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公主009

完结啦！~

行文有点赶，好多细节可能想了都来不及丰富。本来其实也没想认真写爱情戏……都是强行加上的~最终回可以看4V2D的一点感情戏……还有斯巴达一家子大乱斗~以及——恭喜V酱有了个喜剧结局（最终还是让他拐到一个蛋了）！我实在是太偏爱他啦！

十

 

据最新可靠消息——4V他又开始收集扭蛋了！

V几乎绝望地看到这个最最年轻的维吉尔每天开一大把扭蛋，看一眼，扔掉，偶尔有几个可心的，他就留下。

V走近他，拿手杖拨了拨地上的一堆塑料玩具：“这是什么呀？”

4V看了他脚下一眼：“那是《生化危机》里的里昂。”

“哦，里昂我认识！电视上打僵尸的那家伙——那这一个又是什么呢？”

“这是陈浩南。”

“？？？”啥玩意？

“这个是外国人。HK的。”

——V仔细看了看那个黑发的酷哥手办，不苟言笑的脸，满脸苦大仇深的表情，还是莫名觉得哪里有点面熟。

“那这个又是谁呢？”

“这是华英雄。”

“另一个呢？”

“步惊云。”

 

V抓了满手的塑料手办，仔细对比琢磨了老半天，最后终于从这些形形色色的二次元或者三次元人物的外形上找到了一丝微弱的共同点——中长发，容颜俊朗，身材修长窈窕，绝大部分都不苟言笑。

“这一次他是想……开出2D的扭蛋吧？”他把这些东西偷偷拿去了DMC事务所。

5D看到了，只是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你还是告诉他吧——2D属于冷门人物，他的那个扭蛋掉率比咱们撞上蓝魂石碎片还要低。”5D说，“那个维吉尔就算再开一年的扭蛋，也不一定能够开到2D。”

V沉默不语，眼下他面临着一个艰难的决定——是放任4V沉迷扭蛋玩物丧志，还是残忍地剥夺此人唯一的乐趣？

“又何苦要4v去开一年的扭蛋呢？”5D打趣道，“倒不如维吉尔把他买扭蛋的钱都贡献出来，去西餐厅订一个专座，买上一打披萨和一大杯草莓圣代——2D等身真人手办不就在他面前了吗？”

 

这倒是提醒了V了——对啊！不管但丁怎样变，对披萨和草莓圣代的热爱是几十年都不变啊！

不过V很谨慎——对这种直钩钓鱼的法子的可行性还是有点怀疑，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先自己钓一次2D试试看。他把约定的地点留给了5D，让5D帮忙传个话。

 

特大号的披萨准备好了——不加橄榄，草莓圣代也准备好了，红色的、亮晶晶的浆果淋在堆成小山一样的冰激凌上极是动人，现在就差那个人。

V耐心地坐在餐厅里，挑了个靠窗的最好的位置，借着明亮的晨光看着他的书。

“你找我吗？”

时钟刚到九点，V才低头读了半页书——那一袭红衣的男人就出现在了他眼前。

V用欣赏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对面的男人——不错~无论是身材相貌气质还是衣品，就连最挑剔的维吉尔都对这个但丁感到无可挑剔。2D确实是所有但丁中最符合他们审美品位的一个了。高大俊美，优雅端庄，怎么看都和他的其余弟弟格格不入。

“请坐。”V露出一丝微笑。

他指望着他们能够在愉快的早餐时间轻松地聊一些家常话题，然而落座后的但丁依然不怎么开口——既不开口吃东西，也不开口说话。

“……”V再才想起这个但丁有些交流障碍，“你肚子不饿？”

摇头——也不知道他是不饿还是不想吃。

草莓圣代呢？

“先放着吧——找我什么事？”2D说话简明扼要。

“有个人对你非常喜爱，但是难以开口表白……但是他又是个不大懂得怎样接近别人的家伙。”V温柔地说，“所以我只好私底下约你出来，想把这个心意传达给你。”

2D缓缓抬起视线，看了他一眼：“哦，你是说你自己吗？”

“额……”V思索了一会儿，马上爽快地说，“要说是我自己也成。”反正他也是维吉尔，这也没什么不对的。

“为什么不去找其他但丁呢？”2D问。

“我想其他年龄段的但丁对维吉尔而言，可能没有你这么大的吸引力。”V回答说。

2D靠到了椅背上，慢慢脱下了他的手套——V注意到这位但丁就连摘下手套的姿势都有一种慵懒又优雅的味道。

“你不该来找我的，维吉尔。”2D淡淡地说，“我是他们之中最不正常的一个。”

“不正常没关系，有人喜欢。”V赶紧说，顿了一下，马上又补充，“某人喜欢。”

2D瞟了他一眼：“不会维持多久的。”

“怎么不会？在维吉尔的内心深处，从来都记挂着你啊——我可以作证。5V也能告诉你，哪怕是从3V的时期开始，不，甚至从极幼小时开始——一他对你一直有很深的感情……虽然这种感情在后来扭曲变质甚至淡忘……但是，怎么可能消失？这并非一时冲动的短暂激情啊。”

 

“……”2D沉默了许久，最后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早就死了，维吉尔。”

