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公主009

我在别有深意的诀别中已经说过再见了

【VD/ND】一步之遥(旧文重发)

这篇文是好几年前……我还是个萝莉时期写的鬼泣同人(把存稿挖出来好不容易啊!)。当年还只有4代DMC,连SE都没有出的时候,也是我……写的第一篇鬼泣同人。如今看那时候的文,就跟现在的5代尼禄看4代奶油似的,简直了ahhhhhhh~没想到我当年也这么言情玛丽苏华丽风!哈哈哈哈~

不过——这篇可能可以当做是如今的那篇5N4D《一月囚》的前身了……嗯,它差不多铺垫了我对ND的基本感情基调(虽然自己写出来的那个画风我自己都不认同)。当年的奶油在我作品中是下文中这副样子——其实也未必是我想写的样子,我心目中的尼禄其实和5代也相差无几……但是自己写出来却很别扭,嗯,就是本文中的这个清纯模样。其实是因为那时候笔力并不是很好,所以写的时候只能拼了老命地堆砌辞藻对人物大苏特苏,写得挺刻意的。但是感情……感情上年轻的Nero对Dante的那种感觉,基本上还是勉强写出来了。当然本文中的人物描绘写得太软,我自己也不是很满意啦!


一步之遥

 

我一如既往地经过DMC事务所的时候,意外地发觉那个年轻人在门廊边徘徊。

不错,以前这附近一带总是有好奇的家伙喜欢往但丁的事务所里张望,无疑这家事务所神秘的营业方式和那老板深居简出的习性以及其他某些方面的原因给他们带来很大的幻想空间,我偶尔不经意地问起但丁是怎么打发那些半夜爬他窗子的小鬼头或者那些借口看错门牌闯进事务所的丫头片子的,他总是耸耸肩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顾左右而言他,或许在他看来事务所里压根没有什么他珍视的东西所以他从来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正在想那个门口的年轻人是不是也是那群好奇心旺盛的小鬼头中的一员,也许他是看上了但丁事务所里面的哪一把武器,也许是跟他马子或者兄弟在打赌玩冒险游戏。不管怎么说,那家伙踌躇地在事务所门口兜转的步伐实在是太碍眼,于是我推了推墨镜就走了过去:

“喂,小子,你是这儿的客户?”

他转过头来,看样子似乎很吃惊:“不,不是,我是来找……呃,我只是路过。”

“哦?”虽然隔着墨镜,可是我看得出他那局促不安的表情,于是我干脆把它摘下了,“可是你在这儿起码转了十来分钟——”

“我在等人!”他急切地说,摘下墨镜后我这才发觉这位年轻人有着一头耀眼银白的发丝跟一对水蓝的眸子。

我咬着眼镜框架脚一面不紧不慢地说:“那正巧,我也是。”其实我知道但丁此刻应该正在马路对面右拐两个街区的某家酒馆,不到午夜他根本就不会回来的,而且我今天心情很好,也没有向他讨债的打算。

“抱歉,”年轻人突然冲下了台阶,“我等的人来了,失陪了,女士。”他快得跟一阵风似的,十字路口一拐就不见了踪迹。我倒是很奇怪,他的视线是怎么拐个弯发觉街角处有等他的人的?

或许是我太无聊,接下来十分钟我抱着胳膊在DMC门口杵着,但是什么状况也没有发生。

这真是很无趣,我叹了口气,把墨镜戴上走下了台阶。那个银发蓝眸的小子脸上有种欲言又止的神气,但是被我突如其来的冒昧给冲走了,我确信他来这儿绝对不是等个人那么简单。

 

戈尔茨太太家里一如既往的灰暗,我推开门的时候却听到里面有低低的嘀咕声。

正午温暖的光线照亮了空气中飞旋的尘埃,面前那个蓝衣的年轻人转过身来望向门口,发觉是我的时候他露出惊奇的微笑:“嗨——你也在这里?”

