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公主009

我在别有深意的诀别中已经说过再见了

【缙北/缙云X北洛】Bad Story(二十三)

二十三

 

【三年后,仲夏夜,缙云忽见夜空中星移斗转,银色长河从天际落入大地。有白衣华服男子乘一叶扁舟自天上来,顺银河缓缓流入轩辕丘。

那男子自舟中而下,对缙云莞尔一笑,明眸皓齿恍如昨日:“将军,多年不见,还记得故人否?”

观其形貌,正是昔日辟邪,只是如今他华服广袖,气质挺拔高贵,与往昔感觉已截然不同。

缙云欣然相迎,问辟邪为何今日才来?

辟邪笑道:“吾在族中一直镇守城池,又帮兄长处理族中大大小小事物,近来方才得空。”

缙云问为何今日才得空?难不成辟邪族三年才得一次假日?

辟邪笑道:“并非假日,王兄已为我挑选龙族王妃,不日即将完婚,所以特来凡间邀好友出席。”

缙云以为辟邪说笑,问之再三,辟邪皆是同样回答,渐渐辟邪笑意渐隐,神色转肃穆。

缙云方知辟邪所言非虚。回想昨日种种缠绵,顿时失落怅惘,久久失语。】

 ……

 

从前北洛给缙云的感觉很奇怪,当面时候脾气反复无常,有时候清高傲慢不怎么搭理人,有时候又忽然与他欢声笑语高谈阔论,有时候见了他又跟见了鬼一样,还没等他靠近就脸色大变脚底抹油,有时候又会浓妆艳抹主动贴上来勾搭嬉戏——最奇怪的是这些情绪发作的时候完全没有预兆,缙云时常觉得这人是不是得了多重人格症——哇!北洛不愧是混时尚圈的,得的病居然也这么前卫时髦?

——后来他发现不是。

北洛对他的感情变化,完全取决于云无月对北洛所汇报的有关缙云的信息好坏——如果云无月在北洛面前猛夸一顿缙云如何优异过人,他的种种品质如何让人喜欢,那么第二天,北洛就会臭着一张脸瞧缙云;如果与之相反,云无月在北洛面前哀叹一整天说缙云身世多舛,从小到大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那么,北洛很快就会跑回来他身边,迅速切换到对缙云满腹同情的状态,对他好声好气。如果是云无月什么都不说的时候——遇到缙云成天没事就欺负北洛调戏北洛的情况……北洛就看见他就烦。

以及某些特殊情况就是——北洛在背着他偷偷写以他为主角的小黄文把他黑得体无完肤的时候,第二天一看见缙云他就会心虚脸红,望风而逃。(其实缙云曾在刘兄那儿佯装不经意地问过北洛在女频写的什么文章,然后每次更新都有看。缙云一直在心里琢磨着在北洛眼中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然后看到文章后又感觉很迷——北洛笔下的那个“他”有的地方感觉和自己挺像,但又有一种很明显的倾向——北洛似乎对自己笔下的“缙云”并无太大的感情,纯粹只是为了把故事写得好看——卖弄辞藻,堆砌情节。“这就是他写的东西没你火的原因啦!”刘兄端着茶杯慢悠悠地说,“写的东西再好,一点激情也没有。白开水一样寡淡,我看着都觉得乏味,更别提喜欢了——我看他自己都未必见得喜欢这个故事。”)

 

“麻烦你以后,在北洛面前尽量把我往惨了说——越惨越好,惨到感动中国最好。”他对云无月打了招呼。

“你不是……一贯都很讨厌卖惨吗?”云无月不解。

“那是以前——以前涉及尊严问题,利益关系……奖学金……为了钱去卖惨我不干。现在不一样——你最好把我说成一个怀有音乐梦想的穷苦少年……因为家境贫寒所以没法学艺术等等等等。”缙云说。

“我跟北洛说这些干什么呀?”云无月不解。

“他不是老爱跟你打听我的事么?”缙云说,“他再问你,你就拿这些煽情的事迹给他说说。”

“那倒也没错……他确实挺爱打听你的故事……”云无月慢悠悠地说,“我一直怀疑他是不是偷摸着暗恋你,每次跟我聊天,没话可谈的时候就要我讲你的故事。”

——其实那是因为云无月少言寡语性格孤僻,唯一的谈资就只有缙云。北洛每次与她聊天都聊到尴尬收场,没办法,只好让她讲自己爱讲的。缙云缙云缙云——她对缙云的熟悉就像是所有沉迷爱豆的脑残粉一样,鸡毛蒜皮,身世档案,一清二楚。说别的东西她觉得了无生趣,但是说缙云她能一口气说三天三夜。

