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公主009

我在别有深意的诀别中已经说过再见了

【Thranduil/Aragorn】情人(聊斋风混ABO设定)(三十九——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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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顺利。

矮人们还活着,而且他们的王索林.橡木盾是个极度吝啬固执的家伙,带着他们一家子死守着孤山的宝藏,很明显不会把钱财轻易让人。

“矮人天性吝啬~”瑟兰迪尔不以为然地说,“我们从很久远的年代起就同他们打交道了,当他们打定主意要当个守财奴的时候,就算你想从他们手里掏出一毛钱都是难于登天的。”

 

巴德已经从原本的满怀期待变得失望透顶,继而所有情绪就彻底转为了对索林的愤怒:“我们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孤山的宝藏了,不说他当初去孤山我们长湖镇的人资助他多少,就看看我们眼下这情形,我们死伤惨重,又无家可归,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索林是个狡猾吝啬的家伙,而且也不讲什么恩情道义——尤其是涉及钱的问题的时候,其他一切道德准则都得靠边站。

但是矮人王还是看到了城下精灵大军,瑟兰迪尔带来的军队委实数量可观,他心里也有些发憷,就大声命令说,如果要谈钱的事,就先让精灵撤军,因为精灵是矮人的世仇,他们在这儿让他很不爽,如果精灵不走,他们就别想谈钱的事儿。

 

巴德也不傻,精灵大军若是撤了,他们就少了一份对矮人们的威慑力——他也坚决不肯让瑟兰迪尔走。

同时他也恳求瑟兰迪尔不要撤军。

“眼下我还是得跟他们去谈判。”巴德焦虑地说,“为了长湖镇的人。我们急需要钱财救急。但是眼下这情形……我早知道矮人的固执与吝啬是出了名的可怕。但没想到索林能够吝啬到冷血的地步!虽然谈判的胜算也不大。请您和您的精灵大军伴我随行,千万不能撤军——”

“我怎能不帮你呢?”他温和地安抚说,“眼下我们是同仇敌忾——矮人们与精灵也算是世仇,而他们又刺激了史矛革毁了你们长湖镇,本就欠你们一大笔赔款——”

巴德点点头。

 

双方在城头僵持了一整天,人类这边派出的信使才宣读完协议要求,就被索林射了一箭到脚底以示警告。

“好家伙!”巴德怒道,“我看他们也就十来人,那孤山里除了金银财宝也不见得有什么粮食。他爱守着他的钱堆就守着吧!我看我们就围他十天半月,他到底是出来还是不出来!”

 

军帐里气氛有些凝重,巴德是心急如焚,想着长湖镇的百姓大多还等着他拿财物回去救急,分分秒秒都成了煎熬,真恨不得马上就能天大亮。瑟兰迪尔则差不多预见了谈判会破裂——他此生从未觉得矮人有什么乐善好施之心。

 

加里安忽然来报讯说有人求见精灵王。

他一抬头,正好看到一个高个的灰袍巫师领着一个红头发的霍比特人对他微笑。

 

“我认得你!”巴德惊讶地说,“你是跟着矮人们来长湖的那个小霍比特人!你来我这儿做什么?索林叫你来传话了?”

“啊~我也认得他,”瑟兰迪尔冷冷地说,“这家伙在我鼻子底下偷走了酒窖的钥匙——就是你,小霍比特人,帮那些矮人们越狱逃亡的!”

 

比尔博.巴金斯不好意思地笑着,把一块宝石给了精灵王和巴德。

瑟兰迪尔和巴德都大吃一惊,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这块光彩熠熠的宝石绝对的价值连城!而瑟兰迪尔第一眼就猜出了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阿肯宝石。

“你从哪儿弄来的宝石?”精灵王问小霍比特人。

比尔博解释说他拥有孤山财产的十四分之一的份额,而他自己拿走的所有财产就是这块宝石。但是眼下他愿意把宝石交给他们,让他们用和索林以此为筹码与索林谈判。这是矮人们的家传之宝,索林把这块宝石视若生命,如果索林想要回宝石的话,他们大可以要求索林把十四分之一的财产拿来交换。而他唯一的条件就是——希望双方不要开战,矮人们虽然偏执吝啬,但是对他来说也是非常善良勇敢的好伙伴,他希望双方都不要因为钱的事情闹得不愉快。

精灵王和巴德都大受感动,这个小小的霍比特人如此深明大义,又如此善良聪明,甘愿把属于自己的那十四分之一的财宝交给他们帮他们解决难题,实在是太难得了。瑟兰迪尔和巴德把比尔博好好夸赞了一番,让人好好招待这位精灵之友。

 

阿拉贡正好揭开帐篷的帘幕走进来,就笑着说:“看来这也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啊,索林那般贪财吝啬,就连小霍比特人也不愿向着他了。啊!甘道夫——好久不见!”