我不紧不慢地走进那灰暗的屋子:“戈尔茨太太,我要您改造的霰弹枪弄好了吗?”

“好了,雷蒂,”老太太把那管枪递给我,一面抱怨道,“很容易,我只是给它换了个稍微大点的扳机护手而已。这个你为什么不自己做?”

我借着桌子上灯盏微弱的光芒擦拭着那黝黑的枪身:“因为只有您才能保证这个枪能够比但丁的那一把更加厉害呀!”

我把钱交给她的时候她笑了:“如果每个上门来的客人都像你这么想的话,我恐怕会疯掉的。”

我戴上护指手套,尝试着单手将霰弹枪转了一圈,上膛——“咔哒”——不错!非常完美!但丁已经许久没有玩过这一类花哨的枪械了。我记得我们相识的最初几个年头里,他玩起这些东西很有一套,而且耍得非常地道。夜晚我们一起骑着摩托车在立交桥上面狂飙,一面追赶着暴走的魔物,我在疾风中大喊叫他打断前面那个怪物的腿。他嘿嘿一笑,忽然凑近了从我背上抽出了霰弹枪,我都来不及指责他,他就眯起眼睛:“趴下,雷蒂!”俯下脑袋的时候我看见他一手扶着车子一手将枪支轻松一甩就上了膛,“嘭”的一声巨响,侧前方的怪物就被打爆了头。

多年以来我对这件事情一直是记忆犹新。不止是这家伙在夜风中飙车的速度与我不相上下,要紧的是他耍枪的屌样儿深深刺激了我。自那以后三年我都不愿给他提供任何枪支。

现在想起来我却觉得很后悔,因为近几年来我都没有再见过他那种甚嚣尘上的狂狷气势。这肯定不止是因为我跟崔西合伙倒卖了他不少的装备之类,起码我们把电吉他跟三节棍还给他留着,可是我们从未见他耍着玩了。

“你刚刚是说但丁吗,女士?”那个银发的小帅哥儿打量着我的眼睛闪闪发亮,像是水蓝的宝石,“你是他的……搭档?”

我把霰弹枪严严实实地装进匣子里:“不,我现在不是。”确切地说,但丁那个家伙没有什么固定的搭档,执行任务的时候如果凑巧碰上熟人的话就搭在一伙,实际上他差不多每回认真办事的时候都是单独行动。如果崔西回来,就跟她一起,如果碰巧我有空,就跟我一路行动,当然我们并不是总能凑到一起,他也不是每次出任务都那么认真。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不会考虑什么搭档的事——何况这家伙已经许久都没有认真过了。

“哦……”漂亮的小伙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瞪大了眼睛瞧着我,“不好意思,今天早晨你……”

我挥手跟戈尔茨太太告别:“我真喜欢您的手艺,亲爱的戈尔茨太太!”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屋外温热的光线刺得人眼睛有些发花,我低下头掏出墨镜戴上,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不出我所料,那个小子已经追出来了。

“对不起女士,我想说——”

“你想说你早上站在事务所门口是有原因的?”我从摩托车的反光镜里打量着那个年轻人不知所措的脸,“你是看上他家的哪样漂亮装备?还是那怪物的犄角?如果委托我帮你办的话,我可以帮你打七折——或者,”我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你是看上他了?”

年轻人的脸颊瞬间涨红了:“嘿!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么你是来做什么的呢?小子——”我眯起眼睛望着反光镜,他垂下头,看样子似乎是在低声嘀咕着糟糕的话,“你觉得那家事务所很有意思,想进去一探?”

“我、我是来登门拜访——”他有些激动,水蓝的眸子睁得老大,“大老远从Fotuna赶到这个鬼地方可不容易!”

“诶?”我从摩托车上直起身子,扫了一眼他背着的大剑和包扎起来的右手,“那么我想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尼禄——”

 

当我带着他去鲍比的酒吧的时候他却临时改了主意:“嗨——我想我还是走吧?”

“什么?”我很不理解这个年轻人的思维,“你不是想跟他说什么话来的?”