“我死了不止一次。”V轻柔地叹息。

“不，我的意思是——你早该死去，死在我面前，死在你堕入魔界之前，死在你我在孩童时期就骨肉分离的血色长夜，成为我记忆里献祭给死神的恋人。”2D看着他，缓缓说，“但是你回来，成了魔帝手下，成了吉尔维，成了一个被洗脑、被毁掉的杀人工具的黑骑士……过去还在我面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光阴让原本高尚纯洁的人变得残忍冷酷、狠毒绝情、满目疮痍。维吉尔，人生的悲剧不在于美丽的事物夭亡——而在于变得丑陋可怕、变得面目全非。我本该彻底忘了你的。又或许，你活在记忆中比你出现在我眼前更好。”[1]

V听了这话，只有苦笑：“我真没有料到你会给我说这个——恐怕你是所有但丁中，唯一开口指责我的一个。”

“那是因为我活得比他们清醒，不会自己骗自己。”但丁的表情依然冷漠，却好像是在说着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情，“屡次与你拼杀，一次又一次令我受尽折磨。让我绝望不是我一次次的被你搞得伤痕累累，也不仅仅是因为我一再地杀了你……我最为根深蒂固的苦痛在于唯一的你却总能把我逼上绝路、忍心推我下炼狱深渊——哪怕你明知在你面前，我一切的信念、执着都显得那么可笑……哪怕你明明知道我所执着的从来都不是胜利，我也从未在乎任何关于斯巴达的骄傲荣耀，我从来都不在乎赢过你会怎样……我过去唯一想要的就是能把你留下来。可是你从来都不会理解别人的痛苦的……你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每次，你都走得很决绝。”

V不做声了，此刻他连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了。

他都没想过这个但丁居然能讲这么多的话，这一贯沉默寡言的人一旦把心底憋了许久的秘密全盘托出，这么长篇大论下来他居然讲得流利连贯，清晰明了。一点都不像是不爱说话的人。

 

“再也不会这样了，维吉尔——永远不会。为情所困那是年轻人才会耗费心神去体会的浪漫戏码，可能对于诗人你来说也许是一出效果不错的悲剧——你喜欢看戏，维吉尔，你喜欢美丽的哀愁，你喜欢把别人的折磨痛苦当做你自己的消遣——但这出这出悲剧今后再也不会出现在我身上。”2D淡淡地说，“感谢你能听我讲完——你可能也是这么多维吉尔中，唯一能静下心听我讲话的一个”。

V再才注意到桌子上的食物和草莓圣代居然一口未动。

他深深叹了口气：“咱们能不能停止互相指责，先吃点东西？”

“不必，我来本就不是为了陪你吃饭。”2D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切都结束了——从我来到此处，看到那么多的‘你’的那天起……我就明白了我过去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我想我很快会脱离这个见鬼的时空错乱的地方，回去正常世界时，我就玩他个昏天黑地，浪到我六亲不认……从今往后我要当一个彻头彻尾的浪子，并且把你彻彻底底地忘掉。”

 

他站起身，竖起红色大衣的衣领挡住他原本俊朗动人的面容，很快就离开了。

 

V一直沉默地垂眸，听着但丁他那清脆沉稳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门外。

当然，但丁没有回来，甚至连回头都没有。

 

V一个人拿起勺子，开始慢慢吃着那杯巨大的草莓圣代。

“再不吃就化掉了，还是不要浪费得好。”V苦笑着对伏在脚边的黑豹说。

“哈哈~你好倒霉啊~”一直窝在他大衣里的蓝色大鸟也钻出头来，“本想着先来一步探探口风，熟料还能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呢？”

“你们现在才出来！”V顿时沉下脸来，“刚刚我被骂的时候你们都干嘛去了？就躲在黑暗里看我好戏？”

“我可不会不识时务——在你们自家家务事的时候上来为你顶缸！”格里芬哈哈一笑，“那个但丁看起来不像是能开玩笑的人，我可一点儿都不想跟他亲近。”

 

他慢慢吃着草莓圣代，大早上的冰激凌吃得他自己透心凉。

 

格里芬在他身边一直说：“说起来4V也真是的……明明他有那么多弟弟，其他几个但丁他为什么不选啊？其他几个弟弟各个性情都不错~各个都说话好听，爱开玩笑——比2D强了不知多少倍——我要是他还不如选自己那个世界线的4D呢！4D长得漂亮性感，其他几个维吉尔都不知道多眼馋，就4V自己不知道把握机会！有心人都已经来挖墙角啰~”

V只顾着低头吃着草莓圣代，一不小心吃快了把自己给呛着，咳嗽了老半天。

 

十一

  

“所以说……他不喜欢我，是有原因的？”4V看着那个坐在他床上的黑发诗人。

“是的。”V苦笑，“都是维吉尔造的孽……额，准确来说，是我们，不！是Urizen——反正不是我！这一点你要搞清楚，我本人对维吉尔所干的一切错事都感到深深的悔恨和痛心不已……”

“所以说，我真的为了抢夺斯巴达的遗物，把他给打得半死不活？”4V压根就没给他任何表态的机会。

“是的。”V苦笑着说。

“我真的因为不自量力去挑战魔帝，然后被改造成了那个傻不拉几的黑罐头？”

“是的。”V忧郁地说，“那个煤气罐我也不怎么喜欢啊……”

“我不知道跟哪个女人生了儿子，把老婆孩子都扔了不管，最后还是他多年后捡到了我的儿子，他养了我儿子好几年？”

“也没有好多年……就是暗中照看，偷偷提供帮助。”V轻咳一声。

“我被魔帝挑唆，为了找但丁抢项链，就想把他的朋友和他一起杀了？”

