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公主009

我在别有深意的诀别中已经说过再见了

【缙北/微玄北】在妖力微弱的日子里(下)

【目录在这里】:

【正篇】:    

【番外】  

【平行世界线】:【风雪夜追人】(这个最初只是写着玩玩的情景短片,但是后来被我改成了“北洛穿越救了与始祖魔一战的玄戈,之后发展的平行世界线”设定了。这个世界线里,是老哥亲自去追洛洛回城。)


【篇末哥哥出没预警!】

【有机会再写个番外篇修罗场!】(也许不写)

 

本文中北洛唱的是《胡笳十八拍》,为东汉末年才女蔡文姬所作。


在妖力微弱的日子里(九)

 

“寻常时候……遇到这样无聊的夜晚,你们怎么渡过的?”那天下着倾盆大雨,他和北洛都困在屋子里。

“如果是安稳和平的日子里,有时候大家会聚在篝火边,弹琴唱歌,饮酒谈天……”缙云回忆着说,“不过我并不经常在那儿。大部分时间我喜欢一个人待着。”

今天的训练已经结束了,缙云又陷入了一如往常的沉默又孤寂的状态之中,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什么都不去想。

北洛也是无聊得很,借着炉火照在璧上的光玩着影子游戏——双手合起凹个造型——这是一只狗狗,嗯……也许是一只辟邪,说不定它一只小小的王辟邪?一只辟邪在墙上跑来跑去——

啧,这让他想起那个神奇的、五彩缤纷的龙宫梦境,那龙宫里有许多有趣的皮影戏小人儿,有虾兵蟹将,还有黑龙白龙太子……他们各个说起话来就跟唱戏一样。

“姬轩辕弹琴还是很好听的。”缙云忽然说,“歌声也不错。”

北洛还在和影子玩儿,笑了笑:“你会不会弹琴?”

“不会。”

“唱歌呢?”

“也不会。”

“那咱们今夜可无聊透了。”——倒不如早早安睡,如何?

“你呢?”缙云忽然问他——不知为何,缙云对这个神奇的辟邪动不动就有些新奇的想法。

“我啊……”北洛沉思了片刻,很快就爽快地回答,“弹琴不会,唱歌倒是会唱的。”

“唱两句听听。”缙云令道。

“成啊——可别嫌我唱得不好~”北洛在他面前跪坐下来,“你想听什么?听我唱戏曲呢还是听我唱山歌小调?纤夫号子我也会,江南小曲我也会,就连乞儿乞讨的莲花落我也会。”

“辟邪都这么多才多艺的吗?”缙云含糊地说,其实他压根听不懂北洛在讲什么,什么是号子什么是莲花落?不清楚,总之,捧就对了,“你随意唱吧。”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唱你自己喜欢的就好。”

北洛静静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唱道:

“天无涯兮地无边,

我心愁兮亦复然。

人生倏忽兮如白驹之过隙,

然不得欢乐兮当我之盛年。”

咦?

缙云不由一怔。这人的歌声怎么……那么动听?

没有任何丝弦辅助,仅仅只是悠然清唱,但北洛一开口,那种清越动人的旋律、那饱含感情的声音几乎是激荡在他心口,令他心弦都为之颤抖。

 “这曲子我幼小时候很喜欢,从别处听了一次之后就学会了,只是后来……有次我在家唱的时候,被师傅师娘瞧见,师傅师娘就笑话我说,小孩子家家,老唱这么悲的曲子做什么?你人生短短十载,就学别人唱什么‘苦我怨气兮浩於长空’?是师傅师娘没疼你,还是你自己想家啦?我当时老脸一红,发誓再也不在人前唱这悲情曲子了,所以后来……就渐渐把它忘了。”北洛笑了笑,“现在再唱,也只勉强记得其中三两句……嗯……这样也罢……”

“为天有眼兮何为使我独飘流,

为地有灵兮何事处我天南海北头。

我不负天兮天何配我殊匹,

我不负神兮神何殛我越荒州。”

那激越、高亢的歌声穿入黑夜,仿佛要撕裂这暗无边际的穹顶。那么摧心断肠的歌声、那么悲怆哀绝的感情!这分明是飘零天涯的孤独之人内心无可诉说的愤懑与哀愁,但,北洛何以能够唱出那人满腔的怨愤与辛酸?

