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公主009

我在别有深意的诀别中已经说过再见了

【葬仪屋X黑杰克】死神与医生(五)

今天有格子死神和切木医生客串!写到熟人们来串场真的好开心啊!\(^o^)/~

其实……写自己的男神,看着他们在自己的故事里活灵活现地活着,自己就挺开心了。这个故事,就是这样,因为官方的故事实在太少没有粮吃,就只能自给自足啦~啊~好怀念小时候看怪医黑杰克,一本小漫画一看就是一个下午的时光啊!

 

切木医生,怪医黑杰克的死对头没有之一,一个名声比黑杰克更糟的黑市密医,一个被称作“杀人医师”的男人,一个把“为饱受病痛折磨的人实施安乐死”作为一项崇高的职业的男人——这会儿为自己可能存在精神分裂症而困扰不已。

“我也不确定我是真的撞见死神呢,或者是我自己精神错乱产生了幻觉。”切木告诉他说,“因为我对自己这个精神状态不是很自信,所以我也无法为我的病人诊疗了——我如果在精神错乱的情况下,有可能会误杀病人的。”

“哼,我还以为你挺热衷杀人呢,没想到你也有如此谨慎小心的时候。”黑杰克冷笑。

“虽然我干的是杀人的事,但我并不是专职杀人的人。别忘了我的本职也是医生。”切木对他一切的嘲讽早已免疫,依然无动于衷地继续说道,“在此养病期间,我不会对诊断任何一个病人,也不会对任何一个病人进行安乐死,我所有的病人都要转交给你——”

“一人三千万。”黑杰克打断他说。

“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所有的病人都交给你诊断。至于你要不要救治患者……留给你跟患者去商量吧。”切木面色阴沉地说,“我的病人在XX镇XX街13号,爱治不治,见死不救也罢,或者你觉得这人已经救治无望也行,烦请你转告我一声——我好赶过去给她安乐死。”

 

黑杰克闷声不吭地站起身来,套上了他那漆黑的风衣。

“这就要走了?”杀人医生用那仅剩的一只眼睛看着他。

“是啊,出门去看看你的病人。”我们的怪医平静地回答说,“出诊费一万。记在你的住院费的账上。”

“呵呵,这价钱对你来说简直是大放血啊!”切木笑了一声,“这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友情价?”

“这是很公道的价钱,不过你要记住另一点——你自己的住院费是三千万。”黑杰克拎着他的医疗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不管怎么说,切木医生还是在黑杰克这里当住院病人的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等到黑杰克走得人影不见了,切木才笑了起来:“呵!呵呵!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声断断续续的,和他这人一样古怪,“住院费三千万!不愧是黑杰克医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心黑手辣啊——”

“咿呀,我说什么人在这儿笑得这么开心呀?原来是杀人的切木医生。”

 

敞开的窗子上有个黑袍黑帽的银发男人,双手撑着下巴歪着头正在欣赏看他的笑颜:“方才听黑杰克介绍你,我还以为医生你不会笑呐。”

“啊,原来是黑杰克的邻居。”杀人医生迅速止住了笑声,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你叫葬仪屋,是吧?”

“是呀,小生是在医生隔壁开殡仪馆的。”葬仪屋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他那一口洁白尖尖的牙齿莫名让切木想起了海洋中的觅食的大白鲨。

 

切木莫名感觉背上有些寒颤,于是赶紧甩掉这个令人不愉快的想法,看着眼前这个懒洋洋地趴在窗户上跟抽了骨头似的男人说:“你真是个会挑地方的老板啊,这儿的病患若是离世,你后脚就能把他们送进棺材。”

“可不是吗?”葬仪屋搓着手,喜滋滋地说,“这叫一条龙服务!”

 

切木淡淡瞟了他一眼。

——这个古里怪气的殡仪馆老板是真的在笑吗?

为什么他讲的话,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好笑呢?

