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公主009

我在别有深意的诀别中已经说过再见了

【七狮/团源】周末情人（十三、十四）

本文中可能会出现一些超时空的情节……不要管其中的逻辑╮(╯_╰)╭。你就当他们是存在一个一边有奥特曼，一边又有专门给奥特曼拍电视的世界吧！

十三、明天与意外到底哪一个会先来 ?

又到周五。

然而他等了一天的电话，预想中的人并没有打来。

来的人却是他队长——“凤源，你明天如果有空的话，陪我去爬东京塔。”

凤源第一反应就是说自己没空，并且七七八八的各种借口已到嘴边——然而抬眼一看他队长那副“我屈尊纡贵让你陪我是抬举你，你该为此感到荣幸”的高傲模样，那些扫兴的话就半句都不敢讲了。

“好的，队长，明天需要做什么样的准备去呢？还需要我通知其他队员吗？”凤源谨慎地问。他还以为明天是要被安排什么机密任务。

“什么准备？不需要准备啊！只是去爬一次东京塔，你以为是登珠穆朗玛峰么？”诸星团感觉莫名其妙的。

“只是去爬东京塔？”凤源却感觉更加迷惑了。

“是呀，放假的时候你自己不也会这里走走，那里逛逛？”团却笑了起来，“我说的是去东京塔，没有什么歧义吧？”

“啊，那倒没有。我刚刚一定是理解错了。”其实他现在更加糊涂了，不知道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原想定在周六的约会被团这么一搅合大概是泡汤了，不过他可以再等等他情人的电话，如果萨摩次郎不打来，他就自己打过去跟他解释这事儿——因为队长突然的安排，导致他这周六被占……不过——反正还有周末嘛！

周六大清早，他开着车子去接诸星团，他队长难得换了一身常服，拄着拐杖早早地在公寓楼下等着他。

“队长早呀！”他给诸星团打招呼。

“早啊，凤源。”他队长看起来精神焕发，可能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白色的polo衫真好看，很适合队长啊。”他比较诚恳地夸了队长一句。

诸星团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开心喜庆，却在打开车门后瞬间黑了一下脸：“……凤源你干嘛打扮得这样子出门？”

他昨晚睡了一大觉，早晨起来随便糊弄两下就跑出来了，穿着当初在体育馆时的旧衣服，不修边幅的模样就仿佛是个跑出租的。

“因为考虑到要开车要爬东京塔，就穿舒服一点啰~”凤源随便扯了个借口，这会儿他对各种场合的敷衍套路已经非常熟练了，“队长今天就是想看看东京塔嘛？”

“对呀。”团干脆地说。

“哦。”

他们迅速陷入无话可说的沉默之中，过了好一会儿，凤源才听到副驾驶座传来团郁闷的声音：“东京塔下面……还有一个新建的水族馆呢。”

“哦？队长还想去水族馆玩玩吗？”凤源问。

“当然——你难道不陪我去？”团迅速问他——他记得清清楚楚，前阵子凤源还疯狂迷恋海洋生物呢！

“我就不去了，”凤源笑道，“前些时经常陪朋友去看鱼，这会儿都看饱了。”

“……”

队长腿有残疾，爬东京塔居然不坐直升直降的电梯，坚持要爬楼梯，这偏执好强的个性把他整得也是没了脾气，眼见得团拄着拐杖在前面走，他就一路在后面护着他以防不测。

台阶越爬越高，红色的铁丝网的影子在诸星团的背上游移。

他实在不放心，干脆把手递给团：“队长，您可以扶着我的手吗？”

团惊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迅速把他的手紧紧握住了。

一刹那，凤源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滚烫的铁钳给钳住，又紧又痛：“嘶——”

团不住地道歉，凤源赔笑道：“没什么，队长，刚刚叫那一声是因为队长手心的温度太高了。”

“是这样吗？”团还是有点尴尬，凤源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就开始东拉西扯地与他闲谈。

他们在楼梯道上缓缓攀行，阳光随着他们的行进方向也在缓缓偏移。从四面八方红色的铁丝网里打进来的光芒因为被周遭的栏杆、楼梯遮挡着，形成零零落落、斑斑点点的光片从他们身上荡漾过去。

凤源不想让团去注意看那些台阶的层数，因为台阶越数越漫长，越数越无望。他心里知道这会儿他们爬了老半天也才爬了三百来层，还有将近一半的台阶没有爬完呢！这对一个腿部有残疾的人来说实在太残忍了。沿路他就一直拉着团，指给他看四周的风景。好在凤源别的能力不行，但闲聊扯谈的功夫点到了社交技能的顶点，一路上他就牵着诸星团不停地说，与他谈论着这座城市里高大错落的建筑群，指给他看外面高高的蓝天，畅想着一年四季这塔上变幻的风景，诸星团居然也心情很好地与他相谈，（虽然凤源明知道自己言之无物，诸星团可能都不屑听他那些空洞乏味的话语）亏得这一路下来他不停地说着话倒也不觉得无聊。