“嗯……有的,关于姬丽叶的事,关于克雷多的事……哦,都是我自己的事!干嘛要麻烦他呢?我想……我见了他大概说不出什么吧?”他抓着脑袋,烦躁地说,“天啊,这真是个错误,我想我还是走吧!”

“嘿!等等!如果你真的需要帮助……”我还没有说完,他已经大步走开了,“你这家伙还真是搞笑!既然路过这里,进去和他喝一杯也不是什么问题吧?你这么扭捏是害羞了吗?小姑娘?”

他停住了,咬着牙看着我:“你……”

我毫不留情地推了他一把:“好吧,进去,别磨磨蹭蹭的了,我耐心有限。否则我会拿枪管子抵着你的头把你给推进去,如果你赶跑就试试。”

他既不情愿地挪动双腿,好像脚上栓了两个水泥袋子。

关于尼禄,我听崔西提起过很多次,每次她提及都会面带微笑:“哇哦~雷蒂,你不知道那小子有多么惊人!我前天晚上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在拿枪打小布袋,第二天黄昏就瞧见他冲到救世主的身上拿刀子拼命了!”“哦,你没见他红着眼睛冲向但丁的那个气势——啧啧,真是疯狂啊!”

“那又怎样?”我说,“鲍比酒吧里,想跟但丁拼命的男人可不少。告诉我,他被但丁打趴下后哭了吗?”

崔西摆着指头意味深长地说:“后来的事情你保管猜不到!”

“哦?难道是他把但丁打趴下了?”

“没有,但是但丁把阎魔刀送给他了!”

“什么?!”我失声喊道,“这绝对不可能!”

不得不说我听到这话的时候心中有种掩饰不住的失望感,在我看来,但丁就是把自己给卖了也不会把阎魔刀这样重要的东西转手他人的。崔西总是不大相信我所说的话,比如当我跟她提起但丁年轻时候精赤着上身空手挑逗一群七宗罪的时候她就很难以置信。她从未见过但丁那副嚣张的嘴脸。

当然现在的但丁也得瑟得令人想踹他一脚,把那个懒洋洋的他从沙发上踢下去最好还在地上滚两滚。但是以前如果你看到但丁懒洋洋靠在躺椅上望着你的时候,你绝对不会只是想把他踢下去。

“我一定要用火箭筒轰烂他的脸!”我跟崔西解释,“因为他从头到脚都写着‘挑衅’两个字!他什么都不做都会让你觉得他压根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崔西只是眨眨眼,对于这种评价表示很惊奇。她耸耸雪白的肩:“谁知道呢?我只是说,尼禄那小子绝对是我见过最暴力最疯狂的家伙了!明知道他面对的是大名鼎鼎的恶魔猎手,他还不顾一切地向前冲,那股怒火万丈的劲儿,那种至死不悔的决心——我敢说但丁肯定是怕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敢说但丁在这世上其实从未怕过什么。在他最年少轻狂的时候,那种狂狷简直是刻在他的骨子里,任何丑陋巨大的魔物他都能轻松付之一笑。那个时候他就在游戏人间,只不过那时候他在认真地玩儿,如今虽然也在玩儿,却不怎么认真了——就好像把心丢了一半,不管怎么玩儿都漫不经心。

我对崔西说:“但丁不是怕了尼禄,他是怕尼禄来真的。”

崔西想了想,对于我的这个想法表示赞同:“也许吧,如果他不把刀借给那小子,说不定尼禄真的会在他面前哭呢!”

“可是也不能纵容他一借不还哪!”

“那又有什么呢?我们俩倒卖他的装备还算少么?”

“那是因为我们是自己人嘛!”