 

切木医生也说不准——因为从这个角度,他压根看不清葬仪屋那藏在帽檐下的脸。

但是他心里有些怀疑。

在初见葬仪屋的时候,他无意间窥见了这个笑容古怪的殡仪馆老板藏在银发之下的眼睛——在葬仪屋听到黑杰克说“要把死神打跑”而仰头大笑的时候。

——那是一双绿莹莹的眼睛,亮得惊人,但,那不是人类的虹膜的那种浅淡剔透的绿色,而是一种类似夜半坟场上飘动的鬼火的荧光!那仿佛是在地狱中燃烧的火焰,极度的冰冷而诡异。

那时候葬仪屋确实是在歪七扭八地大笑着的,可切木从他的双眼睛里没有看到出分毫的笑意,那双眼睛冷酷、阴鸷,彷如高原上俯瞰猎物的猎鹰的眼睛,对待他眼下一览无余的一众生灵没有丝毫的怜悯或共情。

 

“你……也是死神吧?”切木低声说。

葬仪屋的笑声凝滞了片刻。

“虽然瞎了一只眼,但是我这只眼的视力却比大多数人要好得多。”切木平视着他,“你的眼睛……和那个家伙的一模一样——这不是属于人类的眼睛。”

“医生的联想能力也是很强的嘛!”葬仪屋赞了他一句——然而这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对切木的疑问并没有表示任何肯定或否定。

 

“你是死神吧?”切木继续说,语气笃定,“这么古怪的打扮,还有这种眼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在他身边,不过我可是告诉你,那个人可能是你遇到最棘手的敌人。我不止一次看到他从死神手里抢回一条又一条性命了……还是说,你们要想什么法子对付他?就像对付我那样,想把他也逼疯,好让他也做不了手术?”

“……”葬仪屋敲着下巴看着切木,最后说了句,“有病就赶紧治病——切木医生。”

“我现在脑子还清醒着呢。”切木恨恨地说,“除非你亲口承认你不是死神,一切是我神经过敏,是我过分的想象力作祟——不然我才不会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

 

“哈哈~”葬仪屋突然笑出了声,“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说自己是个神经病的!哈哈哈~”

“有什么那么好笑?!”切木生气地说。

 

“我笑你庸人自扰啊,医生~”葬仪屋抱着双臂,站在窗外龇牙咧嘴地笑着,“什么死神,什么命运……那都是你们对于未知而强大的力量的一种自定义的称呼。就算没有死神的存在,死亡就不会降临了吗?或者——就算死神存在,这又妨碍到你们治病救人或者用安乐死杀人吗?这些神啊,魔啊到底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为何不像那位黑杰克医生那样,乖乖地尽职尽责做你本分的工作呢?”

“这么说来——你果然就是!”切木脸色大变。

 

“是与不是,又有何重要呢?”葬仪屋把自己滑到一边的帽子拉起来戴好,透过长长的刘海对切木投去淡淡一瞥,“小生真是应该庆幸,因为小生没有被分配到你这样无趣的人身边……一个对生命彻底悲观绝望、了无生趣,一个对命运毫无抗争意识的对手——跟这种人斗,简直比跟咸鱼打架更没意思。”

“你——!”切木气得语塞。

 

葬仪屋则是爆发出一阵大笑:“再见啦,医生——希望小生过两天再来时你的精神状况能够好一点儿。因为小生这会儿很有可能会有业务需要你来帮手呢~没错~咱们这回要正式会会那位怪医了!”

虽然切木医生一向都跟黑杰克过不去,但这一回,他却冷冷地说:“那你这次恐怕要失败了。死神先生。你恐怕还没领教过那位天才外科医生的手段。”

“谁胜谁负还说不定呢。”葬仪屋说,“顺说——咱们那位天才外科医生的技术小生已经领教过了——委实是世界一流的水平啊!”