越往高处走，视线越开阔，空气也越凉爽，最后他们终于上了六百层，到达了观景台。

“爬了那么辛苦的一段路，就是为了看到此处的美景呀！”他终于能够轻松畅快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同时他也在心底暗暗心疼了一波诸星团的膝盖。

巨大的瞭望台四周都是玻璃包裹，站在这儿可以俯瞰整个东京。

“多年前我也登上来过，”团笑着说，指了指不远处，“那儿应该有收费的望远镜。曾经我站在那儿，用望远镜逮着了一个地底人。”

“咦？队长年轻时候是说在UG的时候吗？”据凤源所知，团所说的时候正是赛文的黄金年代，赛文在地球的无数传奇，也是从那个年代开始。

“是呀，这么些年过去，也不知道当时的天文望远镜还在不在？凤源，我们过去看看。”

这儿果然还伫立着巨大的望远镜，凤源也乐得凑热闹，也跑去排望远镜的队了。

“至于吗？凤源，你变成雷欧的时候，整个东京也是一样尽收眼底呀！”

“只是凑热闹呀——队长，而且雷欧每天3分钟不到的时间还要打仗，要决生死，哪里有心情好好欣赏城市风景呢？”

在他们排着队的时候，团忽然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形与他极其相似的男子，穿着洗到泛白的工装，紧身的牛仔裤，头上戴着鸭舌帽，低低地盖住了那与他一模一样的容颜。

虽然隔得远，但是以他的视力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萨摩次郎。

萨摩次郎，在距离他们十米开外的地方，正随着人流涌出刚刚到达瞭望台的电梯。

——萨摩次郎的腿已经好了？！

一瞬间他想都不及想，下意识地往凤源那儿看。

原本应该排队去看望远镜的凤源，这会儿不知怎么的已经忘了排队，愣愣地站在那里，视线越过他望向他背对的方向。

凤源也发现萨摩次郎了。

——只不过，这次的萨摩次郎是真的。

那一瞬间他心跳几乎停滞，整个世界都成了一片倥偬恍惚的影子，眼前只剩下凤源、自己、和……他。

凤源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萨摩次郎的方向。

“凤源……”他强作镇定，“你前面的队伍……快排到你了。”

凤源没有动，也没有应答，视线依然聚在萨摩次郎那儿，似乎是想确认那是不是萨摩次郎本人。

耀眼的阳光从玻璃窗外射进来，明晃晃的打在他脸上，照得他眼睛有点发花。

他心跳声剧烈，脸色煞白，但凡这会儿凤源叫上一声，或者伸出手招呼一下，萨摩次郎看到就会立刻循着声音过来……

“凤源！”他一把握住凤源的手，仗着自己身躯高大挡住了凤源的视线，“我在跟你说话呢！”

凤源吓了一跳，这才把目光收回到他身上，开始支支吾吾地解释自己刚刚是走神了……

“快排到你了。还不快过去？”他平静地示意。

前面排队的人越来越少，凤源身前已经空了一大片，刚才他一直呆呆地望萨摩次郎忘了动，早就惹得后排的游客不满了。这会儿连诸星团都在催他，凤源当面又不敢违逆他任何事，只好乖乖地顺着队伍去看望远镜了。

就在凤源一转身的刹那，他迅速催动念力，把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挤作一团，可怜的萨摩次郎才从电梯口出来，还没走两三步呢，就被迎面一群步履匆匆一大人群裹挟着像是和面一样卷起来又给塞进了电梯里！

那抽风一般的电梯根本无人去按任何按钮，门迅速合上后就直往下降！里面的乘客就跟见了鬼一样尖叫一片。

——为免后顾之忧，团硬生生把电梯降落后卡在了一层二层中央，离地六十米的地方，电梯不能上不能下，里面的人吓得惊叫挣扎，哭爹喊娘，拼命捶打电梯，但是想逃都没法逃。

——这一切也就被他控制在三秒之间。

凤源用望远镜浏览东京美景五秒不到就迅速从瞭望台下来了。

一下来他就在四下搜索萨摩次郎，没有找到人，却听到了不远处尖叫求助声：“发生什么事了，队长？”

“电梯故障了。”诸星团平静地说，“待会工作人员会来检修。”

凤源四下瞧着，依然在找寻萨摩次郎的身影：“啊，电梯故障很严重吗？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求救——”

“没多大事，只是电梯给卡在半空中了，里面的乘客被目前没有人受到伤害。”

“是吗……”凤源担忧地问，“需不需要雷欧……”

“没必要，电梯问题只是小故障……刚刚广播通报了要游客不要惊慌，一会儿就能修好。这儿的风景也看够了吧，凤源，咱们下去。”

“好……”凤源看起来面色不安，依然在转动着目光四下搜索。

“我刚刚好像在人群中真的看到了嘎次星人了。”他不由得撒了个小谎，“我们赶紧乘电梯下去。”