“哦?你这么说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据他说,尼禄似乎跟他家族有些牵扯……”

 

我心头依旧是一片空茫茫的失望,他可以不在意,他应该不在意,他完全不在意!他父亲的斯巴达之剑,我送他的火箭筒、摩托车,他哥哥的阎魔刀,于他而言,没有什么是重要的。如果要送人,他转手就送了,完全不觉得可惜,如果被偷了,他也就是耸耸肩表示遗憾。他总是这样,来去潇洒,自在散漫。

我总觉得他心里压根装不下什么东西。

所以崔西提起尼禄的溢美之词让我很好奇,我倒是很想知道这个让但丁都退让三分的家伙是个什么德行——在我想象中,他应该是个纯粹的疯子,眼球里血丝满布,讲话都要嘶吼着暴青筋,随时随地准备着把刀子跟你拼命——最起码——要比年轻时候但丁那个半疯要强那么一点。

但是我今天却失望了,他看起来比那时的但丁差得远了,不仅如此,他浑身上下都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甚至腼腆得跟个娘们似的。

我把尼禄推推搡搡地弄进了鲍比的酒吧,为了找到他我们几乎把酒吧搜了个遍。最后终于在犄角里发现他在围观别人掰手腕。

他还是老样子,抱着胸口懒散地站在一边闲看,蓝色的眸子里带着那种漫不经心的兴致。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喂,你看看谁来了?“

他看到我身后的人时扬了扬眉毛:“哦——是你啊小鬼!怎么?不请我喝一杯吗?”他走过去,拍了拍尼禄的肩膀,尼禄此时却避开了他的目光望向别处。

我们要了几扎啤酒就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酒吧里乱哄哄的,到处都是嘈杂的吵闹嬉笑声。尼禄转了转眼珠子环顾四周:“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不是吗?”

但丁轻轻扣着桌子:“而且是同行们聚集的地方,呆在这儿很愉快。”

“不错,”尼禄嘀咕道,“这地方真适合你。”几个身段火辣,穿着花枝招展的女郎在不停地往这边望,但丁背对着她们所以完全没有感觉,尼禄则是小心地将目光飘到一边。我就干脆摘下墨镜,恶狠狠地把那几个娘们给瞪了回去。

当然还是有个别比较火辣大胆的妞儿行动往往比较出人意表,最后一个紧身黑裙上下缀满亮片的棕发女郎走了过来,她纤纤玉手软软地滑上了但丁的脖子:“有兴趣跳支舞吗,先生?”哦,拜托,这丫长得跟竹竿似的!跟你一起拖地还差不多!

但丁欣然应允。临走还给尼禄飞了一媚眼:嘿,kid~好好享受哦!

我一面麻利地给自己唰啦啦地倒酒,一面装作不经意地踢了尼禄一脚:“喂,小子,你不去跳舞吗?”

尼禄摇摇头,不过看起来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正在集中全部精力看着但丁,蓝莹莹的眼睛亮得跟十万伏特的探照灯似的。

我翘着腿随着音乐打着拍子,不用看我也知道但丁那家伙此刻肯定风骚无比,一曲热舞下来他跟那女的如何地耳厮鬓磨火花四射大汗淋漓,对面尼禄的眼睛依然亮得惊人,他整个上半身都倾斜出去,恨不能够到但丁面前瞧个清楚似的。

“嘿——有那么好看吗?”我没好气地说道,“没见过他跳舞?”

尼禄依然茫然地摇头,他的眼睛更亮了,几乎粘住了那对舞池中如蝴蝶穿花一般游走的家伙。

“哼!”我对这个小笨蛋如此没见识的举动感到万般羞耻,“他不但会跳舞,还会耍猴遛狗驯马,只要他高兴,他随时随地都可以表演给你看!”

大约我的声音有点大,终于把那个着了魔的家伙拉回了神:“啊?”尼禄不好意思地刮了刮自己的鼻子,“我从没见过他跳舞呢。”

“哦?那你见过他干啥?”我凑近他追问。

“其实也没什么……”他揉着那头耀眼的银发,迷糊地说,靠!他又去看但丁了!“就是……见个面,讲两句话,然后他跑了,再……见面,他又跑了……然后他找我要东西,我没给他……后来我被救世主打得半死,醒来后,就又看到他了……嗯,然后他又走了。”

我叹了口气,这家伙真是个糟糕的叙述者,崔西说他又憨又傻又嫩的,还真没有错!