“这个事……好像没有。”V看上去也没有多大信心，“因为我脑子里没有这段记忆，我也只是从其他但丁口里听说这件事。我猜测——会不会是魔帝制造的形貌与你酷似的假维吉尔干下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但丁知道吗？”

“他好像不知道。”

 

4V沉默了。

V打量着他，沉默中的这个男人脸色也是相当可怕。

“可这不公平，”4V闷闷不乐地道，“他指责我的这些事都是你们这些维吉尔干的——我自己分明一件坏事都没干过啊！”

——他说得很有道理。

但是有道理又能跟谁理论去？2D又不在眼前，而且人家还扬言说再也不想见他们了。

 

“我反正再也不帮他啦！”V抚摸着Shadow光滑的皮毛，决定今后就宅在家里算了，“难得我有一点良心，为他东奔西忙，结果搞得我两头受气。弟弟说我是个大恶人，维吉尔又嫌我给他扯后腿~”

“谁嫌你拖后腿啊？”有个熟悉的声音问他。

“他们维吉尔各个都嫌——”V正说着，忽然停住了盘黑豹的手，转头看时，发现4D笑吟吟地趴在他背后看着自己，“你……你怎么来了？”

“我觉得你可能想见我来着。”4D笑嘻嘻地说。

“你可真是臭不要脸啊~”

“那就是我想你了——”

“你想我了倒还行~”V哼了一下。

“其实是因为家里面两个尼禄在掐架，我不堪其扰就逃出来了。”4D叹了口气，“那两个毛头小子就为了芝麻绿豆大点事都能吵得不可开交，要不是事务所规定了不许打架，他们只怕要把我房子都给拆了。”

 

白天的时候他得给尼禄上点剑术课（5V爸爸特意来电强制要求这一点），本来一开始还好好的，一到了剑术练习的时候两个小伙子就打得刀光剑影火星四溅，问题在于年轻的4N完全是被5N压着打，眼看着5N要挥舞着带火的绯红女王都把4N逼到墙角了，4D连忙帮他格住了5N的剑。

5N的鼻子都要气歪了：“不是说好了让我们公平切磋吗？”

“我是说你们公平切磋，点到为止。”4D连忙说，“你看你都已经差不多赢了。”

“还没分胜负呢！”

“怎么没分？我说了算——你胜他负！行了！”4D把5N扳过来，让他别再咄咄逼人地瞪着4N看，“行啦，小子——傻子都知道你现在觉醒了真魔人，怎么说都比以前的半吊子水准强。别老欺负小的啊~这还用比吗？”

“你怎么老护着他？”5N面有愠色，“就因为他比我小几岁？”

“我能怎么办？我不管他，他还有个厉害的老爸呢。万一维吉尔如果看到4N被你搞得缺胳膊少腿的——你猜以维吉尔的性子，他会认为是你出手没轻没重，还是认为是我监管失职？”

“说来说去你还是偏袒他！”

5N大发雷霆——“缺胳膊少腿”这句话严重揭了他的旧伤疤，可是偏偏4D又不知道5N那手曾经被他老爸折过的那一茬（他一直以为5N那手就是觉醒真魔人的时候自己长的）。才说了这句话就发觉尼禄已经气得青筋暴起，语言都开始混乱了。4D不晓得状况，但是一看情况不对，马上撒腿跑了，临走还把烂摊子丢给了5D：“和小孩子打交道，还是你比较有经验——就都交给你啦！”

 

V的脑子里马上浮现出5D像个老母鸡一样带着两个尼禄满地晃的场景——或者像是喂食的燕子——窝里总有那么两只小的会为了抢食吱吱哇哇地吵个不停，而5D就只能满头大汗地看着两个尼禄不知道要先哄哪一个才行。

“你是怎么变得今天这副德行的？”V深深叹气，“明明今早的那个但丁高冷得不行！把我骂得狗血喷头就扬长而去……那么孤僻一个人，怎么变成你这样？”

“哪个？哪个但丁还敢当面骂你？”4D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哦，你说的是他！”

 

V因为早晨的事情导致他现在还对此君耿耿于怀：“这个弟弟对我意见好大啊！”

“5D没有告诉你那个但丁不正常的事？”4D问，“你看他那样子也该知道他不是正常的但丁吧？又不爱说话又不爱笑，成天都是死了半截没埋的丧气厌世模样——这么明显的PTSD症状你都看不出来？”

“现在想来……确实不太正常。”V深深叹息，“可是我觉得他才是最真的但丁，他说的那些话才是但丁们的真心话——怎么办？”

“他说了什么啦，讲来听听？”

V把2D早上说的话都告诉了他，说这些的时候他愁眉不展，4D倒是听得很耐心。

 

“哦，就这些啊……”4D笑了起来，“别往心里去，好吧？他说那些话是因为他自己太过伤心，不是因为他恨你。”

“怎么会？他听起来明明对我怨念满满呀！他而且那样子明明就是……就是就是那个……那什么——”V卡了半天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儿，最后只能看着4D干瞪眼。

4D趴在沙发靠背上歪着头看他，目光柔和：“他就是对你很失望，他对他自己的生活也很绝望——一个人在看不到前路的时候总得找点解脱的办法，有的人找到了酒精，有的人开始愤世嫉俗，有的人会追悔时光，有的人会沉湎于年华最好的记忆中逃避现实……他那阵子过得并不好，V……Vergil，你体谅一下一个长期抑郁又对过往难以释怀的人吧。他想摆脱你，可是摆脱不掉，他的身份他的负担又束缚着他，让他不能纵情肆意地狂啸痛哭，所以……他就只能骂你两句出出气。”

