就连赛文的光芒也黯淡了,陨灭了……被病痛、伤痕、噩梦折磨得尖刻、暴跳、半疯半癫、愤世嫉俗,早已丧失了睿智与理性。

日子过得愈发绝望,最最绝望的是这种排山倒海痛苦、这种压力袭来的时候,这一切都要他独自一人承受,他要孤身一人独对布莱克星人的明枪暗箭的陷阱,他要忍受身边那个病患突如其来发作时的莫名怒火,他要忍受一个人作战时的心惊与高压……每当这时候,他也会想——从前的那些驻守地球的奥特曼,是否也曾面对如此艰险的处境?是不是所有奥特曼都会如此饱受磨难?

为什么会觉得这么难呢……

大概那些前辈英雄们的风姿神采和觉悟……是他这种人远不能及的吧……

从前他总觉得,那些奥特兄弟们的过往传说,除了传奇感动,还兼有神性与伟大。换做是他处在当年的杰克或者赛文的地位,他可做不到他们那样坚强和牺牲……他只是个俗人,干不了那么伟大的事,对于从前的那些英雄们他都是仰望与崇拜的,也从未想过自己能变得如他们一样伟大。

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自己也会成为一个被人称颂的英雄。

他只是没想到,成为英雄竟然会这么痛苦——从前他只知道要变得强大要经受千锤百炼,可他从不知道,历经那样严苛的训练之外,还要承受惨痛的别离和巨大的打击……上天又是为什么,要把寻常人十辈子都受不了的痛苦统统都降至他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命该如此?

 

“源?你在客厅里做什么?为什么不开灯?”

熟悉的声音,他扭头瞥见团站在门廊里,背后一片暖黄的光。

“哦,我刚回来有些累了,就坐在这里听听歌。”他说。

“你今天又去战斗了吗?”他的队长问他。

“今天没有。”他平静地说。

 

诸星团沉默着,拄着手杖慢慢来到他身旁:“怎么忽然喝酒了?”

“啤酒而已,冰箱里放着不知道多久了,不喝好像有点浪费。”他随口说道。

“我记得你以前不爱喝酒的。”

“只是不爱喝,并不是不能喝。”凤源回答。

诸星团慢慢在他身边坐下:“源,如果喝不了……就不要再喝了。”

“没事的,队长。这点酒不至于把我饮醉。”

 

真是奇怪……竟然能感觉到队长对他的关心?真的,古怪极了——像诸星团这样横行霸道惯了的人,居然能在一些无关痛痒的地方表示他奇奇怪怪的关心。

凤源并不是不知感恩,只是觉得这样的团太过别扭拧巴,而且很没必要……团又不是什么体贴细腻、善解人意之人,怎么会晓得关心别人?凤源以前也不是没与团共事过,很多时候团所谓的“关心”也不过是口头关怀罢了,嘴上说着“我是为你好”“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实际上训练他使唤他比谁都狠,战斗和特训的时候团可从来不知何谓心疼。

——以前抽他多少鞭子,甚至开吉普车撞他都不手软,这会儿他喝杯酒他队长倒是赶来关心他了?

哈哈……

 

指尖微微一暖,竟是诸星团握住了他的手指:“源,不要再喝了。你酒量真的不好,再喝下去我担心你待会儿会吐的。”

他愣了一下,马上笑道:“好,我不喝了,队长说得也是,我如果喝醉了,外面出了什么状况……一个醉醺醺的雷欧怎么出去作战啊?”

他急忙站起来,把那桌上的瓶瓶罐罐一扫而空,迅速倒干净里面残余的酒水,空瓶子都扔到垃圾桶里。

 

从……什么时候开始,队长对他的称呼变了?

不,很早的时候,早在MAC队的时候,诸星团就对他是直呼其名了。那时候团的声音洪亮饱满,含着一股长辈对后辈的关怀、威严与不容置疑的气势,他那时候对赛文是俯首帖耳,其实他也乐得顺从。

只是现在,团的声音变了,变得愈发暴躁,尖刻,有时候深深怀疑着他自己而变得癫狂、愤懑,语速飞快。但只在呼唤他的时候声音却出奇地平静宁和。

 

他忙完了清洁工作回到客厅,忽然被人拦腰抱住,一把揽入那人怀中。

凤源不由失笑:“队长是想搞偷袭吓我吗?”挣了两下竟然没有挣动,这才意识到团急促的呼吸近在耳畔。

他脸颊一红,身子瞬间也发热了:“队长……我……先放我去清洗一下……刚刚喝了酒,我怕我身上……”团已经不管不顾地吻上他的嘴唇。

“唔……”团的吻说不上温柔,甚至可以说是粗暴,但这热切的吻总好似有种想要把人吞吃入腹的渴【河蟹】念,凤源一时间推拒不得,只得任团搂住亲吻,不知为何团这次竟然箍得他快要窒息,吻他时也极是用力,嘴唇舌头被狠狠【马赛克】吮【马赛克】咬了好一会,纵然没受伤却也令他觉得火辣辣的疼,松开后好半天他都捂着嘴唇,脸颊的热烫许久没褪。

“干什么啊,队长……”他轻声抱怨。

团发红的眼睛瞪着他:“凤源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咦?”