等他们踏入电梯时，旁边的电梯也恰好修复了，只不过他们的电梯是向下走的，旁边的电梯是往上开。

在离地一百米的地方，他们险险地与正牌的萨摩次郎擦身而过。

……

“我今天……我今天在爬东京塔的时候，好像看到你了……但是我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你。”

“你……你也看到了我吗？萨摩次郎？”

“为什么我每次给你留言你都不在？你真的有听过我留给你的录音通话？”

“对不起……我想跟你解释的——之前我跟你说，临时有任务要外出，所以这周不能跟你约会……那是真的。今早我确实跟队长出任务……在东京塔上，穿着便衣……请你不要误会……”

“周末我们还能再约吗？你一直不回话，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呢。”

“快点打给我吧……拜托……我等不及下个周末了。”

凤源等了好久，最后电话铃声终于响起：“来X地区的XX酒店，我在3楼7号房等你。”

他开车赶去了约会地点。

已经是夜晚11点。

3楼7号房的房门敞开一条缝，似乎是特意为他留着的。

灯光昏暗的酒店回廊，封闭的空间尽头一道打开的房门，凤源这会儿活跃的脑子又开始为这画面构建无数恐怖的想象——也许推门进去他会看到什么惊悚的场面呢？也许门后面有什么鬼怪妖魔或者凶杀现场在等着他呢？

但，无论如何，此刻就算是贞子埋伏在房间里，也没有比他即将要面对的事情更可怕了，不是吗？

萨摩次郎身影就坐在床边，低垂着头，双手倒撑着床沿，似乎已经等他很久。

月色透过窄窄的玻璃，打在他背上，照见一点隐约的轮廓。

凤源轻轻带上门：“你等了我好久吗？”

“是等了很久，不过漫长的时间正好足够我考虑很多事情。”萨摩次郎低声说。

“你是不是有很多想问我的话？”凤源走到他面前蹲下，一只手臂放在他膝上，“是不是怪我骗了你很多事……”

“你？”萨摩次郎苦笑，“你骗我什么？”

“如你所见——”凤源缓缓靠近他，环住他的腰，渐渐依偎到他怀里，“今天早上陪我在一起的人，其实是我队长。以前我讲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什么我家里有个跟你长得很像的兄长，什么我兄长离家出走……都是骗人的鬼话。”

黑暗中，萨摩次郎沉默不语——是在为他所撒下的谎言感到错愕吗？

——像凤源这样外表老实的人撒起谎来居然这么熟练……而且他还不是偶尔撒谎应付，他是谎话连篇，每次都是弥天大谎，每次骗人都面不改色心不跳——想必，萨摩次郎很意外吧？情人竟然和他外表看起来完全不一样，落差很大吗？

“我扯谎只是因为我想靠近你、想跟你亲近。”凤源抬起头，看着他的脸，轻声说，“正常男的不会轻易接受一个陌生男人的爱慕——是不是？”

他把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反正，今夜他就没打算继续骗他。

不要再说更多谎话了……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

“我以前接近你，就是因为你长得和队长很相似。”凤源低声说，“我……我很早的时候，就很喜欢我们队长了……可是我又没法得到他，你明白吗？他高傲，威严，令人无法接近……我那时候满心满脑都是他，可是我甚至都不敢喜欢上他！但是，那时候，你却出现了……”

“你喜欢……他？”萨摩次郎的声音都变得有点跑调，似乎是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了。

凤源猛地抬起头，努力在一片黑暗中去捕捉萨摩次郎的目光——他深知接下来的回答可能会对他们二人的命运产生重大影响——可是，若今晚是最后一次机会，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还在骗人？

他看不清萨摩次郎的表情，但是，他必须继续回答来自他情人的拷问。

“是啊……我喜欢他——我真是无可救药。”凤源低声呢喃，“他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啊！正直、善良、果敢、满身光辉……不像我——我总是叫人失望，我总在他面前犯一些低级错误，我这样的人他寻常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更不可能叫他喜欢上我。如果不是命运所迫——他绝无可能跟我这种人混在同一个队里……哎！我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呢？又有什么魅力、有什么魄力可言？总是自诩为男子汉，充其量却只能引得小朋友们的一些盲目崇拜，或者叫门外汉赞叹我那三脚猫的身手，可是他才是真正的传奇英雄啊！过往和他在一起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英雄中的英雄……穷尽一生，我可能连他的光芒都触碰不到……”

“你不要再说了！”萨摩次郎忽然打断了他，“这种话我不爱听！为什么……我真的不理解，为什么你总是说这些……”

“我说的……是我认识你之前的事。”凤源凄凉地说，“你还是不懂么？认识你之前，我一直默默地喜欢他！可是我无法爱他！所以我才找你作为替代！我想把我对他的爱慕都寄放在你身上！因为你们长得一模一样，而且……你那么简单，快乐，跟我一样平凡——最重要的是，赢得你的感情那么轻易，一点谎言、一丝央求就能让你喜欢上我！我不用担心你会因为我一事无成而嫌弃我，我不用害怕我的蠢笨会惹你一再失望、愤怒……跟你相处是那么轻松，只要我付出一点、做几件力所能及的小事都能令你为我感到快乐！所以我——”