 

十二

 

再次遇见2D的时候，是在废弃砖厂的河边。这儿荒郊野外的，寻常时也鲜少有人来。沿岸杂草丛生，空旷的地方堆着许多废旧的汽车的残骸，那些车子和生锈的零件堆了足足一条街远，有的层层叠叠堆在一起堆成了一座山，远远望去这儿就跟一片被人遗忘的现代战场遗迹似的。

2D就那么一个人占着那汽车堆叠成的山顶，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片荒凉的地方，当然他也发现了空气中被陡然划开时那蓝晶晶的裂缝，也看到了从罅隙中走出来的蓝衣男子。

“真是阴魂不散。”2D暗暗想道。

维吉尔——总是维吉尔，死掉一个，再来一打，总要没头没脑地跟你厮杀争斗——这家伙就跟噩梦里的幽灵一样总对你死缠不休，大概这辈子要把他给逼疯了搞到神经崩溃才算完。

 

他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儿，等着底下那个维吉尔对他放话挑衅，或者直接对他发起冲锋——等着瞧吧，他总能叫维吉尔知道什么叫作教训。

然而这个维吉尔在他脚下徘徊了一阵子，也没见什么其他动作。过了许久，才憋出一句：“我能不能上来？”

 

2D再才反应过来这个是所有维吉尔当中最不正常的那一个——见面不和弟弟刀剑相向的好像只有V和4V了。都怪维吉尔们都长得太像，他站在高处把4V当成是3V了。

点头，可以。

眨眼的功夫，4V就闪至他身边。

 

“在你把我踹下去之前，至少听我把话说完。”4V飞快地说。

“我不会踹你的——每次都是你自己先跳下去。”2D淡淡地说——提起往事他还是不免语含讥诮。

4V完全不懂得但丁在聊什么梗，不过也没关系——没必要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我认真跟你说——你早晨指责我的那些事，完全是毫无道理的，而且对我很不公平！”

“我早晨跟你说过话？”2D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看到维吉尔的眼神，他再才想起来，“哦，那些啊……你也听到啦？”

“我不曾对你挥刀，我也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为什么你要把其他维吉尔犯的过错都算在我头上呢？”

“有什么不一样？”2D反而还觉得4V莫名其妙，“不都是维吉尔，算来算去都不是你自己吗？”

“那不一样。”4V的脸色极是严肃，“而且我在乎这个——不是我干的事情我决不能认，不是我的过错你不能往我身上栽，如果你因此而厌恶其他的维吉尔……不管你厌恶哪个维吉尔，反正你没有理由厌恶我。”

 

“什么时候起讨厌一个人还要讲基本法了？”2D问。

“现在——我说的。”

“听着，维吉尔——如果换了我十年前的脾气，我这会儿肯定要打爆你。”2D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个年轻的哥哥，“但现在我老了，人也懒了，不会再为这点破事就跟你斗志昂扬地起口角。我对一切和你有关的争执都不感兴趣。这样好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再来问我任何事，你自己高兴就好。”

 

他说完准备跳下去——但是维吉尔一把抓住了他。

转过身看时，发觉4V一脸的不爽：“别的事情你可以不管，但这一件事我必须问你。”

2D叹了口气：“什么事？”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什么叫——‘这样子’？”

“你自己明白——你这模样一看就是和其他几个作风浮夸的DramaQueen不同。到底发生什么搞得你性情突变？”

“拜你所赐。”2D简短地说。

“拜我所赐？”4V讶然失语。

两厢沉默。他们一个不愿意再提及往事，另一个则是郁郁地想到这件事可能问了也会自讨没趣。

 

“真的不是在故意模仿我？”维吉尔难得有点冷幽默来了句玩笑话。

“……模仿你？”

又一阵难堪的沉默。

 

——好吧，也许并不好笑。

 

“维吉尔，我原本以为我已经能够习惯你的自恋了。”但丁低沉地说，“实话告诉你，我之所以变得这副鬼德行不是我自己想这样子——我倒是想说两句笑话呢，或者像个DramaQueen一样到处浪，可是我完全笑不出来！”

“哦……”维吉尔闷闷地接了一句。原来但丁自己并不满意他自己的这个状态，不仅不满意，简直是很厌弃。

 

“他们讲——我这儿有些毛病。”但丁眯着冰蓝的眼睛，比了比自己的脑袋，“他们都说我是因为这儿有些问题，所以才会笑不出来、也说不了什么有趣的话。”

“会好起来的。”维吉尔安慰道——他看后来那些但丁都浪得飞起，估计但丁后来还是用了什么手段把这毛病给治好了。

 

可是但丁摇了摇头：“我试过很多次——别人告诉我说，要想好起来，就得自己去找乐子。哪怕是假装在找乐子也好，说不定哪天我真的能从中获得乐趣。但是无聊是我干了一件接一件，却始终找不到半分乐趣。”

“嗯……”维吉尔又想了想那后来几个风骚无匹的但丁们，“你不愿找就不找，反正你现在这样也不错——我瞧你的模样明明比其他几个更值得让人欣赏。”

 

“你就这么乐于见到看我痛苦吗？”但丁冷冷地问，“我这副抑郁症模样你见了就觉得打心底高兴？”

 

“……”4V终于意识到他又把谈话谈砸了——哎！完蛋，又TM完蛋一次。

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老是说错话呢？

 