“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团低声说着,手掌已经缓缓探入他的衣摆,慢慢摩挲着就沿后腰往下滑下去。

凤源脸上烧红,愈发抬不起头来:“什么呀,队长……我、我听不懂……”团的手已经顺着腰线滑到下面……

“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我在问什么……”团忽然又狠狠咬上了他嘴唇,他少不得又疼了一会儿,但是后脑勺被团扣住了,不得不被迫扬起头来与团接吻,这一吻断断续续,又辣又疼,却又意外的甜腻,“为什么要这样做?谁教的你这些?!快点老实交待!”

“队长、队长……”凤源的呼吸在团的挑【河蟹】逗下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团的手……哎,膝盖愈发软得几乎要站不住,这会儿他脑子里也只剩那些事了,“没、没谁教我……这种事不是生来就会吗?”

他怎么能说?怎么能承认呢?他知晓一切有关情【河蟹】事的花样,技巧,他了解男人在脆弱时候需要什么……

需要爱,需要拥抱,需要一种不管不顾的热情的温柔与包容,需要一种回归原始本能的抚慰与力量,而且这种抚慰最好是实实在在的,是可触及的怀抱与肌肤,是可以感受的贴近与温度——这些他都知道,因为他自己就经历过。

昔日他被驱逐出MAC队时,就经历过人生中至暗时刻,那时候是S主动抱了他……

——他一直记得那时候被人抱拥的感觉,他一直记得做那种事时,在极乐之中彻底卸下痛苦之后的快慰与解脱,在那之后整个人如同被大雨洗刷过后的山林,整个人都得到了新生一般……

“没有什么原因哦,就是觉得这样做可以让队长减少痛苦。”他抱着团呢喃。

“乱讲!”团忽然用力地摇晃他一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问,“是不是‘那位’先生教你的?是不是……”

“没、没呀……是我自己喜欢队长,才跟队长做的……”凤源含含糊糊地说着,环抱住团的脖子就吻个不住,“别说啦,队长——没有谁教我,我本来就会——”

“撒谎!你——”

他连忙封堵住团的嘴,用他温热灵巧的唇舌,用他最甜蜜温柔的言语,用他迷乱朦胧的眼神……

 

怎么会跟这人搞到这一步的?

哎,脑子好糊涂……视线也很模糊……只恍惚记得那天他在跳舞……

只是和平日一样,在忙碌一天之后卸下所有重负,在自己房间里独享那片刻的自由放飞的时光时,忽然发觉门口站了个人影。

他吓了一跳,也不能怪他——哪怕团不是眼下这伤痕累累的模样,就是一个普通人不声不响地如幽灵般站在那里,也是够吓人的。

团看向他的目光也有一瞬间的慌乱,仿佛被抓到的人不是凤源而是他自己。

——队长也会因为无意间窥探到他人隐私而感到惭愧吗?

如果团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是为了恐吓他、吓退他的话,这会儿团应该改早就开骂了——骂他不务正业,骂他半夜扰民,但是,很神奇地,队长居然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忽然发现一点有意思的现象,团那张可疑的脸上淡淡的红晕,躲闪的眼神。

方才团一直站那儿不动,就是看他跳舞?

那一刹那他忽然想到——团的那种眼神……并不是完完全全的生无可恋。这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并不是成日里都那么暴烈又充满攻击性。

至少,在团呆呆伫立在黑暗中看着他跳舞的时候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

 

真正心如死灰、对一切绝望的人是不会在看他的时候眼神还有沉迷与留恋,一个内心被苦水灌满的人怎么可能停驻下来去欣赏这世上其他的美丽迷人的所在?

这让凤源心中一下明了——这个表面上已经被灾厄摧垮,把自己埋藏在痛苦沉重的套子里的人,其实他那表面上冰封锁死的内心还留有一线缝隙,让他有机可乘……

 

似乎早已料到团会出事——自从他把身体被严重腐蚀灼伤的团从麦基二号里救出来之时,他就已料到团压抑许久的情绪早晚会迎来一次总爆发。

他追上团……抱住了他……

 

他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与其说是有预期有计划,不如说他一切都是凭借本能而动……他不像团那样,是个理性又细致的人,他很多事情都没有什么成文的谋划步骤,大多数都是凭借直觉。譬如看到一个漂亮女孩子,他会不假思索地把手边的鲜花献给她,而不是先去想,哎呀,我要整理我的打扮仪容,我要怎样介绍我自己,我要以什么样的借口献上我的花……他的行动永远比他的脑子快,或者说,他其实也思考过,只不过“那种”思考,对他而言是一种凭着感性本能的预估,对团,他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和倾向,真正遇到团爆发的时候,他就循着自己摸索的方向去行事了……