 

一瞬间大家全都转怒为喜,巴德觉得未来的谈判胜券在握了,瑟兰迪尔则觉得能够不打仗零伤亡地把事情办妥自然是上上策。甘道夫和阿拉贡久别重逢,这会儿都很高兴,小霍比特人把要交接的事情都办好了也是无比轻松。

 

“不过你们可要小心,”比尔博又说,“索林也不是没有准备的,他已经传信给他的表兄丹恩,让他们赶来援助他。”

“丹恩也不会毫无准备地前来的,”甘道夫说,“看样子他也会带大军来对抗精灵们的军队。不过眼下我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和你们说。”

 

“什么事?”精灵王问。

“我希望明天不管你们谈判成与不成,你们都能够把私人恩怨暂时放下,因为史矛革死后孤山这一带已经遭到半兽人的觊觎——这儿是一个军事要地,绝对不能让兽人占领!”甘道夫严厉地说。

 

他依然不以为然,巴德却是将信将疑。

“我们精灵还是很爱好和平的……为了黄金而打仗的事情能拖延就尽量拖延,能不打尽量不打。”瑟兰迪尔看着巴德说。“我们现在在人数上已经占尽优势,再等几天,索林他们弹尽粮绝,恐怕事情也会改观。”

巴德这时候倒还清醒:“我说朋友,我们也别那么悲观——再说了,我们手上还有阿肯宝石呢!”

 

“你们就不能把金银财宝的事情放一放?!”甘道夫大声说,“我说了半兽人正在朝孤山进军!你们眼下不应当只考虑这种问题!你们应该联合矮人们准备对抗兽人大军!”

“可是兽人大军在哪儿?”他冷冷地打断甘道夫,“眼下我一只半兽人都没有看见。”

 

甘道夫被他一句话噎住,气得杵着法杖愣在那里。

 

争论的结果却是,精灵和长湖镇的首领明日依旧要去和索林谈判,拿阿肯宝石换财宝。至于兽人大军来攻的事……眼下大家都在为财宝的事情头大着呢,谁去管什么兽人?!

其实他也疑心甘道夫的告诫的真实性——要知道矮人们能够进入孤山,这一路也是得到甘道夫不少的助力的,例如请埃尔隆德帮他们破解地图,例如为他们组建队伍物色飞贼。所以毋庸置疑,甘道夫和矮人的交情非常好,难保他这次来是为了矮人们而对他们使用了缓兵之计。

 

一转头他路过阿拉贡的军帐,就看到他在打包行李:“你在做什么,阿拉贡?”

阿拉贡抬起头见是他来了,就微微笑道:“既然甘道夫来了,这儿也就不需要我了。明天你们讨债扯皮的事儿,我可不想凑热闹。”

“你去哪儿?”他不解地问,“我们已经胜券在握,说不定明天就能把宝藏分到手里,你不想等拿到报酬再走吗?”

“我对金银珠宝不感兴趣。”阿拉贡平静地说。

“啧,我倒忘了我们这儿有位品性高洁的君子。不屑与我谈这些俗气的玩意儿。”他挖苦地说,“你还没来两天,这就要离开。每次都是这样聚散匆匆,我可不高兴得很呐!”

“这儿已经很热闹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阿拉贡面色如常地答复。“若有什么难处,您和甘道夫商量吧,绝大部分问题他都是可以解决的。”

他叹了口气:“我愿意拿十个甘道夫换你一个。”

“可是我得走了。”阿拉贡拿起他的单手剑,把行礼往背上一甩,对他鞠躬示意,“您自己保重,陛下。”

 

“你真是越来越自在呐!”他抱着双臂,站在原地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我还没有允许你走呢……好吧……再见——保重。”

 

月色下他看着阿拉贡骑着马儿消失在黑色森林的背影,心里却无限惆怅。

 

四十

 

“往山上撤!”巴德朝他的子民大吼,“去河谷镇的城内防守!”

他再才意识到大事不妙——甘道夫说的居然都是真的。在他们和矮人们在山下的谈判陷入僵局的时候,半兽人突然来袭,而且这次兽人大军来势汹汹,无论数量规模都远比他想象的大得多。

大敌当前,矮人们与精灵们都放下了宿怨,同仇敌忾杀向兽人大军。但是兽人们都是有备而来,他们这会儿士气正旺,装备齐整,杀气腾腾,还带上了不少杀伤力强劲的攻城器械。

“该死!”巴德怒瞪着山头上那些块头巨大的哥布林,“他们想轰炸我们的城池!我要尽快赶回河谷镇去!”

战场上矮人和精灵战士们在与兽人以及座狼厮杀,一面掩护着他们的首领且战且退。半兽人暗红的盔甲和旗帜汇集成血腥的怒潮,凶猛地与金色的精灵大军和土黄色的矮人大军对冲。

他在大角鹿上挥舞着长剑,砍了不少的半兽人,大角鹿驮着他机灵地跳动躲闪,避开了那些暗中射向他的箭矢。无意间抬起头去看这战场上的情况,这一抬头就让他看到惊人的一幕,忍不住发声大喊道:“座狼队伍已经绕到史矛革的洞穴上去啦!”

 

联军顿时哗然。

 

原来巴德原本守在战场东面的阵地,只是哥布林轰炸了河谷镇之后,巴德就折返去向河谷镇救援,导致东面山地的守卫兵力薄弱,这会儿兽人的禁卫军和座狼就突破了人类军队的防线开始占领史矛革的巢穴了!