缙云对音律并不精通,但居然在北洛开口的那一瞬间就能够从那曲子里听出曲中意味——真奇怪他居然能够听得懂。

或许,音乐本就是这世上最能传情达意的语言。

“你的歌声为什么这么悲伤?”缙云脱口而出问道。

“不是我的歌声悲伤,而是这曲子本身就是这么悲伤的。”

“可是你为什么会喜欢这曲悲歌?”

“……”这次换北洛沉默了。

 

“好啊!”门外忽然有人鼓掌,“好一个‘为天有眼兮何为使我独飘流’,一曲悲愤酸楚,听来真叫人怆然泪下。”

来人掀帘入室,北洛急忙起身,却见那来客笑意盈盈示意他坐下。

“我前些时刚从集泷回来就听说缙云家里来了个远方表弟,旁人说得真是天花乱坠,说表弟如何如何冰雪聪明,武艺高强,魅力迷人,一来就迷倒了有熊不少的姑娘小姐,我反正是不信的。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啊!”

那客人皓齿明眸,器宇轩昂,看模样也不过双十年华,但言行举止间却有一派沉稳优雅的风度。北洛正在纳罕怎么自己来有熊多日,却未见过如此光彩照人的人物?却听得缙云说:“这是我朋友,姬轩辕。”

饶是平日里再怎么任性不羁的辟邪王,此刻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咦?!”

印象里那些远古传说中的传奇人物,都有着强大的力量和超人的特质,怎么传说中的黄帝竟然是如此年轻好看的男子?

“怎么,表弟见我模样,很是惊讶么?”姬轩辕笑着看着北洛。

北洛正想说,你长得和我幼小时在书上看到的黄帝不一样——但转念一想,解释这些千年之后的事情也是麻烦,倒不如少说省事。索性就点点头没说话了。

“表弟这性情……倒是很像缙云,”姬轩辕笑道,“都不大爱讲话——怎的唱歌却这么好听?缙云倒是不唱歌,你要他开口,比移山填海还难呢。”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缙云说,转头去看北洛,北洛这会儿被姬轩辕盯得有点心烦意乱,只得侧过脸去好避开那明亮灼人的目光。

“哎呀,缙云又嫌我了……”姬轩辕微笑着面对缙云的白眼,“以前我总说缙云声音好听,可惜缙云别说唱歌,就连话都少说。如今听到你表弟的声音,可算是知道缙云唱歌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啦——你们俩的声音简直一模一样。”

“我跟你难道话还说得少了?”缙云郁闷地说——他这半生跟着姬轩辕东奔西走,征战沙场也有过,寻仙问道也有过,这一路走来他跟姬轩辕说的话加起来是其他人总和的数百倍了——怎么姬轩辕还嫌他话少呢?

“不少……但也肯定不多。”姬轩辕狡黠地说,“至少,你我朋友一场,我可从没见你在我面前纵酒放歌——哎哎哎,表弟别走啊,继续唱方才的歌不好吗?”

北洛起身欲行,却被姬轩辕截住了。

“方才的歌……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唯一记得的部分已经唱完了。”

“那还有别的曲子让我们听听吗?”

回答是北洛的摇头。

“咦?怎么又不唱了?”

“我这点微末水平,在您面前卖弄恐怕遭人笑话。”

“谁会笑话你呢?”姬轩辕讶异,“这么好听的歌,一字一声皆是发自肺腑,动人心魄,为何要笑?”