下雨了。

他俩谁也没动，好像比赛谁先动谁输似的，浑身僵硬地站在那堆堆叠叠的车子的小山的最顶层沉默地淋着雨。

“你，下去。”2D的话随着他耐心流逝变得越来越少。

“不。”4V很有尊严地拒绝了，用词甚至比2D还少。

“你想淋雨？”

“我乐意！”

 

他们互相瞪了起来，生气互不相让。眼神里都冒着冷冽的寒气。

过了一阵子，最终是2D收回了凛冽的目光，他的容色也变得疲惫：“算了，还是我滚吧。”

——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确实不佳——以前要强的时候他对着维吉尔可是寸步不让的。

他跳了下去，可是没过半秒钟，维吉尔也跟着跳了下来。

 

他稍微停了那么一下，可是也没回头看，反而埋着头笔直往前走去。满地石硕沙子的道路并不好走，空气里都是雨水带来的潮湿泥土的味道。

维吉尔如同幽灵一般无声无息地跟了过来。

 

十三

 

“拜托~孩子们……别——”5D捂着额头，痛苦地说，“别这么孩子气，你们多大的人了，还争这个做什么？”

5N坐在4N对面，面色肃穆地撑着桌子——那表情就像仿佛是赌王在拉斯维加斯最大的赌桌上等着荷官开牌似的。4N则是一副剑拔弩张的状态，双臂紧紧捂住怀中的东西死不松手。

——是扭蛋。

——他怀里的是全套的但丁手办的扭蛋。

“说得好啊！”5N的嘴角露出讥诮的笑意，“既然都是大人了，咱们就不该对小玩具如此执着……是不是？”

4N不说话，下意识地把怀里的但丁扭蛋搂得更紧了一点。

“Kid——”5D眉目温柔，声音循循善诱。

“让他分一半的扭蛋给我！”5N拍桌大喝，“哪有他一人就占了全部的但丁手办的道理？”

“但丁的不给——维吉尔我还有多的，全套维吉尔都送你要不要？”

“白给我都不要！”

 

“你们吵什么？”5D揉着太阳穴，“玩具而已嘛，扭蛋而已嘛——今天你玩一会，明天他玩一会——何必争执呢？”

“怎么可能？这些扭蛋都是我自己凭本事开出来的！”4N倔强地说，“他有本事就让他用自己的恶魔之手去开啊！”

“你开扭蛋的钱还是我出的——”5N指着4N说，“那可是我辛苦工作攒下来的薪水。”

“钱我可以还，扭蛋不能给。”

“你——！！！”

 

“你们吵个什么劲？”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竟然是3V来了。

“哦，维吉尔——你来的正好，快来管管你儿子。”5D摸着胡渣说，“这俩小子简直比咱们小时候还能穷折腾。”

“我管他做什么？”3V傲慢地道，“这么大个人，可能他们年纪比我都大了，行为还这么幼稚——要我说——打一顿就好啦！”

 

5N眉头皱起，4N的眼皮一跳——两人不约而同地朝3V看了过去。

“拜托你有点做父亲的责任心好不好？不要管生不管养——哦，我说错了，生也不是你生的——那你起码对你儿子掏出一点爱心来行不行？哄他们两句，让他们就此罢斗。”但丁无奈的说。

“什么爱心？”维吉尔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语气依然冷傲非常，“我压根就没心。”

5N和4N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目光里开始有些东西变得很默契了。

 

“既然你这么说——好吧……”5D对这个维吉尔也失望得很，“回头我去找其他几个维吉尔……老实说，就是Urizen都说不定比你更懂得教育小孩呢！”

3V大大方方地在他们事务所的王座——正中央的沙发上——落座，那神气确实跟坐在真王座上没什么两样：“那就让Urizen来教训这几个儿子，我反正无所谓——我的‘那个’弟弟呢？”

“你找3D？他一大早就出去了——你找他做什么呀？”

“当然是做我该做的——打倒但丁，拿到钥匙。”

 

“我TM都快忘记这茬事了……”5D喃喃道，“这家伙从小到老就没怎么变过！”

“别以为你小声说我坏话我就听不见——但丁。”3V冷冷地说。

“我没讲你坏话啊！”

“我如果想教训教训你，可不管你是几十岁的但丁——明白吗，弟弟？兄长教训你是天经地义的。别说你是不惑之年，哪怕你七老八十杵着拐杖，我都能下手打你绝不手软——”

 

两个尼禄刷地站了起来！

 

“别冲动！别冲动！”但丁赶紧把那两个尼禄按住，“坐下，孩子……这是咱们兄弟的日常……日常问候，坐下……”

他又笑嘻嘻地转向3V：“怎么，刚刚叫你认儿子你倒是绝情不认，这会儿喊‘弟弟’倒是很痛快？”

“怎么说？”维吉尔的目光只顾着专注欣赏着他的宝贝武士刀，“想到你这么年纪一大把了还得认我这么一个小年轻做兄长，你也是挺无奈的。”

“是……很无奈。”但丁撇了撇嘴，“不过，V已经让我适应这一切了——老哥。别说你是十七八岁的小年轻，你就算变性成了女的，我还是会喊你一声‘老哥’。”

“我不会变性成女人好吗？！”维吉尔驳斥他的信口胡说。

“说不定……”但丁绕着桌子慢慢踱步，“既然你有时候会变成一个病弱文青，有时候你会变成一个傻乎乎的‘煤气罐’……那么谁说你在我所不知道的时间里还曾经变成什么？”