 

不能让半兽人大军占领孤山!

他脑子里尖锐地响起这个声音——甘道夫说过,孤山这里一旦失守,那么整个中土的防线都会崩溃,从密林到瑞文戴尔整个北方大陆都会沦陷!

 

这一分神,冷不防大角鹿就被敌人绊倒,他一下从鹿背上栽下,还好他反应快就地一滚就站了起来,几乎是本能地挥剑格开了半兽人的围攻。

半空中忽然传来响亮的号角声,龙穴的大门打开了!意想不到的,这居然是索林和他的伙伴们披盔戴甲地杀声震天地冲了出来援助战场上的他们。

矮人们、人类们都被索林他们的英勇与热血感动,都丢下了原本的敌人赶来援助索林,几乎所有的军队都在孤山下的战场上杀成一团,金色、黑色、血红的盔甲与旗帜密密麻麻地混作一堆,而此时半兽人已经占据了高地,在山上向他们投掷石块。

地形于他们极其不利,但是联军此刻正值战意高涨之时,所有人都是不要命地拼杀。索林一马当先,在矮人大军的掩护下带着他的十二个伙伴一起突击到了半兽人阿佐格的领地。

 

“他要干什么?”精灵王远远地看到索林骑着羚羊往刚达巴山上爬,喃喃地道。“孤军深入,太冒险了。”

“他想要和阿佐格决一死战。”甘道夫挥动敌击剑砍死了面前冲过来的座狼,大声说,“瑟兰迪尔,丹恩,巴德——快让你们的部下聚集起来,围成圆圈,枪兵站在最外围!半兽人大军又开始冲锋了!让士兵们稳住阵脚,千万不能被半兽人冲散我们的圆阵!”

 

的确,他们不能再拼杀了,精灵与人类的军队原本就数量不足,很多的矮人也牺牲了,联军被迫从原本的攻势变成了守势。

半兽人再度发起猛攻,这次他们增派了两倍的兵力对他们的圆阵发起冲锋!外围的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内层的士兵们就接替他们的位置死守在前头。

 

突然从半空中传来尖利的呼啸,远处飘来许多乌云——但那不是乌云,那是巨鹰们前来增援了!

还有比翁也来了,他变作巨大的熊冲入战场,咆哮着把围攻联军的座狼和半兽人拍成齑粉。

他终于能够喘口气了——这下形式终于逆转了,由于加入了强大的战力,精灵们终于突破重围杀出一条血路,让他们撤向乌丘。

 

“小心些!”有个熟悉的声音对他喊道。

一只羽箭飞来,钉死了试图扑向他的座狼。

 

他一抬头,看到了一只熟悉的、面相憨憨的鹰王,对方正瞪大了溜圆的眼珠子跟他互瞪:“你可别叫这些疯狗给咬着了,瑟兰迪尔——死在这里就太不值了。”

原来是老熟人啊!

他哈地笑出声来:“兰多瓦尔——谢谢你的援助。”

“我才懒得救你呢!刚刚那下可不是我!”兰多瓦尔傲慢地说,微微侧了侧身子,一个小人儿就从他背上跳了下来,“呐,就是这个小家伙——他揪着我一路,满战场地找你呢!”

 

原来是阿拉贡,游侠打扮的阿拉贡,穿着锁子甲,背着羽箭,正咧着嘴朝他笑:“我赶来得还算及时吗,陛下?”

“埃斯泰尔!”他惊喜地喊出声来,扑过去摇晃着阿拉贡的肩膀,“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说不蹚这浑水吗?”

 

“我前几天离开,就是听甘道夫的吩咐去搬救兵了呀!”阿拉贡笑着说,翻手就拔出了手半剑,“这里就交给我们吧,陛下,我和兰多瓦尔会一直守护着您,现在我们得率领您的军队去占据高地,然后在配合人类大军在那儿发动攻势。”

 

他前面有个块头结实头发蓬乱的矮人在横冲直撞,一个人挥舞着斧子抵挡着四五只围攻他的座狼,那些狂吠不止的饿狼咬上了矮人的臂甲和腿甲正要拖着矮人撕扯,瑟兰迪尔眼疾手快地挥剑把那些座狼砍了。

差点被座狼四分五裂的矮人从地上爬起来,咕哝了一声谢谢。

“好好作战,葛罗音!”他骑在大角鹿上,瞟了一下那个矮人。

葛罗音大吃一惊,再才发现救了自己的人居然是密林的精灵王,于是他吼道:“这点不用你说,瑟兰迪尔!”

精灵王微微一笑,倒是不以为忤。阿拉贡见状就拍了拍他的手臂,笑着对他表示赞许。

——瑟兰迪尔确实没有生气,有阿拉贡在身边的时候,任何事都不会让他产生坏的心情。

 

由于有巨鹰和比翁的助力,很快从山下的乱岩阵到山坡的高地很快就被精灵大军占据,精灵弓箭手们和投石兵们居高临下地优势让他们把半兽人的进攻稳稳地压制住了。不久后,西面的山峰也被人类的军队占领,座狼与半兽人都被困在了谷地,被山上的箭矢和乱石打得四下乱逃。

“他们乱了阵脚。”阿拉贡眯起眼睛搭着凉篷看着山下,“怎么搞的?他们的统帅似乎没有让他们重整态势的意思?”