“说到‘发自肺腑’……”缙云忍不住说。

“表弟还挺腼腆,莫不是害羞了?哎哎哎,别走——”姬轩辕唯恐北洛又走了,连忙捉住北洛的手腕把他给拉了回来。

 

“咳!说到‘发自肺腑’……”缙云狠狠瞪了姬轩辕一眼,“你能不能先把爪子从我表弟身上拿开?”

姬轩辕迅速收回手:“表弟真的很怕生人呢,当真是辟邪?”

“这事儿你也跟人家说啊?”北洛忍不住问缙云。

“大家都是好朋友,这也没必要掩饰。”缙云平静地说,“他回来的时候,我跟他说了我捡到一只辟邪,而且关于你妖力一直没法恢复的事情我也告诉他了——他一向是最有法子的人,或许能够帮你。”

 

“你上次与我说此事时匆匆忙忙,只说你捡到一个重伤的辟邪,需要我帮忙。我倒不知要怎么帮啊……”

“那你这次就听我把话说完——我刚刚不是说‘发自肺腑’吗?你都打断我三次了——知道北洛为什么要唱这首歌吗?”缙云说。

“啊,为什么?”姬轩辕眨眼。

北洛自己也很吃惊,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歌只是他随便挑的,喜欢就唱了,哪有什么深意?

“因为他远离家乡,与亲朋好友相隔千年之远,”缙云深深叹气,“他那么想念家乡,想念他的亲人朋友,可如今却因为妖力尽失、空间错位而却不能回家——而他的族人还在他家乡遭受战乱之苦,在水深火热之中苟延残喘。你说要是换做是你,你能不悲伤吗?”

 

“啊……是这样啊……”姬轩辕若有所悟地看着北洛,北洛此刻的脸上却是一片茫然。

“你一向都那么神通广大,有没有法子帮助这个辟邪穿越时空呢?”缙云问姬轩辕。

 

“我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凡人,凡人虽有灵力,但终究和辟邪大不相同……”姬轩辕说,“直接穿梭时空的法子我没有,但是借助法阵、风水,让辟邪的灵力发挥出原本的数倍甚至百倍的威力倒是可以有的。届时让他自己穿梭时空……”

“可以一试!”缙云果决地说。

 

……

 

“你做决定可真是快!吓了我一跳呢。”北洛在确定姬轩辕走后才悄声对缙云说,“我今天才刚认识姬轩辕啊,怎么就一眨眼的功夫,咱们就请人家费这么大动静来帮忙了?”

“你今天不说,将来早晚也是要讲的。”缙云说,“朋友之间,还是坦诚一点好——有求于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跟他倒是熟,我跟他完全不熟啊。”

“那你不妨感谢我——感谢我今夜帮你开口,替你向姬轩辕求了个人情。”缙云的目光平淡如水地从北洛脸上掠过,“不过我可以抢先回答你——不用谢我。”

 

“哈?”

“你今夜唱的那首歌很能打动人,你不觉得么?”缙云说,“这么美的音乐,我大概会是一辈子都记得吧……”

 

在妖力微弱的日子里(十)

 

在有熊的山顶上已经布好了新的法阵。

“借山河之势,星辰之力,可以让辟邪的法力倍增,趁着九星连珠的时候让他施展空间法术……如若成功,就能让他回去未来了。”姬轩辕说。

“不错啊。”缙云看着那山头上昆仑玉布置的阵法,也感受到了姬轩辕此举是真诚的尽心尽力,“不过我们目前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再过七天就是你说的九星连珠之夜,可是北洛他的妖力……半点都没有恢复的迹象。”

 

“那是个不小的问题啊……”姬轩辕也陷入沉吟,“法阵加成的作用虽大,但也必须是在使用它的对象本身就具备灵力的前提之下——若是北洛半点妖力都无,法阵也不会起作用啊。”

“把我身上的辟邪之力借给北洛如何?”缙云忽然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你知道的,我在魔之骸的那几年,有个王辟邪曾经把他的灵力灌注给我——”