维吉尔不说话，抿着嘴盯着他，周身有蓝莹莹的光点在闪烁——是幻影剑呼之欲出的征兆。

“行行行，别生气呀——我不就开了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老哥你不是女人，不会变女人，我是——行了吧？我不仅会变女人，还能生孩子——这么说你总高兴？你拿阎魔刀捅我一下说不定会有惊喜。”

“这玩笑真变态——”维吉尔嘴里还未说完，刀光就已经直冲但丁而去！

但是但丁已经闪开了——维吉尔劈断的只是他的办公桌。

 

“不许在事务所打架！”5N怒吼道。

“那是你们的规矩——对我没用。”维吉尔冷漠地说，“我今天一定要把但丁这张臭嘴拿来缝起来不可！”

 

这次但丁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也不等他伸手去拉，两只恶魔蓝拳和一只恶魔之腕已经把3V拍得飞了出去——一直往外飞，撞碎了事务所的玻璃，然后3V灵活得跟个猫儿似的，半空中调整了自己的姿势，潇洒落地。

“好！”他眼神冷酷地盯着从碎裂的窗口往外爬的两个银发小青年，“很好！现在——咱们到事务所‘外边’了，我可以放手揍你们了！”

“我也早就看你不顺眼！”4N冲他龇牙咧嘴，“你那一脸老子天下第一的德行可把我膈应到了！关我禁闭，骂我没用、不务正业、不配姓斯巴达什么的……哪个但丁都没你这么嚣张！居然管到我头上来了——我爹那么多，你算老几？”

“我真是奇怪，但丁怎么忍你这么久的？”5N捏了捏恶魔之手说，“说不定你连你自己儿子都打不过呢？还妄想什么你自己是天下第一？”

 

3V的脸色终于变了！

 

十四

 

他们就这么沉默不语地走了很长一段路，眼看着都快走到DMC事务所了。

但丁开始发愁这个维吉尔要是一路跟到家门口，那他是不是还得请他进去做客？

“那是什么声音？”4V问，“听起来像是有人在你家门口打架。”

“乡下来的恶魔吧，”但丁冷淡地说，“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在恶魔猎手的家门口闹事。”

 

穿过长长的巷子，结果他们发现眼前是两个尼禄在和他们年轻老爸在打架，5D则是坐在一边看着一边喝啤酒。

“他们怎么打起来了？”2D走到5D身边说。

“说来话长……今天4N开了一些扭蛋。”5D说。

“又是扭蛋。”2D听扭蛋都听烦了。

“结果他和5N就为了这些扭蛋抢了起来，然后3V看到了，就说这些儿子欠打——”

“我看他自己倒是比他儿子们更欠打。”4V插口说。

“对啊！他儿子们也是这么想的！”5D一拍大腿，“呶，所以他们就打起来了。”

 

2D看了一下，两个尼禄加起来也是堪堪和3V战了个平手——这也真是奇怪，打了这么半天都没打出一个结果来，以全盛时期的维吉尔来说，和人速战速决才是他的风格。

然而仔细一看，2D脸都黑了——他那两个侄儿挥舞着刀刀带火的重剑往年轻的维吉尔身上猛冲，维吉尔也亮出了他专用来揍恶魔的贝尔沃夫拳套——这对父子还真的半点都不手下留情的，维吉尔甚至连必杀技全方位无差别攻击的最强次元斩都使出来了！这是要想把自己儿子剁碎了回去重练吗？！次元斩一收，半点喘气的机会都没有，那五月雨的剑阵从天上往下落——照着他儿子们的脑门往下削——要不是5N反应快，小翅膀一挥抓着4N一起往前滑翔了一段儿，只怕是这会儿4N都被扎成了个刺猬。

 

“停手！”2D低沉地吼道。

 

他声音不大，但是很有磁性，很有穿透性，其实在场的几个都听见了。

然而他们打得更凶了，刀刀带火，恨不能一个大力出奇迹就把对方砍个半身不遂。

 

“够了！”2D厉声喝道，“我数三下你们如果还不罢手——我就撅断在场所有的阎魔刀，然后把你们统统扔去穷乡僻壤的圣魔岛上，叫你们十年八年都回不来！一！二——”

 

“二”还没数完，孩子们和他们的年轻老爸就飞快撤了兵器，双双跳开了。3V还谨慎地把阎魔刀抱紧在怀中——唯恐2D一个不爽真的把他的刀给撅了。

“还别说——你这吼的一嗓子还真管用！”5D目瞪口呆地说，“很有咱妈当年的魄力——”

2D揉捏着眉心：“都给我回去。各回各家——不愿回去的可以留下来。”

 

5D朝4V无声地做着口型：“他的意思是你可以留下来！”

 

4V瞧瞧一脸煞气的3V，又看看两个气喘未定的儿子，迅速地走到了2D身边去。

“干得漂亮！”他飞快地低声说。

2D惊讶地抬起头，但是维吉尔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冷淡有礼的神气，昂首走进了DMC事务所。

 

十五

 

“咱们这地方小——是吧？”3D伸着懒腰，头枕在2D腿上。

2D蜷在沙发上的角落里装睡，没有回应。

“地方小，床铺少，楼上也就两间卧室——顶多睡4个人。咱们这儿有5个但丁，两个侄儿，还来了一个维吉尔，恐怕有人得打地铺了。”3D笑嘻嘻地继续说。

“我们又不介意睡地板。”4N和5N一起说。

 

“你们是不介意——我们几个但丁也没说介意啊！这几天咱们不都是轮流睡地板吗？”1D笑着说，“3D问的是维吉尔——如此贵客怎能怠慢？我们这寒舍太寒碜了，怕不是配不上这位公子哥~”