“那是因为他们的统帅已经不在了!”瑟兰迪尔冷静地回答,“你看那边!半兽人的领地上旗帜还在,但是阿佐格已经倒下了!没人指挥他们作战!”

 

耀眼的日光照耀着那边积雪覆盖的黑色山头,阿拉贡的视力只在人类的范围之内,所以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得到那边白雪皑皑的山顶上一点晃动的金色的光点——那是索林的铠甲伫立在山巅闪烁的光芒。

“山下之王万岁!”阿拉贡欢呼着。

兰多瓦尔尖啸一声,往索林所在的山头飞了过去。

 

“你来得正是时候,而且每次出现总是给我带来崭新的希望!”他感激地、兴奋地再说了一遍,情不自禁地牵住阿拉贡的手心,山风在耳边呼呼地吹着,吹散了他心头一直积压着的阴郁和紧张,此刻他觉得无比地振奋与豪迈,自信与勇气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埃斯泰尔——光是名字就能够让他觉得有了十二分的坚定与力量。因为他每次出现势必带着希望的光芒将他从不幸与低谷之中救出,从最早的时候帮他救他儿子免于巨蟒的伤害,帮他化解密林的危机,帮他解开困扰抑郁的心结……以及眼下的境况——只要有他在,未来的一切困难艰辛都是可以藐视的!

“因为你救了我,眼下我几乎可以原谅你上次毫无由来的、冷酷狠心的辞行——”他们头顶上的乌云渐渐散去了,渐渐可以看到碧蓝的天空。一群群的雄鹰乘着风势赶来,他们把兽人和座狼的队伍冲散得溃不成军。

“下面正在翻天覆地地打仗呢!我们这会儿可没功夫跟您叙旧——”山顶的风吹散了游侠凌乱的黑发,阿拉贡正好回过头对他大笑,“是时候发起反击了,瑟兰迪尔陛下——”

 

他点点头,迎着日头举起他银光铮亮的宝剑:“所有的精灵将士们都听令!给我向着半兽人发起最后一道冲锋!把他们永远赶出孤山!”

四面的高坡上响起振聋发聩的回应——不止是精灵们,还有矮人们、人类都听到了精灵王的呐喊,士兵们都纷纷拔出武器,向山下的兽人军队们发起最后的攻势。

嘹亮的号角声响彻天际,战鼓隆隆,联军们呐喊着像是四面八方的潮水一样从山上奔下汇集到一路,然后把山谷中的红色半兽人全部冲垮。半兽人们和座狼都被打得丢盔弃甲,死伤惨重,在巨鹰们和比翁的帮助下,大部分的半兽人都被当场格杀,剩余的要么是被驱逐到奔流河淹死,要么是从战场上逃离了——而且我们坚信今后六十年他们都不敢再踏入北方大陆了。

 

四十一

 

天空中飘着细小的雪花,他走在河谷镇颓败的城墙下仔细看那些精灵士兵们的境况,内心无限地伤感悲凉。

大战之后的胜利,还伴着许多对逝者的追悼与无尽的悲哀。精灵王事后命人收拾好死者的尸体,把死亡的名单一一录上。战友们在寻找着自己的同伴,而瑟兰迪尔自己则是在堆积如山的死者中担忧地找寻着自己的儿子。

 

莱戈拉斯一周前离开长湖镇,就一直没有回来过。

 

不知不觉走到军营中,他看到阿拉贡在那里安排人手照管伤残的士兵,就信步走了过去。

“您是怎么了,陛下?在找什么人吗?”阿拉贡注意到他的神色,就柔声问他。

“我……”他看了看左右的伤员,等到那些人都被转移出去之后,才说,“我在找我儿子,我没见他已经七天了,生没见人,死不见尸……这会儿心中很是焦虑。我想去战场上看看,说不定会找到他……”

 

阿拉贡想了想:“现在大战方歇,各方面的士兵伤员都需要安抚……您这时不宜独自离去。而且不就就要举行索林的葬礼,您不宜缺席——不如我和兰多瓦尔去战场上找找看,巨鹰们行动轻便眼力也好,说不定我能够找到您儿子。”

“那好……”他点头说,“你大概知道我儿子长什么样子吗?”

“我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样子,他的轮廓特征我大体上还是有印象的。”阿拉贡站起身来,“这儿医护的事情我就暂且交给甘道夫和精灵们,现在我去叫兰多瓦尔过来。”

 

兰多瓦尔得知了瑟兰迪尔的请求,就非常爽快地同意了:“我们这就出发!”