“够了！你住口！”萨摩次郎渐渐变得愤怒，“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些错得有多么离谱？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

“对不起——我知道我说的话很伤你心……我知道……”凤源的手无意触碰到萨摩次郎的身体，吃惊地发现对方浑身都被他气得颤抖。

“你错了！”萨摩次郎此刻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我生气的是——你不该那样想我……你也不该那样去想他……你从一开始就不该去找什么替身！你爱的明明是他——你一早就该向他告白啊！你找我做什么……”

“我没有！我没有那个勇气……我也不会……他也不会爱我的，我跟他根本不在同一个世界里！我……我从头到尾，一直都是和你在一起啊！”凤源颤声说，手指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萨摩次郎的衣角。

“你错了！”萨摩次郎用力甩开他的手，“你跟他才是一个世界的！我不是！我才是局外人！”

“但是我爱的人一直是你啊！”凤源大声说。

“……”萨摩次郎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错了！”凤源的声音都颤抖起来，隐约还带着一点哭腔，“我知道我一开始不该骗你，不该隐瞒我的心事……可是我——我那些都只是在心里想想——什么感情，什么爱慕——我从来都只是想想而已！我只是说我爱他，但我从未真正追求过他啊！我也从未和他发生过任何逾越上下级同事关系之外的事情！我……我自从……自从跟你在一起后，我再也没有想过他，我发誓我今后也不会再去想他——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够了！我是真心爱着你的呀！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们都是发自真心的快乐——你感觉不到吗？”

“你想跟我说什么？”萨摩次郎的声音有些怪异。

“原谅我——好吗？”凤源低声说，“我除了一开始骗你，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啊！我真的一直都喜欢着你……请你不要为这种事生气——”

“不！”萨摩次郎的声音陡然变得高亢起来，也不知是怒是惊，“我不要原谅你……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原谅你！我无法原谅一个自欺欺人的骗子、傻子、瞎子！你想要有人爱你，就不要再来找萨摩次郎！你回去找你的队长吧！就当这世上萨摩次郎从未存在过，就当昨日的我已经死了！”

“不要！”凤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叫，猛地扑倒在他膝上，双手紧紧抓住紧贴他大腿的衣料，颤栗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小腿，“不要跟我讲这种赌气的话——不要因为这种事离开我……我没有做任何伤害你的事啊！”

“我才不管你做没做过什么！你别缠着我了！凤源！我告诉你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萨摩次郎！从来就没有过这个人！从来只是你一厢情愿的幻想，从来都只是你骗我，我骗你，还有你自己骗自己！”萨摩次郎厉声道，“你醒醒吧！你想要爱的话，你回去找你真正爱的那个人表白好了！”

“你要我找谁？我现在爱的就是你呀！”凤源哭道。

“你够了！”萨摩次郎厉声喝道。

凤源一直伏在他膝上哭泣，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他浑身精疲力竭，哭到月亮的光亮洒满窗台，等他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萨摩次郎沉默、冰冷，宛如一尊雕像。

——他居然就一直放着他在那儿哭，碰都没有碰他一下？！

“你走吧，”萨摩次郎的声音里也透着深深的疲惫，“从明天起，我们过往的一切……谁都不要再提。就当是做梦，从今往后，就当你我素不相识……”

凤源终于不哭了，瞪着眼睛瞧着他许久：“你……这是在跟我说分手？”

“是，我真的希望咱俩分开，”萨摩次郎缓缓点头，“你回去吧，凤源，回到你正常的生活轨道上来，回去找你爱的那个人……我想，你总有一天会得到你想要的。”

“你还在说风凉话，”凤源的声音断断续续，干涩无比，“你明知道我爱的是你，我想要的也是你……可是你现在不愿意要我了！”

凤源说着说着，又开始掉泪：“我是真心给你道歉，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没有半句谎言……我本来可以骗你，但我不想骗你——因为你对我来说无比重要！因为我真的在乎你！我不愿意用任何谎言伎俩去敷衍你！我这么爱你，我以为你也会同样爱我，哪怕你爱我只有我对你的感情是十分之一……可是我一片诚心却换来了什么啊？！我真傻……我为了你早就放下了有关他的一切！我真的完全可以做到今生今世都不再想他！……可是你却赶我走……就因为一时赌气……”

“正好相反，我认为我做的决定完全没有赌气的成分。”萨摩次郎的声音确实冷如冰雪，这会儿他的口吻像极了他那个冷酷无情的队长，“而且我真心觉得，回归现实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啊，你是永远都不肯回头了是吗？！”凤源难过看着他地说，“你再想想……如果我走了，你将来或许再也遇不到我这样的人……”

“我既然做了决定，将来肯定是不回头的，”萨摩次郎的声音渐渐变得冷酷，“我希望你最好也别回头。”

“我求你再考虑考虑……求你再看我一眼……”凤源低声说，声音里似乎还有些哽咽，“若是有天你想通了，原谅我了……就回来找我，好吗？我还在这儿等你，一直等你。哪怕你只是想找人消遣，寻欢作乐，我也乐意陪着你……我只要看到你，我就会很开心，很满足……”