 

显然,缙云在大的战略意识方面没错,而云无月的任务完成度也很高。这样一来,缙云“贫苦却有音乐梦想”的人设就迅速树立起来了,见效也很快——之前北洛还为缙云笨得要死十天半月都没有把指法练会就变着法子婉拒再教,这会儿听了云无月一顿煽情,第二天他居然主动问缙云要不要跟他学吉他?还道歉说之前是他脾气不好,家里有事情搞得心烦意乱才没有顾及他。

缙云当然欣然接受。

然而这天北洛教了缙云十几次基础指法,奈何对方还是没办法流畅地弹一首《爱的罗曼史》,最后北洛只得安慰缙云说:“若是实在没有这个天赋,咱们可以另想办法——大不了我下次教你尤克里里琴吧,那个比吉他简单些。”

缙云把下巴搁吉他柄上,瞧着北洛隐忍的面色:“我弹得不好你就直接说啊——想骂就骂,有什么关系?”

“是我教得不灵,骂你做什么?”北洛说。

 

缙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其实他是故意弹得这么烂,这样北洛可以贴近他,手把手地教他怎么弹。北洛平时当他面脾气是反反复复,可是真正教人的时候,平日里傲慢的神气和冷嘲热讽的口头禅就全没了,不仅如此,而且耐性还出奇地好,温文又理性,整个人都不一样的感觉。握着他的手的手指,分明有着温柔的力度和暖心的温度。

一直以来,对于这种奇特的现象缙云隐约猜到了什么——好像是拨开了重重迷雾之后从缝隙中漏下了一点阳光,这点光让他产生了一点灵感、一点联想——只是这些想法实在是很模糊、很缥缈——只是一种抽象的感觉,目前还不成形状,暂时还没有一个清晰的逻辑让他组建思路……

——难道说,此刻与他如此接近、言语温柔、心细如发的北洛才是真正的北洛么?平日里他那副前卫时髦、妖冶出格的装扮都是假的?!

 

这个想法突然冒出来,吓了他一跳,手指落下一个重重的音节——又弹错了,错得很是离谱。

北洛蹙起眉头:“你这是练太久累了吧?一直这么练可能是麻了头了……”

“北洛——”乐无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出来帮忙啊——这些东西我抬不动!”

“就来。”北洛站起来,却按住了缙云,“哎,我去帮忙搬东西,你就不必去了。百里屠苏和方兰生也在那儿呢,四个人够了。”

北洛前脚刚走,他床头的手机就响了。

 

缙云看来电显示——陌生号码,顺手接了电话。

“北洛,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电话那头传来温润平和的声音,风笛一般柔和悦耳。

“???”缙云愣了老半天,赶紧说,“不好意思,您弄错人了——北洛他现在不在——”

“呵~”电话那头传来轻笑,“弟弟在开什么玩笑?你明明在这里,说什么不在?”

“不是……我不是北洛——我是他朋友。”缙云再才想起来自己与北洛声音酷似,哪怕是和好友面对面,只要蒙上眼睛只听声音的话,就算是姬轩辕和巫炤都分不清他俩谁是谁,“北洛出去了——”

“你怎么又不愿跟我讲话啦?”对方幽幽叹了口气,“我做错什么了,弟弟?”

“没……你只是认错人了……”缙云顿时头疼。

“别跟我赌气了,北洛——这周六给你准备生日礼物给你赔罪不行吗?”

“行行行——”缙云嗯嗯啊啊地答应着。

“咦?你今天怎么答应得这么爽快?”手机那边传来惊奇的声音。

“嗯……啊???”

“那就一言为定!周六我来接你!”那边唯恐他会反悔似的,一句话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挂上了电话。

 

等北洛和他室友们搬完东西回来,看见缙云愣愣地拿着手机在他书桌前发呆:

“缙云,刚刚有什么电话打给我吗?”

“有,我还接了。”缙云回答说。

“谁打的?”

“应该是你哥。”

“我哥?!”北洛的神色飞快紧张起来。

“他邀请你周六去他家,还祝你生日快乐,”缙云意识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刚刚一不小心就帮你答应了。”

“……”不知为何,北洛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怎么了,北洛?”乐无异关心地瞧着他。

北洛脸现苦笑:“哦,还是多谢他提醒——从前我压根就不知道我自己生日是哪天。”

“是吗?”