 

他知道团为什么颓丧、痛苦……因为他和团经历了同样的灾劫,他和团一样痛苦。

他知道团为什么自责、悔恨,如此难过……只是他不会说出来,也不会像团一样,直接把怒火发泄到种种暴力行为之中。团的身体垮了,团可以发泄,但是他不能纵容自己跟团一起疯掉。

他知道团需要什么……跌到人生谷底的人莫不如此,嘴上有再多的怨嗟、再怎样的拒人千里,其实内心莫不是渴望着来着他人的关怀、安慰与拥抱,渴望着某处能收容他的罪孽、拂去他的怨恨的所在,某个让他忘却一切忧愁痛苦的地方……

他知道如何能做到。

因为他自己也经历过……那时候是S挽救了他,所以这次,他也可以这样救他队长。

予他极乐,予他温暖,他予团他全部的同情与悲悯,无论是身体上还是感情上他都付出给团……

只因为……

 

“我希望我的队长能回来。”他贴近诸星团的耳侧,轻声说。

团这会儿在他怀里熟睡,半张未被损坏的容颜一如往昔的俊美,安详。

 

“我需要你啊,队长……”

“我要你恢复往日的威严,我需要你如往常那般支撑我、鼓励我的力量……我还需要你的鞭策和坚定的眼神助我前行……团……赛文……请你把从前那个英明凌厉的神明还给我!”

“求求你……治好你自己吧……队长……等你治愈这些心伤,我求求你变得和从前一样!我还想看到你像初生的太阳那样闪耀发光,我想要赛文奥特曼永远都伫立在神坛上!我想这个世界需要的是赛文那样的伟大传奇的英雄,而不是……我这样……”

“我太勉强了……队长,我还不够强大,我屡战屡败……我如今还是需要你回来……我需要从前的赛文,真的很需要……”

 

……

 

只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的关系,变得这样子呢?

感情的事,他从未多想。虽然口口声声说爱着团,但是他从一开始就明白这只是紧急关头给团伤口上的止血药——人在悲观绝望时确实是需要感情作为强心剂的,但正常活着的时候就未必还需要了。

只要团恢复正常,恢复清醒——就会发觉他病中的一切是多么荒谬,那时候因为病痛和悔愧而堕落颓丧半疯半癫的他又是多么荒唐可笑。

只要是回归正常的团……恢复了清明与理性,理应对他毫无感情,也产生不了感情,也许还会为与他同居的那段日子感到羞愧,巴不得抹除这段记忆为好。那么一个严厉英明的上位者,那么一个目下无尘的人,又怎会看上他这个……一塌糊涂、堕落、放纵又不怎么聪明的对象?他若是要找对象,恐怕会去找那种优雅美丽,才华过人的可爱女子,比如蓝族的一些学霸美人儿。

清醒时候的团冷酷又强悍,曾经不止一次当着他的面要他克制感情,克制欲望,要慧剑斩情丝……团这样的人本身是很不喜感性的因素干扰他的判断和作战的。骄傲坚强的人,若是想起自己曾经残缺虚弱,全赖着他的虚情假意的谎言才得以支撑他的自信……若是恢复过来,这段感情生活自然也会恨不能被他全盘抹杀,从此绝口不提。哪个强大光鲜的英雄会愿意他人知晓自己也有软弱堕落的黑历史?

 

——他毫不怀疑团最终会把这段事忘掉。

 

可是自己……为何……明知道这是错的,为何还是要把他抱紧?纠缠?

“队长……”他轻声说,“把你的力量给我啊……”

他们紧紧相拥,在一片天旋地转中望着极乐的世界飞堕……

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这样下去是错的,可是,这种生活,这种世界——他除了能抓住他队长之外还能抓住什么?!

队长这会儿是由他拯救了,可是他自己又由谁拯救呢?

团的欲望他可以满足,但是他自己的欲望呢?谁来满足?

如果一无所有的话,就算抱紧眼前人,也不错……

至少,此刻,他确确实实无比的需要他。哪怕是残缺不全的团也好,哪怕是丧失了神性的赛文也好,这是他此间唯一能与之相拥的身躯,也是心灵唯一能得到的寄托之处……哪怕是现在病中的团,也是带给他陪伴与牵绊的唯一……

这是他世界里唯一所剩的光亮,这是他仅剩的力量的源泉……团……他也曾经真的是他全世界里的希望之光。

如果,这次他能解救团,那么,未来,团就能变回从前的赛文,那个高大、英明、充满神性的英雄、领导者就能回到他身边,解救他。

 

“让我脱离这种浑浑噩噩的生活,让我别再孤身一人,别让我面对荒芜寂寞的未来……队长。”

“我需要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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