“你这么容易满足吗？”萨摩次郎的口气似乎变软了些，“既然如此，你每天陪着你们队长的时间多一些，你不是一样可以得到满足？”

“你为什么会这样出口伤人？你以前从不这样对我的……你是真的对我感到厌恶了吗？”凤源神色黯然，“如果是那样……既然要分手，能否让我最后拥抱你一次？”

萨摩次郎没有回答，凤源权当他是默许。

静静地拥住了他，依偎在他肩头，感觉却像是怀里抱了冰雕。

凤源合上眼，叹息一声，眼泪划过脸庞，滴落在他肩上。

他转身走的时候没敢再去看他，心脏痛得几乎抽搐，沿路走却止不住眼泪一路掉。擦肩而过的路人看到他那张泪痕满面的脸都感到惊讶。他也知道自己这样丢脸，也极力去擦干泪水，可是偏又控制不住自己的伤心。

人的心为什么要生得这么脆弱呢？一点小小的语言，一个冰冷的眼神，就能予他比死更冷酷的折磨？

十四、漫画家虫先生

周一的早上，出现在MAC基地的凤源双目红肿，满面憔悴。就连他的同事们都注意到他的情绪状况。

“凤源，你眼睛是怎么啦？”松木晴子贴心地问道。

“我……我感冒了……”凤源揉了揉眼睛，说，“重感冒，迎风流泪。我也难受得很。”

“哎呀，请多加小心，要保重身体啊！”晴子温柔地说。

“谢谢。”

这会儿大周一的，就连他们队长也是形容憔悴苍白，但是诸星团到底是队长，再怎样有周一综合症，他的精神状态总会相对于队员们来说更加挺拔有朝气些。

诸星团也注意到凤源了：“凤源，你那眼睛是怎么回事？！”

“啊，”面对队长他明白没法子骗人，只能丧气地耷拉着脑袋，“我被人甩了，哭了一整宿。”

“真丢人！”他队长冷冷地说。

一大早来就挨批评，也真有够郁闷的——老天还嫌弃他不够倒霉么？

“如果你受的心伤不至于让你捶胸顿足吐血三升的话——你能不能先回到你的工作岗位上去呢？”团耐着性子问他——这已经是团的问候语中比较温和的了。

凤源明白他再这么丧下去恐怕会被团严厉批评，马上就配合地点头：“是，队长。”

下班之后他照例留在基地训练，他队长却在看着他训练了一个多小时候之后忽然问他：“晚上跟我一起去吃饭吗，凤源？”

凤源愣了好一会儿，才点头说好。

他们去了最近的一家新开的拉面馆，据说老板原本的餐厅在札幌一带颇有盛名，于是来东京开了分店。

拉面上来的时候，凤源半天没动筷子。诸星团还以为他又在白日梦游忘了眼前：“凤源，你怎么不吃？想什么呢？”

凤源慢腾腾地提起筷子：“头一次跟队长在一起吃饭……莫名感觉压力好大啊。”

“这说的是什么话？”诸星团感到奇怪，“这又不是随堂测试，吃个饭哪来的压力？”

凤源笑了笑开始进食，没吃两口就不吃了——这一次的失恋已经搞得他心力交瘁，从心理到生理上都没有恢复过来，此刻他根本就没有胃口吃任何东西。

“不要浪费食物啊。”诸星团看了他一眼。

凤源又捡起筷子，勉力再吃了两口，又停箸不吃——他是真的吃不下了。

诸星团看得真恨不得把他给挂起来裱到基地里去——就裱在“不要浪费粮食”那个宣传栏吧，把他挂个三天三夜示众警告。

凤源这会儿脸色有些发苦——吃也吃不下，不吃又不礼貌，一会看碗一会又看他队长，又是尴尬又是害怕——果然压力山大。

团的脸色也是变了好几个来回，最后终于在“拍桌斥责凤源”和“帮他打包食物”之后选了个更加和平的选项：

“这家拉面馆做的味道太咸了，不合本地人口味嘛。”他宽慰凤源似的，“你不喜欢也很正常。”

凤源看上去终于能正常喘气了。

小窗外传来嘈杂的呐喊声，顺着声音望过去，马路对面乌泱泱的一大群西装暴徒在呼呼喝喝地追杀一个鬓发斑白的中年男子，那男子满头大汗，左张右望，看样子已经快被逼上绝路。

中年男子巧妙地利用狭窄的巷道和垃圾桶、路灯、公交站牌这些障碍物，兜兜转转地甩开了那些人一段距离，然后乘人不备，迅速折转，冲入了他们所在的拉面店。

凤源瞧见那那人进来，有心想帮他，就马上向那男人招手示意，男子迅速钻入了他们桌底，凤源拉下桌布把他盖住。

乌泱泱的暴徒杀了进来，一个个面目狰狞，满身臭汗：“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戴着贝雷帽、戴着黑框眼镜的大鼻子中年男人进来？”