“我不介意跟你们一起睡地板。”2D沉声说，“把卧房让给维吉尔好啦。”

维吉尔表示很感谢，他也不怎么推辞，直接上楼看他的卧室去了。

 

那么又一个问题来了——卧房空间那么大，只睡一个人很浪费。有没有人愿意陪维吉尔一起睡的？

但丁们？侄儿们？

 

5D的目光瞟过众人：“尼禄？那个尼禄？你们不和你们老爸亲近亲近？这机会千载难逢啊！”

“我这人爱发扬风格，上好的卧室我就孝敬老爸好了。”年轻的尼禄哼了一下。

“我跟你们一起睡地板。”年长一点的尼禄也说，“晚上大家睡一起热闹，还能卧谈呢。”

 

“跟维吉尔一起么……躺一张床上，回味金色童年——啊呸！我看这分明叫忆苦思甜！”3D一脸厌恶地说，“我跟他关系可糟糕了，我怕晚上梦游一个没忍住就失手把他打成重伤啦！”

1D倒是没这么挑剔，但是他说自己生活习惯比较糟糕，担心跟维吉尔不合拍：“我可能要在晚上打打台球，打打游戏，看两集肥皂剧之后才勉强有点睡意……等我睡觉的时候可能都到1点了吧？维吉尔受得住我那么大的动静吗？”

4D没回来，5D考虑到两个尼禄的情况，还是决定寸步不离两个性情火爆又冲突不断的侄儿比较好——免得他一走，两个侄儿就在趁人入睡的时候在对方脸上画王八或者做更过分的事情。

 

“……”最后众人的目光投在了沉默寡言的2D身上。

是啊，这家伙一向安安静静，规规矩矩，从来都没什么夜生活，也没什么不良习性，二三十岁的人，活得跟个退休养生的老年人似的又健康又规律，任谁都不好挑剔他的生活作风。

 

2D从众人的目光中也意识到了自己才是不合群的那一个，于是默默叹气，点了点头，表示服从安排。

 

4V看到2D修长窈窕的身形出现在卧室的时候显然很吃惊——他做梦都想不到2D会上来。

但2D却很平静，默默走到床边坐下来：“今晚我陪你——你若是嫌吵，我就出去。”

他闲散地靠在床头曲着一条腿坐着，手搁在膝盖上，就连那姿态都像是坐在敞篷小轿车里沿路观光似的。

4V缓缓走近他，借着床头的灯光打量着这个高大俊美的但丁，柔和微黄的灯光下，2D俊美的脸庞像是光洁苍白的雕塑，仿佛一触即碎，下一秒就化在风里。

他眼眸深邃，带着其他但丁所没有的忧郁之气，也有着其他但丁所没有的沉着冷毅的气质，深锁的眉头和淡淡的抬头纹都说明了这人一直以来都承受着其他但丁所没有的困扰……或者折磨。只是那盘桓在他心头的阴云，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褪去？

 

但丁在他靠近的时候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是眼神吗？曾几何时，维吉尔会拿这种眼神看他？

“你……？”但丁半句疑问还未问出口，下一秒就被维吉尔所干的事情弄得愣怔了。

维吉尔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着他的脸颊，指尖点过他的鼻尖……这个弟弟真的很陌生，感受也……很不一样。他看起来那么高大、修长，甚至看起来比他自己都还要高一些——他有点接近于记忆里那个俊美无俦的父亲，但是又比那个遥远的父亲看着更温暖些，对他也更有感情些——哪怕那是一些抑郁愤懑又莫名其妙的情绪，但好歹也是感情。

 

“你这是把我当等身手办了？”但丁被维吉尔的触碰弄得有点不自在，缓缓眨了眨眼。

“……”维吉尔没有说话，手掌依然在慢慢移动，从他的脖颈，到他的胸膛……到他窄小有力的腰身……到修长结实的双腿……但丁倒抽了一口气，连忙别过脸去掩饰住自己微红的脸颊，居然没躲开他。

 

“我一直觉得遇见你像是一个梦。”最后维吉尔的手停在他的膝盖上，缓缓说。

但丁没有说话，可是心里却在天翻地覆——清早时候V对他说话时恳切的眼神又在眼前闪现：“有个人对你非常喜爱，但是难以开口表白…”“其他但丁对他而言没有你这么大的吸引力……”

他终于搞清楚了一些事……虽然那只是模模糊糊在心头闪烁的星光，渐渐却串联起来，让他的脑子变得一片清澈透亮——原来是这样啊！

这个年轻的维吉尔在他面前失当的言行举止，那屡屡尝试又屡屡失败的可笑的攀谈方式……正常的维吉尔哪里会这个样子？陷入爱河的人才会如此智商大降，如此稀里糊涂。

 

“你得知道……”2D一开口，就发觉自己的声音低哑得令自己都吃惊——怎么搞的？他连忙咳了两下，“你得知道——我并非生来如此……我之所以是这样，只是因为我这会儿病着。”

“我知道。”4V平静地说，缓缓扣住了他的手。

“等我好了以后……我就不是你所见的这个样子了。”2D微微皱了皱眉，“我可能变得跟楼下几位一个样。”

“我明白。”维吉尔说，眼睛依然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就这样你还这么着迷？”2D露出苦笑，“今后我好起来，变成你最嫌弃的样子，你可能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傻得不可救药。”