“你可不许用卑劣的手段给他捣鬼!”切木威胁他说。

 

“抱歉——在死神的守则里,只要能够致人死地,无论什么样的手段都算是正常手段。”葬仪屋挥了挥手,“再见——不,咱们晚上见,医生。”

 

……

 

“这个小男孩恐怕得的不是普通的感冒吧?”黑杰克把听诊器从病患胸口收起,低沉地问再旁跪坐聆听的病人父母,“切木他是不是也知道这回事?”

“是……那个长得跟骷髅一样的白发医生说,这孩子肺部被感染了……情况很危急,所以他要请他的朋友来帮忙。”那个孩子的母亲是个胖胖的妇女,和老公一起经营着一家蔬菜水果店。

楼下是客来客往的水果蔬菜铺子,楼上就是他们一家子住的房间。

女人还在琢磨着请这种来路不明的医生会不会耗资过大的问题——看样子这孩子也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而已呀,或许去大医院里打一针就没事了不是?干嘛要请这种怪里怪气的人来呢?都怪那个长得跟骷髅一样自称是医生的男人吧……不过是风尘仆仆路过他们小店的旅人,顺路进来在他们这儿买些苹果解渴,却叫他看到了自家生病的儿子。那个银发的、只有一只眼睛的男子自称是“切木医生”,看了他们家儿子之后却又一脸严峻地告诉他们要请他朋友来治病。

——可是他请来的这个医生朋友长得也是凶神恶煞的——满面疤痕,头发半黑半白,一身黑衣,怎么看都不像是医生啊,说是混黑道的冷血杀手倒是更可信一些。

——该不会这两人是什么歹人,合伙来骗他们家的吧?

 

小小的蔬果店的女主人心理活动就是这样的。

 

黑杰克也是见惯了世情百态,瞟了一眼女主人犹疑不安的脸就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了:“你们的儿子这不是普通的肺炎,这是呼吸病,而且是慢性中毒症状。”

“中毒?”女主人吃了一惊。

“是啊,最好是让我接手治疗,我很有可能得给他开刀动手术。”黑杰克说。

“动手术?那得多少钱呐?”女主人掩着口,吃惊地说,“我看他也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

“普通感冒发烧会持续一周低烧不退吗?普通感冒发烧会导致他身上淋巴肿大?”黑杰克耐着性子跟她讲,“太太,老实说您儿子现在状况很危险,再要犹豫就会耽搁一条性命。”

 

“让我们再考虑考虑……”女主人犹犹豫豫地说,“孩子他爸在外面做生意还没回来呢,我手边没有钱可以出手术费。”

“手术费的事免了,”黑杰克在某些时候还是非常干脆的,“反正我这种人要的手术费你们一辈子都出不起。今天我是看在我朋友的份上才给你们免费治疗的。”

“这么好的事嘛?”女主人还是有些不信。

“嗯,去问问别人,黑杰克医生的手术费是不是和他的技术成正比的,很快你就知道了。”

 

“黑杰克?!”女人大惊失色,“你是那个专门敲诈人的恶棍医生!”

“恶棍医生我今天难得心情好,所以不收你钱。”黑杰克冷淡地说,“行了,你还要再考虑吗?”

 

女人害怕地看了他一会儿,又低下头去了:“不……请容我等我们当家的回来再做决定。”

 

黑杰克收拾好了自己的器材,走出了这家小小的蔬果店。

但是他也没有走多远,在临河的咖啡店里,他点了一杯咖啡慢悠悠地品尝着。

两个小时后,他看见从镇上公立医院开来的救护车呜呜地驶来——开到了那个蔬果店门口,女主人和她当家的老公一起把他们昏迷不醒的孩子送上了救护车——救护车就这么开走了。

 

目睹这一切的医生只是对救护车远去的街道投以愈发阴沉的目光。

“哟~这不是我们的医生吗?”

沙沙的、带着古怪的笑音的声音响起。

他那位打扮古怪的邻居葬仪屋出现在了他身旁。

黑杰克这会儿心情很复杂,并没有理会他,也不想说话。只顾自己僵硬地坐在桌前生闷气。

 

“医生是来出诊的吧?嘻嘻~”葬仪屋依然站在他面前,摆着两条宽大的袖子做着手势,“打起精神来哟,医生,虽然这会儿一天已经过了一大半了,可是你和我都才刚刚上工啊!”