“我从来都没有和他一起……在同一天一起庆生。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北洛瞟了一眼缙云,“虽然说他和我是双胞胎,同年同月生。但是……我们的关系,可能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亲。”

 

……

 

等到了周六,一大清早北洛就堵在了缙云他们寝室外面。姬轩辕早上起来开门的时候都给吓了一跳,门口北洛那举拳扣门的准备动作仿佛被定格了似的。

“啊……是北洛?进……进来呀……”姬轩辕笑着说。

“缙云起来了没有?”北洛站在门外,也不往里面看,也不进去。

“这不刚起来——”姬轩辕扭转头,看见缙云眨眼间就下了床直奔门口,“哎呀,今天这哥们起床好积极呀!破纪录了——”

“什么事找我?”缙云心跳如擂鼓,脸色却不起波澜。

“没什么——邀你出去。”北洛看着他,语气平淡。

“可你今天不是要去你哥那儿——”

“就是带你上我哥那儿——”北洛顿了一下,观察一下对面缙云的脸色似乎并无异样,“去我哥那儿玩玩。”

“……”他们整个宿舍的人都惊呆了。谁曾见过这么主动的北洛?

等等,重点难道不应该是——他俩进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快了?这就要见家长了?

 

……

“还请了几个朋友过去?”

“没别人,就你。”北洛坐在他身边的座位上,目光却一直盯着车窗外一排排的梧桐树。

“干嘛不请你们宿舍几个哥们啊?”马路上的人声、风声,车子发动的引擎声,颠簸起伏的时候缙云都有点担心北洛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我家就那么点大,一次去不了那么多人。”北洛淡淡说。

“那干嘛不单独带乐无异过去?”

“那死宅满身书呆子气,我怕我哥看了不爱。”

“???”缙云心想你带个同学去家里玩还要考虑这些?这是见家长的架势吧?“方兰生呢?”

“太话痨了,聒噪烦人。”

“你们寝室的那个什么校草呢?”

“木头脸啊?问他十句话答不上一句,怕他应付不来这场面——”

“应付不来什么?”

“我哥。”

 

缙云沉默了一阵。

“不请你心爱的女神云无月?”

“不能啊——用脚趾头也想得到,请不动的。”北洛轻飘飘地说,“人家跟我关系没那么好,不可能上门的。”

“她跟你关系不好,我跟你就关系好了?”缙云故意问他。

“我这不是没辙嘛……”北洛轻声说。

 

缙云心底疑问更大了。北洛这忧心忡忡的小模样……总不至于是带他去当面出柜吧?当然不可能,完全不可能——八字还没一撇呢。

但是?——仅仅是回家一趟,北洛何至于如此?为何一定要拉一人同去?

 

“玄戈,早啊~这我朋友,缙云。”北洛一跳下车就朝着那别墅大门口恭候多时的白衣少年挥手,“看见没?这就是你们心心念念惦记着的玄戈——总算见到啦?”

玄戈也微微一笑::“早安,北洛。”迎上来,握住北洛的手:“你来得真早啊,弟弟。”

这位兄长有着与北洛一模一样的脸庞,只是服饰衣着更得体些,他发丝齐整,声音浑厚,谈吐优雅平和,看起来很有教养礼貌。

玄戈真人看起来和一切想象中的霸道总裁似乎完全沾不上边,他压根就没有半点盛气凌人的气息。不仅如此,他讲话时也没有如今纨绔阔少常有的装逼之气,与人应答时也斯文平和,不会让人觉得高傲做作,当然也不像乐无异那样的典型宅男那样呆萌或者反应与世界脱节。

与大多数人所想象的相反——玄戈看起来太正常了,落落大方,不拘谨,也不冷漠,反而像是所有人都很熟悉的邻家大哥一般,言语明快,但不会自吹自擂,就连眼神和细节动作都给人感觉非常亲和体贴。感觉跟北洛很是相似,又似乎截然不同。

“我都没曾想北洛竟能交到这么优秀的朋友。”玄戈看向缙云的时候依然是笑着的——在听到北洛夸大其词地吹了一通缙云是他们学校名人、国家二级长跑运动员,拿奖拿到手酸~品学兼优、生世坎坷传奇,被全校女生倒追……的事迹后,玄戈的笑依然恬淡,既没有表现得热络殷勤,也不至出言讥嘲。