店里的人没人敢应声，这些男的在这儿转了一遭，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现，就转身走了。

“出来吧，人已经走了。”凤源小声说。

已经吓到面如土色的男子从桌子底下抖抖索索地爬了出来：“啊……真是太感谢二位了。”

“那些人是黑帮的吗？您欠了高利贷？”凤源问。

“啊，不是——那些都是来催稿的编辑。”男人抹着满头的汗，“这个月我又拖稿了，在家躺着装死都没用，他们这些编辑为了催稿真的无所不用其极，前阵子甚至顺着电线杆爬到二楼翻进我家窗户，大半夜的围成一圈要我画稿子……今天又到了交稿日，我怕被催，一大早就逃出来啦！”【注1】

“怎么还有这么滑稽的事？！”凤源忍不住笑了。

那男子看着凤源，又看看诸星团，渐渐的脸上泛起惊奇之色：“你——你们……对不起，你们的长相可能让我有点误会，冒昧地问一句——你们俩是职业模特吗？”

这次就连团都哈大笑起来，他忍不住提起自己的手杖：“就我们这样？您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们像是职业模特的？”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尤其是这位先生，您长得和我漫画里的某个主人公太像了！”虫先生连忙解释，“当然，可能是我的助手……她在给我做人物设计的时候参考了你们俩做的造型……话说——你们认识大竹小姐吗？”

凤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

团倒是饶有趣味：“哦？我认得的姑娘太多，有姓尤里的，有叫桃子的……但我好像不记得什么大竹小姐_能给我一点提示吗？”

“我说的是原本在我们虫制作公司工作、现在跳槽去了周刊玛格丽特的大竹小姐。”虫先生推了推眼镜，“她在我们这儿作为助理最出名的作品就是与我合作的一部题材非常大胆前卫的漫画……一个以同性恋人双男主开展的黑色惊悚犯罪故事。”【注2】

“题材大胆？”诸星团看起来还挺惊讶的，“漫画的题材还能有多大胆？”

“基本上该有的成人段落一个不少，有血腥暴力的杀人抢劫行为，有令人发指的可怕犯罪手段，有火药十足的枪战场面，媲美商业大片的爆炸场面，尤其是男主的恶行无论男的女的大人小孩都不放过……当然啦，我们为了把格局搞得更大一点，对标如今的电影尺度，所以还加入了成年男子间的性描写……所以一些邪恶且情色场面也相当丰富——”

“现在漫画已经发展到这么厉害的境地了吗？！”团看起来越来越震惊了，“这位先生您和大竹小姐看来都不简单人物呐！”

“我们虫制作公司是什么漫画都做的，我们要尽可能地开拓漫画市场，所以，我们制作科幻漫画，少女漫画，科普漫画，也制作成人漫画……以及动画。”中年男子得意地说。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是敬佩您还是说谴责您了……”团不由自主地跟他握手，“在日本把漫画钻研到如此极致的，您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人吧？”

“我也是搞动漫搞到倾家荡产的第一人啊！”中年男子叹息，“几年前我做动画把自家公司给整垮了。本人当时负债3亿。”【注3】

“哦！我终于知道你是谁了——大名鼎鼎的漫画大师虫先生！前几年我在报上看到了你们公司破产的消息！”团恍然大悟，“这么说，刚刚追杀您的那伙人里面还有放高利贷找你讨债的人啰？”

“啊啊啊，并不是——我是为了还上债务，所以现在才会没日没夜地画漫画，拿稿酬抵债。”落魄的漫画家虫先生涨红了脸，“为了还钱，我拼命地工作，拼命地画画，我最高纪录是一个月同时开13个漫画故事连载，一个晚上同时画3本漫画稿子……但我即便如此勤奋了，作画的进度也赶不上截稿的日期，所以才会出现多家出版社编辑追着我催命的情况。”

“3个亿的债！！！”饶是凤源都觉得这是一个奇迹了，“您怎么还得完？而且那些放高利贷的黑老大真的肯放过你？”

经济危机的时候，凤源从电视新闻、报纸上见识过无数企业大亨因负债就跳楼自杀，上吊自杀，或者卧轨自杀的……还从没见过负债3亿居然还活得好好的还在做苦工挣钱还债的情况。

“他们要的是鸡下的蛋，因此，谁也不会去杀下蛋的鸡。”虫先生经历过大风大浪，此刻颇有些人生心得了。

“3个亿的债！”团也不由得感叹，“我感觉我已经完全能理解您为什么敢画那么猎奇、尺度那么大胆的漫画了……”

“不不不，您完全没有理解……我并不是为了钱才画那么猎奇的漫画，这完全是两回事，”虫先生急忙辩白，“我画的漫画确实是很能挣钱，但我画漫画是因为我喜欢画。画同性恋的男主确实会吸引有猎奇心理的人，但主要还是我自己想大胆尝试这个题材，想试试看漫画能够开拓到多远的范围，探测它能抵达的人性的深度……如果只是为钱的话，破产那会儿我早就为了躲债就逃到国外去啦！之所以扛着巨额债务压力天天被追杀式地赶稿，不就是因为想留在国内继续我的漫画事业吗？”