“此事可得慎重——我在天鹿城修补阵法时也听说过辟邪之事,似乎不同辟邪的灵力并不一定会互相融合。你当初能够顺利吸收辟邪之力,也是耗费了不少时间。且不说你把灵力强行转移给北洛能不能用,单说你若是抽走体内的灵力,你自己的身体还能不能支撑也是一个问题——”姬轩辕连忙给他解释。

“哦……”缙云也琢磨着这想法似乎不大行得通,“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这样帮我……我知道布置这法阵真的很耗费精力……而且北洛对你而言,仅仅只是陌生人——”

 

“哪儿的话,我帮他,只是为了帮你。”姬轩辕坦然笑道,“我们有熊战功赫赫的战神缙云大人,向来都不贪功、不邀赏,我屡次向他示以好意人家都婉言谢绝了——你叫我怎么办?好容易看到你求我一回,我自然会紧抓机会啊!怎么能亏待我麾下的心腹大将?”

“哦……”缙云再才想明白。

“这是你应得的——”姬轩辕回头瞧了一眼那月色下晶莹辉耀的玉石阵,“也是你‘表弟’应得的——因为他有你这么好的一个‘兄长’~”

“……”缙云也说不出更多感激的话了,因为他感受得到,在姬轩辕的心里,对他这位有熊战神、最好战友的感激与珍重之情,甚至远胜过此刻他自己此刻的那份心情。

 

他们并排从陡峭的山路上缓缓下行的时候,夜风微凉,吹得他们衣袂翻飞,有熊的城镇、灯火都在他们脚下,从高处看下去,感觉好像是在云层里穿行俯瞰着人间似的。

“虽然我这次是真的在努力帮忙……可是我也忍不住会想——即便是这次阵法失败,也没有关系的。”姬轩辕忽然轻轻说,“其实我也觉得——让你那位‘表弟’留下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缙云闷声不吭,但其实对于姬轩辕的想法已经心领神会了。

 

“我昨夜在你家看到北洛的时候,我也看到了你——那一刻我感觉我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缙云,当时你在看着他,在油灯边上,一边饮酒一边听他清唱——那画面我真讲不出什么……但就是很奇妙——你是那样孤独的人,你从来都拒绝任何一个人走入你的世界,但是他——他和你融合得很好,他在你那里,好像他生来就该和你在一起一样,无论多么亲密都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姬轩辕轻轻的声音就和这夜风一般柔和,“那样的情形,我真的是头一次见到。”

“……”

“有时候我也想,若是他留下来,该有多好啊!”姬轩辕长叹一声,“嫘祖以前总说,要你找一个爱你的人共度一生,好让你不要那么寂寞。但是我想,她错了,不一定你要找一个为你好、或者多么爱你的人——找一个你爱的人也成的。那天我看到了……你是真的在乎他……你也是真的关怀他,不管他是不是你真正的‘弟弟’,但这份感情做不得假。我是说……如果一个人,值得让你付出毫无保留的情感,值得你把信任与关爱都交托与他——你有这样的人,又有何不好?又哪里比嫘祖所说的‘爱你的人’差?”

“……”

 

“‘有人来爱你’……或者‘找到某人,能够让自己付出所爱’——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姬轩辕说,“我和嫘祖不一样,嫘祖或许更在乎你获得的东西值不值得,但我觉得,无论这两样的哪一样,你遇到了,你就不会再寂寞。”

“……”

 

“天知道我为你担忧过多少个夜晚啊!好友……”姬轩辕长叹一声,“无数次我担心你会在这漫漫长夜里让孤寂淹没,直到有天,黑暗的阴影把你吞噬……那是我最不愿看到的。可是那天我看到他,看到北洛……我突然想,你的世界原来也可以不必孤独。”

“我懂。”缙云说。“我懂的……我都懂。”

 

有熊的战神俊朗非凡的脸如月色安宁:“谁人不自私呢?纵然是我……也不敢保证自己没有动过万分之一的自私的念头……但是,北洛必须回去。我不能留他在此处……再受煎熬。”