“兰多瓦尔,你脖子上的是什么……金项圈吗?”阿拉贡骑到这位鹰王的背上,抚摸着他颈中的羽毛。

“没错——金项圈——矮人王送给我的礼物,这可真够沉的!”兰多瓦尔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啊——名誉、荣耀——一向都是很沉重的东西呀,你一旦背上了,就得把它背负一生。”阿拉贡笑着说。

 

精灵王拉住阿拉贡的手臂,对他比划着说:“莱戈拉斯有这么高……和你差不多高,淡金色头发,蓝色虹膜,看起来就是缩小了一号的我。”

阿拉贡认真听着。

“走的时候穿着棕黑色的皮革护肩甲……背上常年背着双刃,箭术很好……身手非常敏捷轻盈,可以站在柳梢头上跳着走路……”他叹了口气,“冷冰冰的、很傲慢,不爱说话……脾气比我还糟。”

 

“哦?”阿拉贡听出了他语气里微妙的情绪,就微微笑了,挑了挑眉,“他是对您脾气很糟,还是对谁都脾气很糟。”

“对大部分人都不算太糟,唯独对我……”他迟疑了一下,再才艰难地接上,“是的,我承认……他走的时候,跟我的关系闹得很僵。因为我干涉了他私人的情感,五军之战之前,我下令流放他喜爱的女精灵,让他给我独自回来……”

 

“我想这不会是什么大问题……”阿拉贡依然保持着那种柔声细气的语调安慰着他,“放心吧,在经历了这么多的生生死死之后,在这样残酷的战役席卷而来之后……你们之间的那点小事根本算不上什么大的问题。我相信,您在担忧着您儿子的同时,您儿子也是一样思念着您的。我这就去找他,一有他的消息,我就会第一个赶来回报您的!”

“好的。”他也平静了不少,“我留在这,还要参加山下之王索林的葬礼。”

 

索林的葬礼举行之后,兰多瓦尔载着阿拉贡回来了:“嘿,瑟兰迪尔——我们找到你儿子啦!”

“在哪儿?在哪儿?!”他急切地问。

“在西边的山岭上,他在那儿默默守护着一个痛哭的女精灵。”阿拉贡从兰多瓦尔背上爬了下来,对他正色说,“我想这会儿他们都很伤心,可能需要人开导和安慰。所以我们就悄悄回来了,我觉得——这种时候,还是您去比较合适。”

 

“莱戈拉斯还活着?”他宽慰地松了口气,“那就好。”

“快去吧,”阿拉贡微笑着推他,“您儿子现在正需要您。”

“可是前不久我们才闹翻。”他尴尬地说。

“你们闹翻那是多大点事?闹别扭比死更可怕么?”阿拉贡没好气地看着他,“五军之战都能打赢了,您还会怕这点小小的心理疙瘩?去吧,相信我,这会儿正是莱戈拉斯需要您的时候。在一个人最孤独脆弱的时候,没什么比亲人的陪伴与安慰更为重要了。”

 

“哎——”他不大情愿地叫了一声,磨磨蹭蹭地爬到兰多瓦尔的背上,“你跟我一道过去吧,我怕见了他尴尬。”

“你们父子说些贴心话,有我这个外人在那里站着才是真的碍事和尴尬。”阿拉贡笑着说,“不要露怯啊,天底下哪有你这般的父亲?在儿子面前还怕撑不住要人壮胆的?”

 

他又纠结了一会儿:“兰多瓦尔跟我有私仇,我怕我飞到半路他就把我给摔下去了。”

“你要是不说这话还好!”兰多瓦尔气愤地叫道,“你居然敢当面诽谤我!说不定我半路上真的把你给害死了!”

“呐——你看——”他对阿拉贡摊手。“他说他要害死我。”

“得啦!别磨磨蹭蹭的!”阿拉贡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肩背,“要去快去!等他们伤心完了哭完了,也就没你去做心理建设的份了!这是你们重修父子关系的大好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

 

他和兰多瓦尔在傍晚时分终于飞到了西边的山岭上,莱戈拉斯正抱着膝坐在悬崖边,凝望着远方紫罗兰色的天空上酒红的晚霞。

精灵王恰好在此时乘着巨鹰来到了他面前,从鹰背上跳下来,他轻轻地走向精灵王子:“莱戈拉斯,你怎么样啦?”

“Ada?”莱戈拉斯困惑的语气里有隐约的敌意,“您怎么在这儿?”

兰多瓦尔快言快语:“你父亲一直都担心着你呐!这一整天他都在找你。”

 

莱戈拉斯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

夜色四合的天幕下,瑟兰迪尔从鹰背上轻轻跃下来,精灵王银色的铠甲闪烁着明亮的光,他那沉重的佩剑随着那优雅的步伐擦过他的战袍,轻轻地敲打着他的长靴。高大的精灵王很快就走到了他面前。他看看呆呆的儿子,又看看那边伤心欲绝的陶瑞尔——那个女精灵此刻正抱着她情人的尸首,哭得眼泪都干了。

 

“她——她一直都在哭……”莱戈拉斯低声说,“我没办法让她停下来,她也不肯答应把奇力的尸首下葬。”

陶瑞尔抱着奇力,悲哀地说:“我只感觉到心里很痛很难受……如果这就是爱,我宁愿不要。”

 