一曲终了,但丁跟那个身材火辣的货色还摆了个缠绵的Pose,引得周围的人热烈鼓掌,尼禄几乎把手都拍红了,他激动地跟我说:“他可真是漂亮!你说是不是?”我无奈地说:“是啊,至少你会不后悔进了这家酒吧。”我朝但丁打了个响指,勾勾手示意他过来:“帅哥,有没有兴趣带挈一下你的晚辈——尼禄看起来可喜欢这个活动啦!教教他怎么做。”

尼禄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会跳,我——”但丁笑吟吟地握住他的指尖优雅地将他拉起:“那雷蒂来教你?”

我一本正经地摇头:“这件事如果崔西在的话就好啦!”

但丁嘻嘻一笑:“那我来教你?”他那英俊的脸颊上还带着戏谑的表情,尼禄在紧紧盯住他眼睛咽口水,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哦!天啊,他点头了?!

我又郁闷地跌回座位里。

小提琴悠扬的乐声回荡在酒吧里,这曲子的旋律可真熟悉,我肯定在电影里面听到过,叫什么来着?哦,对了,《一步之遥》!这曲著名的探戈……

曲声悠扬而舒缓,但丁跟闹着玩儿似的悠闲地站在舞池旁,任由尼禄用那缠着绷带的手摆出一个“请”的姿势——Shall we dance?他微微一笑,托起了尼禄的手臂,引着他缓步渐入舞池。

尼禄不会跳,真心不会跳。我观察了两眼就可以得出这个结论,他僵硬紧张得像个笤帚,看上去就是但丁在抱着他扫地玩儿。

不过探戈就是有这么一两点小小的好处的——姿势僵硬的初学者即使跳得不入流也能够看上去像那么回事,而且你能很快适应它。

但丁依然耐心地牵着他,一步一步地引着他,漫漫而行,尼禄眨巴着眼睛望着但丁,不过眼睛里面的惊奇渐渐驱走了那些紧张,他的身子也不再那么紧绷了。

但丁还是温柔地引着他,转身,旋转,踩着那舒缓的节拍,尼禄这次配合得很好,他的眼睛一直离不开但丁的脸。

钢琴忽然转重音,曲调转快,但丁几乎是把尼禄拉到了怀里,天!这两人也贴得太近了点吧?!尼禄的唇几乎要贴到但丁耳垂了!但丁的嘴角还是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哦,好吧,你就笑吧笑吧,反正这探戈是怎么跳都可以的。Whatever!

说起探戈,这曲舞的玄妙之处在于那种肢体扭摆的节奏和微妙,严肃优美的动作和巧妙的步履有一种进攻性的美,动静间万种风情。

听起来倒是跟但丁还有点搭调的。

探戈的第二大妙处就在于:正式跳这个舞蹈的人是不能笑的。没错,如果你跳的是华尔兹,是爵士,是玛祖卡,随便什么表情,但是探戈却是不许笑的。哦……这让我想起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似乎是一个妙趣横生的笑话,而且跟但丁有关……叫什么来着……

对了!是鲍比告诉我的一个故事。那时候但丁很年轻,也很稚嫩,比我见到他的时候还要年轻,还要稚**比那时候很喜欢他,希望他能够带着他女儿约个会玩玩什么的,或者跳个舞。

可是那时候但丁说自己就是愣头青一个,整天只会砍砍杀杀,压根就不会跳舞。那时候他的伙伴——一个一贯喜爱装腔作势的家伙——嘲讽地瞥了他一眼。

然后但丁就把他瞪了回去:“嘿!伙计,虽然你没有说话我也看不到你的表情,但是你的眼神暴露了你!你要是不说出来你为什么鄙视我的话我就要把你按到酒桶里面去泡三天三夜!”