虽然虫先生被编辑们追杀得抱头鼠窜的样子相当狼狈，但事关他本职工作的回答他还是挺胸抬头，相当有尊严。

团和凤源都颇为感动——他俩都非常欣赏这种迎难而上、逆境里还如此奋发努力、绝不低头的人，虫先生虽然是个文人，但是精神气质跟他们非常贴近。

“现在我的债务也快还清了……”虫先生嘀咕着说，“就是……最近大竹小姐跳槽对我们公司来说确实是个损失，如果不是身边这些画风细腻人物设计新颖别致的女性助手的帮助，我也创作不出那么多受人欢迎的男性角色。大竹小姐在给男性角色做的设计真是一绝，每次她做人物设计都是参考的当今年轻人最潮流的服饰，从各种影视剧、广告片甚至大街上找来最适合角色的参考模特，她绘画时线条柔和飘逸，人物都画得相当好看。”

“是吗？”团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哦，她离开的时候……曾经拜托我把她参与创作的那部漫画送给那两个给她做模特的朋友。”虫先生一拍脑门，“哎呀，我想起来了，今早本来是为了这事想出门的！我记得我是想把那两本漫画给寄出去……但是那些堵在我家门口的编辑把我给吓坏了，脑子搞得乱糟糟的，当时记在便签纸上面的地址……糟了，便签纸我给弄到哪儿去了？”

“把东西给我吧，虫先生。”凤源忽然说。

“咦？”虫先生惊讶地看着他，“你……”

“我就是大竹小姐的漫画模特。”凤源平静地说，“之前我和我男朋友经常在大竹小姐家玩耍，她临时起意，让我们给她做参考模特。当时我们三个还在她的工作室照了一张合照。”

“哦！”虫先生终于恍然，“所以说，你……就是凤源？所以他、他是……”

他看了看诸星团。

“请不要误会，这事跟他没关系。当时和我一起去大竹小姐工作室的，是我前男友。”凤源说，“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这位先生是我上司。”

“实在不好意思。”虫先生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来两本一模一样的漫画交给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既然凑巧碰上了你，那就交到你手里啦！”

凤源把两本书整整齐齐地摞好，放在面前。

“我从小学时期就开始画漫画了，可以说，在创作方面……我还算是经验丰厚。第一眼看到大竹小姐给我的你俩的照片的时候我就断定——以你俩为原型来画漫画的话，这两个主角一定很吸引人！”虫先生聊起专业话题就兴奋异常，“我看过大竹小姐的速写和一些默写……当然，都是关于你们的。不得不说，你们表现出来的那种亲密的姿态和激情……正好符合我们这边的创作需要，也很能激发我们的灵感……”

凤源笑了笑：“虫先生画题材这么暗黑的漫画，有没有考虑过读者看了它，会不会受其毒害呢？”

“这嘛……”虫先生也幽默地眨眨眼，“一本书就好比一盘菜，有毒没毒，你得自己吃了才知道呀。”

“我会把您的漫画好好珍藏的，”与虫先生道别时，凤源这样对他说，“至于另一本，我会找个机会给他送过去。”

虫先生走后，他对凤源说：“你能把虫先生的那本漫画借我看看吗？”

凤源愣了一下，可能没想到他作为MAC队长居然能对这种限制级的漫画有兴趣：“这……不太好吧，队长，这是虫先生送我的，上面还有大竹小姐的亲笔签名。您如果想看，您自己去书店去买吧。这种漫画多得是地方有得卖。”

“……”他碰了一鼻子灰，头一次被凤源拒绝了，内心里实在有点儿难堪。

晚上凤源巡逻工作完毕，一个人回到了MAC基地的值班室。

他从抽屉里把白天里虫先生赠的两本漫画拿了出来翻看。

团在检查各个科室的门窗的时候恰好路过：“在看什么啊，凤源——能借我看看吗？”

“不能借，队长，要看您自己买去。”凤源还是那句话。

“我堂堂MAC队长——一个正儿八经的成年人，”他都感觉到有些憋屈了，怎么，凤源说曾经喜欢他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我怎么可以跑到那种……报刊杂志店里，还找人要‘这种’漫画书看呢？”

凤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大概是怀疑他是不是突发恶疾把脑子烧坏了：“你可以匿名邮购的，队长。”

“你有两本书！借我一本看不行？！”

“不行，两本中一本我自己看，一本我要送别人。”

“送我就不行？”

“不行。”凤源又聚精会神看书去了。

“凤源！”他轻咳一声，“我以MAC队长的名义要求你，立刻上缴你的漫画——我必须要审核这本少儿不宜的漫画里内容是否有抹黑MAC队员、甚至是抹黑奥特曼人间体形象的情况！”