“你是说你也希望他留下吗?”姬轩辕惊讶地问。

“未尝不想。”缙云说,“但是,我实在是太喜欢他了,所以,我不忍心看到他的脸上一丝一毫的悲伤与失望。”

 

“你对他的这份情意……已经超出简单的‘喜欢’范畴了吧?感情之中谁人不自私啊?但是你想他所想,做他所做……哪怕明知要分离,也要牺牲和成全……”姬轩辕凝望着月光皎洁的夜空,良久失语。微风吹拂着他乌黑浓密的发丝,直到最后吹散了他满心的思绪,“今夜真是太好了……至少你遇到了一个让你懂得如何去爱的人……虽然未来你们不一定会再相见,但是至少,你遇到了……”

 

“是啊,哪怕此生都不会再见。”缙云也深深一叹,“辟邪穿越两千年需要耗费何等巨大的灵力,今后恐怕也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吧……”

“缘分这种事,即便是仙神,恐怕也不能保证吧?”姬轩辕的眸子宛如夜幕深海,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辉,但哪怕是这样凝结了人类所有的智慧与远见卓识的眼眸里,也无法为缙云寻得一个最好的答案,“好友啊,我除了祝福……还能给你什么呢?”

 

在妖力微弱的日子里(十一)

 

“我可真要谢谢你和姬轩辕的美意,但我想,我怕是走不了啦。”北洛被缙云领到有熊山顶的法阵上时,这么对他说,“我现在半点妖力都无,如何能催动这个法阵?”

姬轩辕听到这话倒是神色微动,冲缙云挑了挑眉。

 

“不要担心妖力的问题。”缙云平静地对着北洛说,“我可以把我身上王辟邪的灵力注入你身上。”

“嗯?”北洛惊讶了,“你身上的辟邪之力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转予他人的?”

“容易——容易得很!”缙云沉稳地说着,一把就抓过北洛扣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狠狠一吻。

 

北洛被这一吻震惊了,而且缙云吻得很深、很重,也很炽烈。

等到缙云松开他的时候,他摸着滚烫的嘴唇还未回味过来,但整个人都惊呆了。

 

姬轩辕起初也是愣了一下,片刻后压抑住了嘴角的笑意,赶紧别过头去。

 

“你这是……”北洛触着自己被吻得嫣红的嘴唇发怔。

“我已经把辟邪之力传给你了!”缙云沉着地说,脸上没有半点骗人的样子,“现在你就可以借用我身上很强的妖力了。”

 

“辟邪之力的转移——是这样子嘛?”北洛还是有点糊涂,“我记得我哥死的时候,我明明不是这样子吸收他的妖力呀……”

“妖力转嫁之法,各人都各不相同——”缙云继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谎——由于此君生着天底下最不苟言笑且最纯洁无暇的正直脸蛋,所以几乎没人敢怀疑他说话的真实性,“我当初吸收奎的灵力时,也并不是等奎死后风化成沙啊——”

“那……奎也是这样……这样子把灵力转交给你吗?”北洛傻傻地问他。

缙云看看躲在一边窃笑的姬轩辕,狠狠心,说:“是!不过和你我今日有一点细微差别罢了……”

“嗯……我倒是从太岁的记忆中知道一点你过去的事,其实你在魔之骸的情形……看起来好像和咱们今日也差不离……是吧?”北洛喃喃地说。

“……”

 

“这么说,你真的把灵力都转交给我了?”北洛又问他。

“不是,我只交给你一部分。”缙云看着北洛,说,“你想要全部的辟邪之力,那就得这样——”

他粗暴地把北洛拉入怀中,吻了他第二次。

 

北洛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被他箍得太紧还是给羞的,但是考虑到这是“转移妖力”的大事,他在他怀中也不敢轻举妄动。

片刻后,缙云松开了北洛。他才小声说:“嗯……我感觉……好像是那么回事,我现在好像又能够使用妖力了!”