高大美丽的精灵王看着那个悲伤欲绝的女精灵:“如果感觉得到痛的话……那是因为你感受到的就是真正的爱情……这种炽烈的、有着生命与意志的东西……这痛楚就是爱在弥留之际烙在你生命以及灵魂里的烙印——这是你的爱在离开你之前,能留给你唯一的东西。爱随着你的情人的死亡渐渐变冷渐渐枯萎,感情会随着岁月流逝而渐渐淡去,所以在你遗忘之前……它会让你更痛一点,这样好让你把它记得更深一点,更久一点。”

 

陶瑞尔一惊,她误会了瑟兰迪尔淡漠轻柔的话语的意思——她还以为这位精灵王今天又是来嘲讽她的,于是她很快就愤怒地回击道:“我不会忘记奇力的!我能活多久,有关他的记忆和爱情也会存活多少年!”

“就是这样子,”瑟兰迪尔缓缓地说,维持着他一如既往低沉轻柔的嗓音,“就是这样子……没错——如果你想证明的话,你就活下去,带着那份爱活下去。这样子,他虽然死了,爱还能活着,带着那份记忆在你身上永远地活着……你的存在就是这份爱的见证。”

 

陶瑞尔依然无法止住哭泣,瑟兰迪尔抬起头招手示意兰多瓦尔过来:“兰多瓦尔——您能够帮我把她送回密林去吗?她现在太累,需要安静地休养身心。”

莱戈拉斯就扶着陶瑞尔,把她送到兰多瓦尔的背上,叮嘱她道:“路上小心。”

 

他们父子俩站在山巅望着巨鹰的背影越飞越远,莱戈拉斯再才意识到他们现在是站在海拔上千米的高山上:“父亲,您……还带了其他坐骑来吗?”

精灵王神色自若地对他伸出手:“没有。大角鹿在混战中被砍伤了,这会儿我的医生正在给它疗伤。挽着我的手吧,莱戈拉斯——我想我们可能要走着回去了。”

 

莱戈拉斯看也没看他一眼,并未去挽住他的手,而是低着头自顾自地往山下走去。

他还在生气——或许是计较他之前驱逐了陶瑞尔的事情,或许只是怨恨自己没能救助陶瑞尔而迁怒旁人。今天实在是发生了许多太糟糕的事,莱戈拉斯心情不好也属正常。

 

这山路崎岖陡峭,加上夜色昏暗,一路走得很是艰难,但是瑟兰迪尔和莱戈拉斯轻盈优雅的身形却一直不变。遇到险坡和断崖的时候精灵王还会提醒自己儿子一下。

莱戈拉斯有时候觉得很不耐烦——其实这种山路对他来说并非难事,他完全可以一路跑跑跳跳地不用一个小时就奔下山,只不过瑟兰迪尔步伐一致都稳健踏实,所以他也不好在他父王面前表现得太过冒失。

 

暗夜行路是在漫长,漫长得让他们都觉得这段路上的寂静有些难熬与尴尬。瑟兰迪尔踌躇着一直准备着说点什么,但是完全不知从何说起,最后他还是先开了口“我想陶瑞尔不久后会恢复的。大哭一场对她会有些好处。”

“……”莱戈拉斯默不作声,似乎并不觉得他的言语论断是一种安慰的言辞。

 

瑟兰迪尔依然在他面前不紧不慢地走着:“所谓心碎而死……也是极端浪漫的一种说辞。我从未见现实中有哪个精灵是心碎而死的——至少,在密林中没有。”

“所以您觉得陶瑞尔不会心碎而死?”莱戈拉斯飞快地问。

 

“精灵都很容易心碎,但也有精灵可以带着伤口活下去。除非她心里除了悔恨、悲哀、忧虑之外一无所有,除非她对生命对世界都不再依恋不再热爱,一般的精灵不会那么轻易因为心碎而死的。”

莱戈拉斯抱着双臂站在山崖上看着他,夜风吹起王子那淡金色的头发,散乱的发丝和他那俊美的面庞在黑暗的山间散发的淡淡的柔和的微光:“哦?”

 

他凝视着莱戈拉斯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认真说:“我们或早或晚都会经历那个阶段……以为没有了爱情就会生不如死,天塌地陷。但其实不是那样的……如果还能感觉到痛,如果还有回忆,但那并不算太糟糕。真正糟的并非是他已经不再,而是你已不能再爱,你已麻木茫然到丢失了自己的感情。能够感觉到疼痛——其实是一件好事情。如果连爱欲、连痛感都失去了的麻木生命,心灵如同枯木死灰一样毫无生气可言,那才真是生不如死。”

莱戈拉斯静静听了一会儿,冷不防蹦出一句:“没错——这才是您会说的话,ada——您现在有情人,有人爱,所以您才不会觉得痛失所爱的人有多可怜。站着说话不腰疼嘛——您可以高高在上地在这儿,指挥着巨鹰、指挥着陶瑞尔。您根本不关心她到底失去了什么!他人的痛苦、他人的死亡对你而言只是过眼云烟罢了!您一转头,回去密林,就可以继续跟您的欧米伽鬼混!”