“是啊……咱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医生喃喃地说。

他撑着桌子站了起来,顺手拎起了脚边的医疗箱。

 

“上哪儿去呀,医生?”

“我有事……得去安排安排……”黑杰克头也不回地说,“你先在这儿坐坐吧,我推荐你尝尝这儿的咖啡拿铁,也可以随便点什么——让老板把账单记在我头上。”

一个穿着可爱校服打扮入时的少女盈盈走了过来:“你好啊,客人——您也是黑杰克医生的朋友吗?医生可是我们这儿的贵客,一直都是免单的哦。呐~既然他都发话了,那么请客人点上自己喜爱的饮品吧。”

 

她把方糖和点心都给他准备好了。

“咿呀~既然医生都这么说来……那就不要那些哄小女生开心的软饮料哦~”葬仪屋伸出指甲长长的手给她比划,“小生要的是你们这儿最浓最苦的咖啡,还要很多、很多的糖。”

  

……

 

半夜十二点。

医院里的医护人员大多已经巡房完毕,住院部里走道的灯光都调暗了下来。

 

这会儿有个一个可疑的黑色人影从住院部的窗户那儿翻了进来。

——显然此人是有备而来的,他轻车熟路地从窗口翻入,然后不走电梯,直接顺着安全通道爬到了五楼的病房。

他蹑手蹑脚地躲开了值班护士的视线,飞快地闪到了15号病房,摸黑把房门给撬开——

病房里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小男孩,脸上罩着呼吸机,身上打着点滴——正是白天那个蔬果店老板的儿子,也是切木医生转交给黑杰克的患者。

 

“哟~医生,这月黑风高的,你鬼鬼祟祟地来医院是想出诊呢还是要做贼呢?”

忽然有声音在这黑暗的病房里响起!

来人僵在了原地。

 

刹那间病房里的白炽灯大亮!

笑吟吟的葬仪屋——抱着双臂,倚在病人的床脚,正在龇牙大笑着欣赏着这位怪医难看的脸色。

 

“我来接我的病人!这儿的医生的水平根本治不了这个病。”黑杰克镇静地说,“话说——我怎么走哪都能碰见你?”

“小生也是要工作的呀~”葬仪屋嘿嘿笑道,“这个病人你不能接走哦~医生。”

“别碍事好吗?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黑杰克冷冷地说,随即就开始动手拆设备,准备把病人转移。

 

“小生虽然很爱笑,但是今晚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葬仪屋冲龇了龇牙,忽然伸手就按下了病人床头的报警器!

“你干什么?!你……”黑杰克脸色大变!

 

住院部的医师在护士的陪同下很快赶来:“15号病房的病人怎样了?发生了什么情况?!”

推门而入的时候,医生们看到了这两个形容古怪的家伙:“你们是谁?大半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不是探病的时间啊!”

“来得正好呢,医生——这儿有个流氓,他准备抢走你们的病人!”葬仪屋指着黑杰克说。

“……”黑杰克狠狠瞪了葬仪屋一眼,对方则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住手!”住院部的医师大声说,“你是哪来的疯子,你敢动我们的病人我就打电话报警了!”

 

“我来这儿……是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病人。”黑杰克坚定地说,同时他义无反顾地抱起了那个男孩,“我也是受人之托,终人之事。”

“保安!保安——快叫保安过来——”医生气急败坏地大喊,“哪来的疯子在我们这儿捣乱?谁允许你办转院手续了?你又是哪路医生?”