“我不会。”4V像是狠心下了一个重大艰难的决定一样，“我喜欢你，连带你三四十岁的样子也喜欢，你十七八岁二十来岁的样子我也喜欢。”

“说这话的人几年后会给我狠狠一刀子……说出来我也很遗憾，但，这是事实。”2D叹息着说。

“……”

“你不信？”2D问，“我告诉你——我认识一个魔女，她曾经为了拯救她朋友深入魔界，途中她要攀登魔界入口的山峰——山峰上有法阵的魔力，攀登越高，她抛却的记忆就越多。到后来……她爬到了山顶，走到了魔界的入口。但是——她已经忘了自己来这儿是干什么的，也忘了自己要救一个什么人，她唯一记得的，就只是——‘我要进入魔界’。”

 

“她后来救出来她朋友了吗？”4V问。

“救出来了。”2D叹了口气，“但是那种概率……是极小极小的——Vergil，只要你一旦离开这个奇异扭曲的空间，我们再度失散，很快，你会渐渐忘记这里的一切，你会忘记今夜你对我所说的承诺，你会忘记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你甚至也会忘记我——”

 

“不会。”年轻的维吉尔坚定地说，“关于你——就算我坠入魔界最深的深渊，就算我粉身碎骨……也不会忘记。”

“哦？”

“因为此刻……没有什么比我现在的感受更加真实。”他缓缓低头，亲吻了但丁的手，将那只手慢慢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2D静静地听着，用手心感受着他年轻兄长的心跳。片刻后他慢慢在维吉尔的牵引下贴近了维吉尔胸口去倾听，那心跳声那么剧烈，那么有力，隆隆地传入他的耳膜，传入他的血脉之中，渐渐好像两颗心脏的声音都融为了同一个。

他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现在还在恨我吗？”维吉尔问道，同时也用指头拨弄着他的头发，低头亲吻着他的额头。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真的，”但丁轻轻地说，“我只会短暂地生你气……”

 

维吉尔惊讶地看到这怀中的冰山此刻竟然有了反应，他的体温变得温热，他的眼神渐渐有了光彩，他仰起脸，迎向他，对他献上了轻轻一吻。

“那天我看着你在傻乎乎地找斯巴达和伊娃的扭蛋，当时我就猜到了——年幼时那个纯真执着、在乎着你的亲人的维吉尔一直都停驻在你心间——就跟我一样。不论你变得什么样子，不论你沦落何方，你是永远都不会变的……维吉尔。”

 

十六

 

3V回到老房子时，屋里都没什么光亮，他进门时顺手把灯一开，两个抱在一起在沙发上缠绵私语的家伙一下子就像兔子一样跳了起来！

尽管那两人反应够快，可是再快也快不过他这种高手的锐利眼神。

——是V和4D。这会儿这两个倒是装得若无其事，V站得老远地假装在看书，4D则是忙着整理他那凌乱的头发。

虽然这两人还算是衣衫完好，方才他俩可能干过最大尺度的事儿也就是耳鬓厮磨了一小会儿——但不知为何，这副情形却叫3V看了更加来气。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呢？”他不怀好意地问，“大晚上的灯都不开，V你就这样看书？”

“今天夜色很好，用不着点灯。”V坦然自若地扯谎。

“哼！你呢？”3V转过头，睥睨着躺沙发上的红衣男人，“你居然还敢来？”

“嗨呀，我是好怕呀~既然你这么不欢迎我，那我走好了！”4D笑着站了起来。

“慢走不送。”3V见了他就烦。

“等等！”V忽然说。

“嗯？”

V扑过来，笑着挽住了4D的手，“要滚的话，咱们一块滚好啦——这儿有人到处碍事，我跟他相处不来。”

 

“行吧，”4D咧嘴一笑，“咱们圆润地滚走就好——不妨碍维吉尔在此享用他美妙的良夜了。”

 

欢声笑语伴着那两人远去。

“我担心那边的人可能不大欢迎我~”

“没事——但丁们的忘性很大，心更大。对维吉尔的事，我们从来都不往心里去。我就担心我们那儿没地方给你睡，你这小身板儿……怕不是要很受折腾……”

“有什么关系？再坏的地方，能比魔界曼多斯的老巢还糟糕吗？”

 

3V一个人坐在空荡无人的客厅里，听到远处Urizen迟钝悠长的吼叫，房间里黑骑士踱步的巨大声响。

楼上应该还有一个维吉尔——不过这会儿人家正忙着跟他弟弟煲电话粥，保不准——人家心情一好，今夜也跑去光临DMC事务所了。

 

这会儿这儿没人陪他。只有窗外清冷的月色和家里的恶魔们的鬼哭狼嚎伴他入梦。

 

（这里可以结局啦！下面那段是另加的，不喜欢的朋友不用当真！就当他们所有人都在这个异世界里存在着相亲相爱打打闹闹好啦！）

 

十七

 

他们后来回到了各自的时空中，那段奇异的相逢的往事也随着渐渐淡忘。

2D停留在荒芜的海边，眺望着远处的圣魔岛。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心中原本空缺冰凉的地方好像已经被什么东西填满，是什么温暖的、温柔的力量驻了进来。

他一向宛如大理石的脸庞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温柔的微笑。

 

海平面上的朝阳在缓缓升起，好像在远方有什么好的事情在等着他——他有这种预感，而且他觉得，未来或许有某个人在等着他，而且他一定能够遇到。

  

[1]但丁这句是致敬的钱德勒小说《漫长的告别》中的经典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