 

“你说什么?!”他又惊又怒,“我……我怎么跟欧米伽鬼混了——”

“我一直都在推聋作哑,但我并不是真的是瞎子。”莱戈拉斯冷冰冰地说,“你身上有欧米伽的味道,你当我闻不出来?”

 

他再才惊觉自己身上是带有气味的——今天在战场上阿拉贡跟着他前前后后地跑了一整天,或许是因为联结的作用,他不知不觉就沾染了一些欧米伽的味道,倒叫莱戈拉斯嗅出来了。 

 

“不,你误会了,莱戈拉斯——他和我之间——”

莱戈拉斯扭头走开:“你在这战场上、在这种时候还不忘跟欧米伽鬼混,现在反倒跑来我这里干扰我,对我和陶瑞尔指手画脚——”

 

“我没有对你指手画脚!”他忍不住怒道,“我来也不是为了指责你违抗命令没有按时归家,我仅仅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莱戈拉斯的身形定在了他前方几步远处。

 

“我并非你想的那么冷血无情,我也不是跟欧米伽鬼混了一天之后才想到来找你。我一直在军营里安抚伤病员,还有出席索林的葬礼。所以我来得有些迟……莱戈拉斯……”他无力地道。

莱戈拉斯依然冷冰冰地看着他:“陶瑞尔都心碎了,可是你一点同情的反应都没有。还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她心碎了,你看得到。那我呢?就因为我没有冲上去搂着她失声痛哭——你就断定我生来就冷酷无情?我也曾痛失所爱,也曾伤心欲绝,我也知道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只是那种时候你所谓的同情心又有什么用处呢?!”他突然怒了。

莱戈拉斯被他这一怒之威震住,半晌没有说话。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小的酒瓶,用魔法变出一束纯蓝的火焰封到瓶子里,借着那朦胧的光亮给他们照路:“正是因为我知道有些痛苦是无处可说的,有些悲恸也是无法排遣的。所以我没能表达太多的同情——言语的安慰都很空洞苍白!肉体所受的伤可以治疗,但是心底深处的悲哀与失落却无法弥补。不是切身经历过的人不会真正懂得你到底失去了什么……很多时候就算我们把那些都说出来,换来的依然是不理解和更多的无能为力——这简直比伤痛更糟糕——因为你开始渐渐学会了失望。我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开始纵情声色,宴会、饮酒,这些短暂而刺激的快乐能够让心灵麻醉,在片刻中摆脱痛苦升入天堂……然后又重重跌落,重新面对这些沉重冰冷的现实。现实总是不可逆转的,越往前走,就越添伤疤。”

 

莱戈拉斯沉默不语,沉默里酝酿着他积压的愤怒与敌意。他无法反驳瑟兰迪尔,但是他父亲的话越有道理,就愈发堵得他心里难受至极。

 

“你说的没错,莱戈拉斯——我确实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自私冷酷,更没有什么关怀他人的热心肠。但我是过来人,我告诉你,其实无论你经历什么样的伤害与痛楚,我们都应该带着累累伤痕坚定地走下去,背负着他人的期待与祝福走下去。直到伤口慢慢结痂,直到你变得坚硬如钢百毒不侵,你的心就像是古树上的树瘤——厚实,粗糙,怪模怪样,但是你活着,你很坚强,至少外表看起来也还算漂亮……”

 

“Ada。”莱戈拉斯忽然打断他。

 

“怎么了?”

“我……我不打算跟您一起回密林了。”莱戈拉斯尽力维持着自己语气的平和,鼓足勇气与他父亲对视。“原谅我。但是我现在只想离开一阵子……”

 

透明的酒瓶里蓝白的火焰照亮精灵王那俊美的脸庞,他的脸像大理石一样苍白而毫无血色,他的眼睛好像是水晶一样透亮晶莹,他看着他的儿子,凝视着莱戈拉斯眼中的阴翳:“为什么要走,莱戈拉斯——因为我对陶瑞尔不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我道歉——”

“没有别的什么,您也别道歉了。”莱戈拉斯艰难地跟他解释,“我只是……我现在只想离开,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密林,离开你那些感情充沛的劝导和怨尤,离开这些死板的军规、律令,离开这些时时刻刻处处都在提醒我所有伤心失败的回忆的地方!好让我透口气。”

 

“莱戈拉斯——”他急忙伸手去拉他儿子,但是莱戈拉斯的呼哨声叫来了他的马,他一个翻身就跨上了马背。

“再见,父亲。”莱戈拉斯生硬地说,对他行了匆匆一礼表示告别。

 

“莱戈拉斯——!”他倒抽一口凉气,却也没法子。他的大角鹿还在军营疗伤,载他来的巨鹰兰多瓦尔这会儿已经载着陶瑞尔回密林去了。

——这下可好,这山头离着他们军营还有个把小时的路程呢!等穿着沉重铠甲的他慢慢走回去只怕天都亮了!