 

姬轩辕差点大笑起来,远远地对缙云做口型——他那妖力我早就给他施法治疗好啦!他的妖力明明就可以用了,只是这几天他一直心理有些障碍,没能成功使出来罢了!

 

在妖力微弱的日子里(十二)

 

“我的妖力真的恢复了!”九星连珠的那夜已经到来了。

北洛已经能够纯熟地使用裂空,也能与缙云面对面比剑五十招不分胜负。

 

“天呐,我真不知要如何感谢你!”北洛对缙云认真说,“我要走了,可是偏偏在这当口……我却觉得我不想走了。”

缙云抱着胸口,依然用他那万年不变的冷淡而标致的面容对着他:“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

“才不是婆婆妈妈!”北洛恼怒起来了,“我在跟你临行告白,你却如此破坏气氛!”

“继续说。”缙云淡淡道。

 

“你这鬼样子真叫人火大。”北洛哼了一下,“白长着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却是个冷面冷心的石头人!我懒得跟你弯弯绕绕、委婉抒情了,小爷我直接跟你讲好了——我舍不得你!一想到我走以后,你就要一个人独对空屋,每天看着冷锅冷灶形影相吊,一个人走过余生所有春夏秋冬——我就难受得不得了!我真恨不能待会走的时候就把你一爪子捞走,把你带到我那个地方去——那儿有看不尽的好山好水,有你一辈子都享受不尽的美味珍馐……那儿有那么多的好东西,我什么都想给你尝试,我愿意你能够跟我一道在阳光之下,能有无忧无虑的美好的一生。但是……”

“但是什么?”缙云看着他,温和地问。

“但是我知道你不会跟我我走。”北洛看着他,眼中头一次出现如此难过的神情,“你爱这片土地,你的一生都扎根在这里,这里才是你的生活,你的人生,你是不会跟我走的。”

“是,我不会。”缙云淡淡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这才是令我难过的地方。”北洛低声叹息,“天知道……你那天吻我的时候……我就想,若是你不是为了给我传递妖力,而是真的喜欢我才那么亲我的,那小爷我今天肯定抓起你就走,头都不回的。”

 

“……”缙云静静看着他,乌黑漂亮的眼眸里流转着淡淡的温柔,但此时北洛低着头生闷气,什么也没瞧见。

 

“你真好——和我以前遇到的师傅师娘、我的兄长他们……一样好。”北洛终于抬起头来看他,眸光里却多了很多的坚定,“但是他们的感情,我还可以想法子回报,但是对你……我今后可能……”

缙云缓缓点头——不用北洛多说,他已经明白北洛的意思了。

 

“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希望你能爱你自己。”北洛认真对他说,“哪怕将来,你没有遇到什么能够和你共度一生的人,但我希望你记得,至少,有人一直惦念你,也一直感激你——这个人对你的感情,一点儿也不比他对自己兄长的感情少上分毫!而且他会一生都记得你。所以如果将来你想起这个人,就请你对你自己好一点……因为这人不论在这世上哪个时空、哪个角落,都是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希望你有人爱着,有人陪着,希望你远离所有的痛苦烦忧……”

缙云点点头,他修长有力的手轻轻抚上北洛白皙柔软的脸颊:“这段日子里,能做你短暂的‘兄长’,其实我挺高兴。”

 

他微微笑了笑:“以前我从未亲近过任何人,但是……你不一样,你我好得就好像是一个人,彼此那么了解,没有间隙,没有隔阂……你我的脾气又那么相近——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若是我身世不同,在另外的世界里,另一个环境下,我会不会长成你这副可爱的样子?”

他又忍俊不禁:“这么说又有点奇怪——自己喜喜欢自己,会不会显得有点……”

 

“没什么奇怪的,”北洛抢着说,“我那么讨厌你的人,这几十天下来渐渐也变得能够接受你、喜欢你了,你跟你自己相处了几十年,总该喜欢上自己吧?”