那个伙伴依然鄙夷地瞧着他,理了理自己干净的西装上的领带。

但丁拍案而起。

出人意表的,那家伙也优雅地站起身,一手放在背后,一手舒缓地划过胸前对他微微鞠躬——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请”的手势。

“呃?”但丁瞪大了眼睛不置可否,“你这是……要请我跳舞吗?我可不会!”

沉默的伙伴依然维持着那个优雅的姿势,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刻。

那时候酒馆里面依然是很喧闹的,各色服饰的人们在尖叫着,旋转着舞蹈着,晨光从破陋的屋顶照入酒吧,照在但丁面前那个修长的男子身上,他周身有细小的飞旋的尘灰,他沉默不语,他优雅神秘,他一直维持着那个“请”的姿势仿佛一座安静的雕像,似乎要等到天荒地老。

似乎所有的声音和动静都离他们远去了。

但丁眨着眼睛看着面前一向作风神秘保守的搭档,思考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过了一秒,或许是半分钟,或许是几万年,但丁嘻嘻一笑:“管他呢!那你就教教我吧,伙计!”他欣然伸手,挽住了对方修长的胳膊。

那人教得很好,耐心而细致,他舞姿翩翩,仪态优雅,但丁也领悟的很快,一步一步,每一回首,每一旋身,就连那纠结复杂的步伐都扣得分毫不差。他冷漠,他热情,他严肃,他活泼,他风度翩翩,他神采飞扬,瞬间他们吸引了酒吧内所有人的眼球,没有人诧异为何这两个人仅仅是第一次彩排就舞动得如此精彩。

一曲舞毕,掌声雷动,他高兴的很:“嗯~我学得很快嘛!这样的水平就可以去请杰西卡跳舞了!”

他那个沉默的搭档只是向他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然后退出了酒吧。

鲍比一面擦着酒瓶子,一面赞叹:“哦!真是太精彩了!你知道吗?探戈的风格真适合你那个同伴!你知道——因为他压根没有什么表情!”

对了,我想起啦!就是这一句——对面无表情的吉尔维来讲,没有什么舞步比探戈更适合他了。

那个人是但丁的哥哥。

那一年他把自己的脸缠得跟个木乃伊似的来找但丁,与他共事。

那一年但丁是如此高兴,他居然找到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虽然他这么冷漠严肃,却相当有趣,相当有意思。

那一年之后发生了许多事情,他身边很多至交好友都莫名地死去。

那一年他突然发觉孤单十余载的自己在这世上居然还会遇到一个活着的亲人。

 

哦……吉尔维,维吉尔,我记得,我当然记得,那个深蓝色的风衣的背影映在月色里,如此优雅神秘,我记得他看向但丁时紧抿的薄唇和凉得如同月色的眸子,那张高贵的脸孔上几乎找不到丝毫笑意。

是的——没有,没有什么比探戈更适合他了。

优雅,神秘,肃穆,高贵,带着丝丝危险的暗涌,带着黑暗而残酷的温柔。

那是但丁学会的第一支舞曲。

 

小提琴奏出最后一个音符,酒吧里掌声雷动。我被这声响拉回了现实,但丁挽着尼禄笑嘻嘻地想我走来:“怎样?雷蒂?Kid的表现不错吧?”

哦……我完全没有去看这状况,不过依观众的热情看来,他表现得应该是相当好。

我咳嗽一声:“嗯,很精彩,你听见他们的欢呼声了吗?”然后我自然地顺势看了一眼尼禄,他白皙的面颊上晕上了一层淡淡的霞红,“呼——太神奇了!我这样子,应该可以请姬丽叶跳舞了是吧?”

但丁依然笑吟吟地,对他优雅地鞠了一躬,退到舞池,去寻找下一个舞伴。

“好玩么,尼禄?”我摇着酒杯里面的酒水淡淡地问他。

“那还用说?好玩极啦!我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感受!就像是——”他呼吸急促,片刻间居然找不出一个形容的词句,“就像是……一种默契,一种……一种心灵相通从步伐到精神的默契!”