 

夜色朦胧,星光黯淡,渐冷的夜空里又开始飘落零星的雪花。

他手中的蓝白的火焰还在轻轻跳动着,照亮眼前一段幽暗的路。

 

突然他听到哒哒的马蹄声。

他抬眼往那声音的来处看过去,正好瞧见身姿英朗的游侠勒住马鞍往四下张看,熟悉而温柔的脸孔,在这夜里看起来分外明亮温暖。

他微微一愣——阿拉贡难道是独自出来找他的?

“您……您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阿拉贡也是吃惊地看着那孤身一人行走在荒野里的精灵王,“不是让兰多瓦尔接您和王子陛下回来么?”

“我让兰多瓦尔载着陶瑞尔去密林了。”他面无表情地说,“莱戈拉斯一个人跑啦。”

阿拉贡微微叹了口气:“您还是先上马来吧。”他对精灵王伸出温暖的手。

他握着那双手,任对方把自己拉上马,他就顺顺当当坐到阿拉贡身后。

搂住游侠的腰,强撑了一整日的身子终于疲倦下来,一低头就伏在了阿拉贡背上:

“你来找我?”他模糊地问道。

“是的。我在军营里左等右等都等不见你的人。算算时间也够兰多瓦尔跑两个来回了。我担心你们父子遇到什么意外,就跑出来了。”

 

“没什么大碍。”他哼道,“就是我儿子跑了。”

“王子陛下行事也太欠考虑了。”阿拉贡说。

 

“何以见得?”

“连个坐骑都不给您留下,放着您一个人走回去,可见他走的时候是没有什么考量的,冲动行事罢了。”

 

“这冲动能支撑他走多远啊?”他不由得感叹,“活这么大了,几千年都没出过密林……万一在外面遭遇什么伤害或者不测,那他不得哭着惨兮兮地跑回来?”

 

“这么说您希望他遇到不幸?”

“当然不希望!”精灵王大声说,“真心不希望!我宁愿他平安。”

 

但是精灵王很快又想到莱戈拉斯这个不讲良心的小混蛋居然就这么走了——不带任何犹豫、也不多加考虑、也不看看他老父多么悲苦难过的脸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顿时他就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在马背上就歇斯底里起来。

“别——别——您别闹!”阿拉贡在他身前,在精灵王激动地表达着情绪嘶吼、挥舞着拳头的时候不小心挨了几下——不计那几下拳脚的话,光是瑟兰迪尔在他背后变了脸怒号也是令他很胆战心惊心理阴影成几何倍数增加的,“您别发火好吗?!”

 

“难道我对他不够好吗?!”瑟兰迪尔大发雷霆说,“我应该在那种时候像个慈善家一样飞快流下两行清泪,扑过去抱住那对生离死别的恋人表达我由衷的同情!而不是像个傻子一样眼巴巴地跑过来找他,像个傻子一样又被嫌弃!”

“哎~哎~”阿拉贡无奈地伸出手,越过肩头轻轻捂住他的嘴唇,“话不能这样讲……陛下,我告诉您,陛下——我小时候曾经遭遇过与之类似的状况。”

 

“哦?”

“您知道,我母亲是个非常爱洁又非常挑剔的人。”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然后有天母亲让我帮她打扫房间。于是那天我把我们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地板上的积灰我都擦得一干二净,然而有一块污迹因为渗透到木地板里面去了之后还被打上了蜡,根本就弄不掉。”

 

“然后?”

“之后母亲回房间检查,尽管整个房间打扫得光可鉴人,但是地板上那一块斑点却显得分外扎眼——于是她最终还是以我办事不力为由把我痛打了一顿——哪怕我之前多么辛苦努力地打扫。陛下,事实上人的视觉就是有这样的误区——当整件事情都太过完美的时候,唯一的、细小的瑕疵反而更会成为最引人注目的焦点。同样的——这件事并不是因为您对莱戈拉斯殿下不好,而是因为你在其他所有方面都对莱戈拉斯太好,所以你那唯一的一点力所不能及的地方就显得特别显眼——他习惯了您能够解决任何问题,密林被兽人入侵攻击也好,他被巨蟒吃了也好,总之有您在您总是能够解决的——而今天他遇到的这件事……太让他失望了,突然有这么一天您不能解决了,那么之前的所有印象都会被这一次错漏覆盖或者推翻——所以会产生巨大的心理落差,从而对您产生动摇的情绪……”

 

“啊!说得真对!”瑟兰迪尔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这话我爱听——可是这样子有办法让我儿子回心转意吗?”

“等他在外面转悠一圈回来就行了。等他看惯了人界的生生死死,熟悉了那些悲欢离合之后,再看陶瑞尔与奇力就不会觉得多大的事了。”

 

“不行。”他皱眉说,“他若是一百年脑子不开窍,那我岂不是要等他一百年?!”

阿拉贡宽慰他说:“那就等嘛——反正精灵的寿命那么长,百千年也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不行!”他恼火地抗议。

(TBC)

呃……我其实很憎恶类似三十七章的那种理性的叙事……它把我之前所有的浪漫想象与冲动的激情全毁了,简言之就是右脑战胜了左脑的思维……

写的时候就好像精神分裂一样,理智和情感,自己跟自己搏斗,打得整个人都快歇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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