“这么说可太古怪了。”缙云笑着摇了摇手。

 

北洛忽然扑过来,狠狠啄了他嘴唇一下:“我会带着你传我的妖力、你教我的剑术、还有你打得我满身的伤回去——还有这个吻!记住这是我给你的——别老是‘兄长’‘兄长’地自居了,你这个傲慢狂!我可从没有把你当什么兄长!”

 

今夜的星河无比璀璨。

年轻的辟邪在晶莹玉润的法阵中的脸现出金色的妖纹。

他素手轻挥,眼前的夜空即刻被他拉出一道巨大的裂口,裂口对面是繁花灿烂的世界,是万丈红尘的热闹人间。

“我走了。”他向那位站得宛如标枪的有熊战神看了最后一眼。“但愿……还会再见。”

 

缙云一直维持着冷静的表情和沉着的风度,点头目送他离去。

 

直到那闪烁着光芒的传送带化作点点星尘飘散在夜空中,他才缓缓转身。

“他真的很舍不得你呀……”姬轩辕忍不住叹道,“可是,他那么爱你,纵然不舍,也不愿做任何忤逆你意愿的事。你……可有感受得到?”

“这份感情么……感受到了。”缙云缓缓说。

或许他该庆幸的。无论他还是北洛,这种感情都是双向的,也不求回报的爱。无论他对他,还是他对他,他们都不愿意去向对方索取什么,也不强求对方承诺什么。

 

没有天长地久,没有朝朝暮暮,没有所谓相依相守。

但是,爱,就是这样。

不必有负担,不必要承诺。你只要知道你是被爱的那一个。

当你爱着的时候,无论是付出,还是成全,都会感到快乐和满足。哪怕两人天各一方,但依然感受得到那种美好。

 

“遇到他,我很高兴。”

 

在妖力微弱的日子里(十三)

 

千年后的他,站在了硝烟四起的战场上。

这儿是天鹿城,但并不是被大天魔赤厄阳入侵时候的天鹿城。

 

北洛看到的是远比赤厄阳更加巨大可怖的魔头在混沌的空间中与辟邪王厮杀。

那人白衣胜雪,剑光宛如闪电划破光明野上方阴沉晦暗的天空。

 

“是始祖魔!”北洛恍然,“那人是玄戈!”

缙云和姬轩辕他们……竟然把他送到始祖魔的战场来了!

 

他高兴极了,拔出太岁向光明野最高处冲了过去。

 

……

 

玄戈最近遇到了非常奇异又非常幸运的事。

在他与始祖魔奋力厮杀的时候,突然跳出来一个年轻人来帮他的忙,那位年轻人有着非常强于寻常辟邪的妖力和极其精湛的剑术,而且在战场上的厮杀得异常积极亢奋。

他们两人配合无间地击杀了始祖魔,逼得魔族们从光明野撤离。

 

他在战斗时已经注意到这位年轻人与自己极为相近的妖力,还有那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最后他受了点儿轻伤,但是胜利凯旋。为了表示感激,他问那个年轻人需不需要什么犒劳?

 

年轻人一直戴着古怪的饕餮面具,不让他看自己的真实容颜。

 

“我……我不属于这里,”黑衣的神秘剑客回答说,“我不是你们这个时空的人。我只是专程回来帮你的。”

“专程回来帮我?那你一定是我的朋友了,”玄戈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安宁,“或者,你是我的亲人?”

黑衣人身上确实散发着他所熟悉又思念的气息,聪明如玄戈已经有七分把握猜到面具下的那个人是谁了。

 

“我们会再见面的。”黑衣人苦笑,“在数十年后,你会带着你那见鬼的部下挖遍中原来找我……我猜那时候你一定找得到……”

“可是我不想再等数十年,”玄戈从他的宝座上站起来,缓缓向黑衣人走去,“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现在就留住你。既然你出现在我眼前……”

 

“现在……现在可不行——别过来!”黑衣人被他的动作吓得退了一步,“我刚刚战斗中损伤比你重!我可担心……我妖力微弱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被你给吞噬了……”

“哦?”玄戈不动声色地说,“你怕我会吞噬你?”