“唔……”我支吾着继续喝酒,然而这家伙的下一句话险些把我给呛着了。

“老天!我可从未离他这么近过!”

 

出门后尼禄整个人都开心了许多,叽里呱啦地讲个不停。路上各种商店的霓虹招牌五彩缤纷,我们走在路上那些光怪陆离的色彩就投在我们身上,就像一个恍惚而不真实的幻梦。

但丁微笑着听着尼禄海阔天空的话,偶尔插几句简短的词句表示一下。

“啊,姬丽叶一直不肯接受她哥哥已经死去的事实,她一直相信他哥哥只是暂时离去,总有一天她哥哥会归来。你知道吗?每天她都会祈祷,唱圣歌,期间她也会念念不忘地提及她哥哥的名字,最糟糕的是,她说她有时候在忘情地祈祷的时候看得到克雷多——”尼禄边走边说,“一直以来我都很矛盾,要不要告诉她实情,克雷多他——”

“如果她坚信那个,就不必告诉她了,”但丁抱起双臂,叹息道,“因为即使你告诉她克雷多已经化作光芒消散,她也不会相信他已经逝去的事实——只不过是在她一贯的自我信仰上增添了一点难度而已。”

“那么我即使说出来也无所谓咯?”尼禄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但丁沉默了片刻,接着那英俊潇洒的脸上又绽出一如既往的微笑:“这个梦既然如此美好,你又何必打破她呢?女人都是依存于梦想的生物,生活如果缺失了罗曼蒂克的梦简直就是苦不堪言——她会受不住的,小鬼。”

“可是,终有一天她会醒过来啊!”尼禄争辩道,“那时候她会懂得,克雷多再也不能回来了,我该怎么抚平她的伤痕呢?”

“有的梦想与精神是一直都在的,不会随着事实而改变。即使肉体化作齑粉化作灰尘,你依然感受得到他——你可以这样安慰她,”但丁回答,“或者你可以选择不安慰,让她迷失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有希望的痛苦噩梦里。”

“真的只能这么残忍吗?”尼禄吃惊地睁大眼睛望着但丁,专注而信赖地望着他。

“如果你失去过,初时的钝痛过去后你会发觉那是一种日久弥坚的折磨,不可能很快愈合的伤口,他不可能很快愈合,在岁月的洗礼中它只是在不断地流脓,开裂,只能在剩下的苦痛的岁月里用麻木来缓解,”但丁平静地说,灰蓝的眸子凝视着尼禄的眼,“但是过了一段漫长的时间后,你会渐渐平静下来的,心如止水。”

“伤口会好起来吗?”

“我不知道,”但丁沉吟了片刻才给出这个答案,“坚强乐观的人也许有自己的一套治愈方法,但是也有的人比较喜欢沉浸在那痛苦灰暗的回忆里……”

“那样岂不是很难受?”尼禄吃惊地问道,“真有这样的人吗?”

“你没有试过醉酒,你怎么知道喝醉的滋味好不好呢?”但丁大笑起来,“如果我说——这样黑暗而绝望的回忆让人觉得痛苦大于甜蜜却如同酒瘾一样难戒,你会相信吗?”

尼禄垂下好看的睫毛挡住那双蓝莹莹的眸子若有所思。

第二天早上尼禄起得很早,我装扮好下楼的时候就发觉他在餐桌上摆好了披萨盒子和瓶装牛奶,他身边的东西都打成一个小包,看起来是准备走了。

“我订好了早餐,”他看到了我,今早的的举止不再像昨天那么羞涩了,“你来吃吗?”

我走过去打开披萨盒子拿了一小块:“你不吃吗?”

“啊,我的准备带在路上吃好啦!”他匆匆忙忙地把披萨盒子往包里塞,一个纸包却不小心掉了出来,我好心地帮他去捡,抓起来的时候指尖被刺了一下,流血了。

“哇啊!”他手忙脚乱,“等等,我去拿OK绷!”