“……”黑杰克一语不发,推着病床径直往外走。

 

腰间别着警棍的保安过来了,手执笤帚、拖把、铁锹的粗壮的护士也围上来了,他们都虎视眈眈地看着这个面色阴沉、脸上带疤的怪医,齐声恐吓道:“快点把病人放下来,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然后棍棒、笤帚、榔头、铁锹一起朝他招呼了过来。

 

我们的医生不得不在走道里跟这些人展开了格斗,由于他无意伤人,所以他并没有拔他的手术刀乱掷,而是利用他的灵敏的闪躲和出色的攻击,把这些人一一放倒。

当然这也是很耗费体力和时间的……

五分钟后。

“我来只是为了救人!”黑杰克面色铁青地看着一地被他打趴下的医生护士,“我不是来医闹的!病人暂时安置在我那里,半月后我会把他安然无恙地送回去。如果要找我,就来XX市,找黑杰克医生就行。”

 

“你居然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密医!”住院部的医师声嘶力竭地吼出这么一句话。

“啊,早该跟你们这么说了不是?”黑杰克冷冷地道,推起病人就飞奔电梯间,“即便是我报上了自己的姓名,你们也只会更加不乐意把病人给我,对吧?”

“我报警了!”

“悉听尊便。”黑杰克冷笑。

 

他推着病人来到电梯门口,一面紧张地守着病床一面去按电梯,一下子没够着。

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指帮他按了电梯按钮:“不用谢我,医生。”

那只挺好看的手上有着长度极其夸张的、光泽乌亮的美甲。

——居然是葬仪屋。

 

“你到底是来添乱的还是来帮我的?”黑杰克哼了一声。

“嘻嘻~”葬仪屋笑容依旧古怪而神秘,“我只是个善后的人。医生……你给我惹了大麻烦了。”

 

黑杰克不解其意,不过——谁管他呢?葬仪屋这人说话一向都疯疯癫癫的,细究他说什么也没多大意义。改天他心情好了的时候,说不定可以考虑考虑要不要给葬仪屋治一治疯病——这人一定是遭遇过巨大的心理创伤、精神打击之后才变得如此神里神经。

葬仪屋一直在他旁边,帮着他扶着病人的点滴,帮他把病人一起转移到事先租来的车里。

 

“一起回去吗?”黑杰克把病人弄上车之后,对他也伸出手。

“不用了……医生。”葬仪屋看着他,扯着嘴角,似乎又是在笑,“我从明天起……恐怕要在这儿加一个星期到半个月的班,或许……更久。你还是先回去吧,医生,把你手边的这条人命救回来就好——我相信你也做得到,嘿嘿~”

他的笑声里似乎有些苦涩的意味。

 

黑杰克搞不懂他的逻辑,见他不肯上车,也就作罢。

“那我先走了。”怪医说,“今天的账我以后再找你算。多亏了你——过几天那住院部的人会以抢夺病人、妨碍诊疗和非法行医的事儿告我,我少不得又要去牢里蹲几天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葬仪屋笑了笑,“反正这种事对医生你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了。”

“哼!”黑杰克不悦地发出哼声——算是告别。

 

“医生脾气真是坏啊……”葬仪屋一直笑着挥着袖子,目送那载着病人的大吉普车远去。

最后他望着夜空清冷的月亮,深深叹了一口气。

 

男孩醒来是在七天后。

他从病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屋子是那种小小的老式房间,墙上的漆色古旧,窗扉明亮,外面是蔚蓝晶莹的大海,晴朗的天空中盘旋着许多海鸥。

——这地方他并不认识。

他只记得自己自从拜访外公回家之后就一直低烧不断,浑身不舒服,到后来神志都有些不清楚了。再后来……

 

自己怎么会到了这里?

小男孩艰难地爬起来,下了地,摸索着,扶着墙慢悠悠地走出了病房。

 

幽幽暗暗的走廊,中间似乎还连通着几个其他的房间,不过他没有细细去看,而是顺着走廊一直往前走。

老旧的木质地板与柔软的拖鞋摩擦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但是好像没人注意到他。

 

他终于走到了客厅。

客厅里摆放着电视机,沙发上并排坐着两个成年男子——他们都在以一个专注的姿态背对着他,紧紧盯着电视,都没有发觉他的到来。

“对不起……”小男孩开口说,“我这是在哪儿?”