“嗯……其实知道你不会主动这么做,但万一有个万一呢?别过来——!”

 

“把面具摘下!”玄戈命令道。

“何必呢?”

 

“把面具摘下来。”玄戈坚持。

“你就这样跟你的救命恩人说话?”

 

“你不以真面目示人,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的身份。”玄戈说,“我觉得你有可能是想接近我、刺杀我的刺客,所以现在我就喊我的侍卫们过来——”

“好啊——玄戈,你以为我这是荆轲献图呢?我可以在你面前把衣服脱干净,叫你看看我身上可有藏什么行刺的道具?”

 

玄戈抱着手臂,看着他脱了上身的衣裳。

“不错——可是还不够。”玄戈在仔细看了对方嫩白如玉的身躯之后说。

 

“这还不能令你满意吗?”

“脱这么点还不够真诚吧?”

 

“……”他只好把身上剩下的全都脱了,“现在我对你算是坦诚相见——你可满意了吧?”

“还是不够满意……”玄戈看着他那白骨制成的面具,叹息说,“我想我还是得叫我的贴身侍卫过来,我这儿有个没穿衣服的可疑人物——”

 

“玄戈!要不是看你之前对我那样……我可不会容忍你这么作弄我!”黑衣人的牙槽都咬得格格作响——也许是因为没穿衣服冻的。

“把面具摘掉!”玄戈令道。

“何不给你自己留点想象力呢?”

“我的想象力早已给我答案了——我现在只需要确认一下!”玄戈威严地说,“以你现在战损的情况,此时也打不过我吧?你现在不主动摘下面具,是想等着我给你用蛮的?”

 

北洛咬着牙,一把摘下面具狠狠摔向他:“我看你还是死了好!玄戈!”

“我没死。”玄戈稳稳地接住了他砸来的东西,平静说,“而且我刚刚已经听明白了——你回来就是救我的,对不对?”

“是!”他现在才开始慌里慌张地去捡地上的衣服,但是玄戈已经抢先一步把他的衣服都收在怀里了。

 

“衣服还我!”

“我觉得你可以把这身破烂的行头换一件,弟弟——比如,天鹿城的王服怎么样?”玄戈举着他的拿堆衣裳,用挑剔的眼光打量着。

 

“不,你还是二十年后去栖霞找我吧。”北洛这会儿冷得瑟瑟发抖,“我就在那儿……但我也求你一件事,作为今次救你的回报——在二十年后,我会因为魔族的阴谋诡计给拖在鄢陵,那时候,请你留意天鹿城……天鹿城那会儿会被碑渊海的魔族偷袭——我是从那个时间穿越到过去的,现在我要回去那个时候……请你帮我这个忙,我无论如何都要救鄢陵的人,所以,天鹿城这儿就求你坐镇了。”

 

“好……”玄戈淡淡地说,他也看出来这个弟弟并非属于这个时空的人了。留是肯定留不住他的。

 

衣服都扔给了他。

“这个面具很古老,是你从哪儿得来的?”

“哦,在遇到你之前,我还有过一些波折……”北洛穿起了衣服。

 

……

 

“你说你遇到千年前的战神——那个给天鹿城的人传授剑术的缙云?”玄戈惊讶地说,“这可真是奇谭啦!”

“哼,人家当兄长可比你称职多了!”北洛说话极其傲娇,故意气他哥似的。

 

“有机会我真想见他一见……或者讨教一番……”玄戈笑得非常温柔,“毕竟……接吻就能传输辟邪灵力这种鬼事……我这辈子听都没听说过呢。”

“哈?”年轻的辟邪王北洛如遭雷击,顿时愣在了原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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