我吮着指尖换了一只手拎起那个长长细细的小纸包,嗯,它已经被压得不像话了,看起来它主人手里似乎是被蹂躏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已经破旧不堪,扎了我的手的玩意儿就是从纸缝间伸出来的。

我晃了晃这个纸包,它实在太破了,很快里面的玩意儿就被我抖了出来:是两支干枯的红玫瑰。

“啊啊啊~那玩意!”尼禄赶过来把它捡起,“我本来买了准备带回Fortuna的,不过算了,还是扔了吧!”他手忙脚乱地收拾着。

“这点小事还是我来吧,”我对他说,“你先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

他的脸微微红了一下,不过还是站起身子。

在这里买玫瑰花带回Fortuna?这是哪跟哪呀?!还是隔了两天的玫瑰花!

我叹息一声,把玫瑰花小心翼翼地拾起,放在桌上。

“哦,等等!”他忽然转过身来,慌乱地说,“别扔!”

我静静地看着他。

他脸红得厉害:“这花……我是要留着送人来的……可是,过时不新鲜了,我还是想留着作纪念可以么?它对我而言意义重大。”

我轻轻叹息道:“尼禄,你也知道这枯萎的花如果送给你女朋友是不会讨她欢喜的,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它留在这儿,我把它插在啤酒瓶子里放在餐桌上——就当抵作昨天的晚餐费用。而且我觉得以但丁的审美,他绝对不会计较太多的。”

尼禄眨巴着眼睛看着我,我回给他一记媚眼:“免费的哦,小子!”

他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停当了就要离去的时候忽然停住了步伐:“但丁还没有醒?”

“是啊,这个懒虫!”

“我有好多事情想问他来的……可是昨天那样的情形我怎么也开不了口……”他垂下眼睛,有点沮丧,“为什么他要把阎魔刀留给我?为什么他当初要帮助我?在他眼里我这人到底怎样?还有我以前恶狠狠地揍过他他是否记仇……”

“那就以后慢慢说呗!”我镇静地说,“他那个脑袋瓜子想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说的话我记住了,待会我转告他。”

“不不不不不!”尼禄慌乱地说,“我还是自己问他的好,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我抬起头,看着他年轻俊美的轮廓映在金黄的朝阳里。

“我想,在他心里某个隐秘的地方是不是总是住着一个人或者一段往事?因为外界的什么事物,都好像进不去那块地方?”

我想了很久,才说:“这个我也说不准,我不是他,无法判断他心里有什么。”

尼禄抬起头,专注地盯着我,对于这个孩子气的举动我只是吹着口哨,撕下另外一块披萨。

“我跟你们认识的某个人……很像吗?”

“对,是很像,”我干脆地回答,“你的大剑,你的枪杆,你说话时候那股不知天高地厚呆愣傻帽的神气——简直就是年轻的但丁的翻版!你知道,崔西跟我这么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可是我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明白为什么但丁会对你一见如故了。真的,你们这个调调真的太像了!”然后我吞下了一小口披萨,对他竖起拇指。

尼禄一愣,接着就微笑起来:“哈,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我翻了个白眼。

“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他揉着自己银白的发丝,“你知道,昨天他跟我跳舞的时候,又温柔又专注,那副神情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跟他平时惫懒的样子完全是两个概念!我都在想他看到的我是不是我?!”

“嗯……”我不置可否,“因为探戈对他而言非常……呃,有意义?!这是他学会的第一首舞曲呢!”

“哦——”尼禄惊讶地答道,“这真是太有意思了。哦,时间不够了我要启程啦!再见,雷蒂,希望以后常常能够见到你们!”

我贴在没有玻璃的窗口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默默回想起昨夜在那舞池里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流露出的脉脉温情。

谁知道当初在维吉尔领着那个天真年轻的但丁在舞池旋转漫步的时候,那双冰蓝的眸子里是否也流露过类似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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