没有人回答他。

 

打过蜡的地板反射的太阳光耀花了他的眼睛,他脚步有些虚浮,但还是强撑着走到那两个男人面前:“请问……我这是在哪儿?爸爸妈妈呢,他们在哪儿?你们是谁?你们……”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那两个男子,一个满面疤痕,头发半黑半白,阴沉的面相观之狰狞可怖——没错,读者们一定知道这就是我们的主角黑杰克医生。

另一个男人,满头银发,瞎了一只眼,戴着眼罩,脸部轮廓跟骷髅一样瘦削吓人——这也是咱们的老熟人,专职搞安乐死的切木医生。

 

小男孩一觉醒来就看见这两尊凶神顿时就吓傻了,老半天,才发出一声害怕的尖叫!

“呀——救命啊!救命啊!好吓人!好可怕!”

“你的命我已经救过来了!”黑杰克不耐烦地说,“切木,这是你委托的事儿,现在你自己去善后!”

 

切木这会儿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哄小孩的事儿我干不来,还是让你们家的闺女来吧——你那个小养女呢?”

“你说佩佩吗?她出门玩儿去了。还有她可不是小孩子了,虽然法定年龄确实只有四五岁,但这话别当着她面说。”

“管她几岁呢,那就等着她回来吧。”切木说。

 

小男孩哭了一会儿,见没人理他,渐渐也就不哭了。

电视机里,所有电台都在滚动播放着九州某某工厂钡泄漏导致多人中毒事件,现如今已有近百人入院了。

“小家伙,”切木忽然问道,“你生病之前……是不是去过九州?”

“九州……”小男孩怯怯地说,“我之前去了外公家……外公家就在九州XX县……”

 

“真是悲惨的新闻啊,医生~”一个古怪的声音从落地窗外传来,“真叫人不忍卒听~”

那声音里的笑音古怪而诡异,一瞬间黑杰克差点以为是葬仪屋在他家玻璃窗外对他讲话。

 

切木医生一贯冷酷漠然的脸此刻也有了些许动容:“是你!”

那个人不是葬仪屋。

门外站着一个松松垮垮地披着西装的红发男子,戴着华丽的红框眼镜,刷着眼影,眼睛上沾着假睫毛,口红妖艳,这人头发又长,脸蛋又阴柔小巧,加上口音又高亢婉转,一时间还分不出此人是男是女。

“好久不见啊,我的杀人医生——人家可是好想好想你呢!”红发的男人对切木抛了个媚眼。

“我可是一点都不想你!”切木冷着脸说。然后他转过脸去告诉黑杰克,“呐,看到这家伙了吗?这就是自称死神的家伙。”

“死神?”黑杰克难以置信地说,“这玩意真的存在?原来不是你精神错乱啊?”

 

“你自己先听听看他说什么,”切木强自镇定地道,“你就明白我说的是不是胡话了。”

 

“哈哈哈哈——”红发的死神发出一阵狂笑,“本来这个男孩子如果死在XX市的公立医院里,他是钡中毒的事情很快就会被曝光,有关部门的人就会顺藤摸瓜地查出九州那块地方发生了重金属泄漏事件的。嘻嘻……你明白吗,医生?钡泄漏这事儿本来早就发生了,但是那儿的官商勾结,工厂的头子和股东们认得当地的政界要员,所以这事儿一直瞒着不让报。可是,医生呐……如果男孩死的地方不是九州,而是……另一个不被当地官员只手遮天的地方,就有机会让这件事捅穿,吸引全国人的注意!”

“但是,医生……你一时的好心,救了这个小男孩,你让钡中毒事件的曝光足足延迟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每天都有十七八个病人死去——这种事,你完全想不到吧?”红发的死神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说,“讲真,来此之前,咱们部里的人对葬仪屋并不看好——那个被返聘的老家伙工作积极性可不高呀~可是呢,没想到啊没想到——这还没到半个月呢,他居然从医生你手上抢了那么多人命啦!真是大胜利!大丰收啊!”