凤源的脸上露出极度嫌恶的表情，最后还是皱着眉头把他自己手上看的那本递给他了。

他飞快翻阅，越看眼睛瞪越大——这漫画的尺度真不是一般大，而且……那个英俊潇洒的恶魔男主真的跟凤源有百分之八九十的相似度！明明大竹小姐画的草稿跟鬼画符似的，怎么到了主编虫先生这里就能把那种抽象画给复原得这么像呢？！当然，里面双男主的一些亲热戏也是看得他面红耳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混蛋！”他差点把书给摔出去！

——怎么可以画得这么像呢？！那神采飞扬的眼睛，那暴走时怒意勃发的脸孔，撒娇时的可爱娇嗔的媚态……眉梢眼角都像极了凤源！从乌黑卷发的造型到时髦新潮的服饰到显瘦的身材——这男主完完全全就是凤源的样子嘛！一点修饰都没有！谁让他们这么画的？！

更令他不爽的是，漫画的男主虽然很像凤源，但是那个跟男主动不动就有跨页亲热戏的男二却画得一点儿也不像他！

“问题很严重啊，凤源……”他佯作镇定，“首先，身为MAC队员居然还在外面接私活，你不知道这是违反MAC队的制度的吗？你不仅接私活，你还是给这种情色漫画当模特！你知不知道别人若是发现我们队员是成人漫画的模特会产生有多么严重的影响？”

“如果此事后果那么严重的话，您把我开除吧。”凤源厌倦地说，“如果我个人行为不当致使整个MAC队都因我蒙羞的话，您还是趁早开除我吧。”

——平常他一周内要怒吼着开除凤源一百八十次，凤源早就不把他当回事了。

诸星团却大吃一惊，刚刚就说玩笑话而已，他还以为凤源当了真了。

“开除你？！怎么会？”他有点底气不足了，“真有事的话，你就是切腹谢罪都没用啊——还好虫先生如今已经落魄了……现如今的读者又有几个对俩男的乱搞、杀人放火的这种题材感兴趣呢？他画的这玩意根本也没多少人会看！”

“不会有人看？”凤源奇怪地问。

“不会有人看的。”他斩钉截铁地说。

凤源沉默许久，才说：“那多可惜，瞧人家虫先生，把我画得多好看！”

晚上值班室里也没有接到任何紧急电话，基地巡逻三次都是一切正常，今天是相当平静的一天。

团跟凤源分享他刚刚收集到的见闻：“我刚才发现了一些虫先生的资料，当然，是一些早年间的八卦——这位大名鼎鼎的漫画大师，这位曾经以未来小机器人的科幻动画片【注释4】创造日本收视第一奇迹的动画大师，他早年居然跟拍摄奥特曼的圆谷家有些过节！”

“啊？”凤源张了张嘴。

“据说是圆谷公司开创了特摄剧先河后，特摄剧对动漫产业造成的冲击过大，导致虫先生对特摄剧异常不满，甚至他自己的儿子都爱看奥特曼，却不爱看他画的漫画，所以虫先生偶尔也会在漫画里画一些恶搞奥特曼的画面来阴阳怪气。”

“哦？”凤源似乎不太理解诸星团对这种鸡零狗碎的陈年八卦这么热衷是为什么？

“当然圆谷这边也未必没有阴阳怪气过虫先生——前几年他们在拍摄《艾斯奥特曼》的时候，就曾经创作了一个以漫画家为反派的单元故事——那是一个变态色狼，为了追求美丽的女同学，就用恶毒的伎俩囚禁了女同学，而这位女同学则恰好是TAC队的美川典子队员！并且这个漫画家他通过亚波人获得了二次元的邪恶力量，可以把自己画的怪兽变成活物——而这个好色又变态的漫画家的名字，恰好叫做‘虫太郎’……”团说到此处简直是滔滔不绝，“你知道前几年虫先生因为在漫画中描绘了少女运动员换衣服而露出大腿的画面被当时的人狂批色情、不健康吗？圆谷这边黑他也是有理有据的！”【注释5】

“所以呢？”凤源很平静地问。

“我有理由相信——虫制作公司和圆谷公司都热衷于互黑！”团气势十足地得出这个结论，“所以我猜……他在绘制某些……额少儿不宜的漫画时，是有意挑选了某种类型的男主，是想达到诋毁MAC队、嘲讽奥特曼的目的！”

“您管那些事干嘛呀？”凤源不解地说，“您自己也说了圆谷公司也恶搞过虫先生呀！”

“对呀！”

“他们除了各自在作品里互相阴阳怪气，没有用任何卑劣手段进行恶性竞争吧？”

“这倒没听说过。”

“大家都只是在各自的作品中隔空互损而已，能有多大事呢？”凤源说，“而且人家画的漫画很好看啊！”

“……”

“而且我搞不懂，队长您什么时候开始对娱乐八卦新闻感兴趣了？”

“我……我看你那么喜欢虫先生的漫画，还以为你可能会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并没有。”凤源说，“我不喜欢跟人讨论八卦。”

骗鬼呢！明明他跟萨摩次郎在一起的时候经常聊，天南海北，天文地理，八卦绯闻……他们明明什么都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