 

切木这会儿整张脸都黑了:“这个小男孩……是我介绍给黑杰克,让他帮忙诊治的……”

“葬仪屋……”黑杰克不可思议地说,“他是……”

 

“哦,他还没告诉你吗?”红发的死神风情万种地乜了怪医一眼,“他是怕我们正义凛然的医生受到惊吓?还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呢?医生……现在你觉得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死神界的精英在盯着你哟~你这个妨碍我们公务的家伙,早就该有人治治了~”

 

“小生倒是觉得,你出现在这里,倒是让小生相当惊喜的。”一个冷冷的声音从红发死神的背后传来。

是葬仪屋,银发飘飘的葬仪屋,不知为何,他背上扛着巨大的银色的镰刀,以前那顶萌萌的小黑帽子也没有戴了。

 

他把刘海撩到了旁边一些,这会儿众人算是看清楚了他的脸。

那真是一张好看的脸,俊朗精致简直跟电视里的偶像明星似的,但是这张脸上却和黑杰克他们一样,有着一条横亘整张脸的长长的疤痕。

银色的睫毛下,是一双冰冷的、绿莹莹的眼睛:“小生一看到你这家伙,就半点都笑不出来了呐。”

 

红发死神的笑容渐渐僵住:“哎?我来得不是时候么?”

“妨碍小生公务的家伙,一点也不讨人欢喜啊。”葬仪屋叹了口气,“尤其是……在小生没日没夜地加了整整一星期班,还看到某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踩了自家地盘——”

 

“哎呀,我可没有侵犯你的地盘哟~”红发死神的眉毛在不安地跳动着,不过嘴上依然不忘讨便宜,“我的监视对象切木医生在这儿呢,我跟过来也是因为工作——”

他没能把话说完。

因为葬仪屋的镰刀已经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一把扯到了自己面前!

 

“你随意向人类泄露了死神存在的信息——这已经违反死神守则的规定了!”葬仪屋盯着红发的死神,用冰冷得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警告他,“我告诉你,你早晚要接受处罚的,格雷尔!”

“罚就罚呗,谁怕呀?”格雷尔挑着细细的眉,“我被罚得再怎么重,也不会有你这么惨吧?要知道你当年可是——”

 

葬仪屋把他一下子推到了地上:“马上给我离开这里。”

“我的监视对象还在这儿呢!”格雷尔狡辩。

“现在他暂时移交给我管。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葬仪屋非常吓人地瞪了他一眼。“等他踏出了本市……你再追着他也不迟。”

 

“死神之间……也会冲突打架吗?”切木在窗边看到了这一切,颇有兴趣地问道。当然他也不指望有人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

“谁知道……”黑杰克淡定地说,“我瞧他们长得跟人还挺相近,说不定喜怒哀乐跟人类也差不离。”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切木问他。

“我好歹也是给外星人开过刀的人啊。”医生不屑地回答道。

 

“我们的医生还真是见过世面,处变不惊啊~”窗外的葬仪屋也听到他们讲话了,终于把眼光投向了他们,这一次,他是真正地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久违啦,医生——小生的加班已经结束啦!这次工作这么圆满,也是托你的福哟。你这几天一直在抢救这个小孩子,都没机会去关注九州那边死了上百人了~”

 

黑杰克恨得把手里的烟斗都拗断了:“不用谢我!下次我自己会多加小心,不让自己往你的坑里跳的!”

“怎么能这么说呢?”葬仪屋无辜地摆着手,“我当初可是极力制止你不要救助这个病患啊,你偏要跟我抢——到底是谁爱往坑里跳啦?”

“我……”黑杰克咬牙说,“我是医生,总不能……见死不救!”

 

“这就是你的局限了,医生。”葬仪屋意味深长地说,“但是一切命运的安排,你一个凡人又怎么能揣测得到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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