——像他哥这样心明眼亮的人物当然看得出北洛胡吹大气的地方,但是人家也没说什么,北洛不管说什么,他都微笑着点头,目光就一直落在北洛身上,看起来很专注,似乎北洛说什么他都会信,似乎不管北洛说什么他都觉得很有趣。当然,等到他说起缙云时,目光自然而然就转向了缙云。

——这目光是轻松愉快的,也是友好的。

 

缙云打量着这位浑身上下白得发光的兄长,注意到这人的手雪白细腻,这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手,一条金白相间的围巾围在这人修长的脖子上更添优雅。

“北洛和我们球队的人很熟,”缙云说,“每次我打球的时候,他都跑来看,还经常给我们加油……我一直觉得他眼熟。我们的体育课又经常排到一起,有天老师把我们喊出去比划剑术,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北洛狠狠掐了一把他的手,缙云却脸色不变。

“北洛什么时候喜欢上篮球啦?”玄戈笑道,“我记得你从前不怎么看球啊。”

他记得没错的话,今年以前的北洛对篮球差不多是一无所知,科比和姚明的名字就是他对篮球所知的一切了。

“谁说我不爱看篮球啦?我从五岁起就是《灌篮高手》的忠实粉丝,我怎么不爱看球啦?你不知道而已。”

 

玄戈莞尔一笑,没再纠结这个:“你们如果准备好了,咱们就可以现在出发了。”

“出发?去哪儿?”

“野餐去。”玄戈说,“今天你生日,我请了几位朋友,正好你也带了朋友来,大家一起热闹。”

“我以为就是在家里——在家里庆祝生日,吃个蛋糕什么的。”

“家里哪有外面好玩?”

 

一头红发的男人自称是羽林,给他们开着车子,把他们带到森林公园。这男人生得身材高大,面相粗犷,笑起来却很是可爱,而且笑时会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下车后居然还非常利落地摆上了烧烤的架子,把准备好的蔬菜、水果、各类食材和调料都一一摆上。

“那是你们家司机?”缙云问北洛。

“那不是司机——那是羽林,是我哥的朋友;岚相也是。”岚相是另一个银色短发的男子,容色清冷,口音里带着一股骄纵傲慢的腔调,看模样倒是比玄戈更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不过这会儿这位貌似大少爷的银发男子却跟着岚相在那儿忙忙碌碌地照顾烤架。

他们坐在白桦林的树荫下,风吹得林叶沙沙作响,不远处的湖光山色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非常漂亮,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大型萨摩围着他们跑来跑去,扑到北洛身上一顿乱蹭——“孚彦!你家萨摩怎么老这样啊?”

“它大概是很喜欢跟你亲近吧?”栗色长发的男子笑道,“上次带它出来玩的时候,它就记得你了。”

北洛奋力挣扎着想摆脱那只热情过度一心想把他扑倒在地的萨摩,孚彦和应垒他们倒是哈哈笑着在一边看。还好缙云及时抱住了那只萨摩薅毛让它安静,北洛才得以没在众人面前跟一只萨摩打成一团。

一眨眼,香喷喷的烤串就好了,羽林也真是手艺精妙,野外这种粗陋的条件下做出来的烤串居然也色香味十足,配上备好的点心和软饮料,他们一大波人就边吃边撸狗一边高声谈笑。北洛本来只顾着埋头吃东西,很快,羽林拿出一副牌来——好吧,从纸牌被拿出手的那一刻起,北洛的神气就瞬间逆转了,一把抢过纸牌,还顺手捞住了缙云一定要他也来玩。

“弟弟不愧是栖霞牌王啊~”玄戈一边笑着说这话一边挑眉往北洛那边看,“别的事提不起劲,一提到打牌,马上斗志昂扬。”

“北洛这牌技真的没得说啊~牌品如人品,就是一等一的好!”羽林笑嘻嘻道,“运道虽然差了点,但胜在有一股‘不死不休’的气势~”

“上次就因为不死不休跟人家老大爷大战三百回合,晚饭时间都过了,急得他哥满世界找人,差点都报警了——结果一看,在自家小区角落里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下象棋呢。”岚相冷冰冰地说道。

“还精通各地麻将玩法——包括日本麻将也很有研究……”玄戈一边起牌一边说,“哎?这不太对啊,弟弟——你这不成了那什么‘五毒俱全’啦?”

“哎呀,这种小事无伤大雅,人生在世,酒色财气你总得沾一样——”羽林哈哈笑道,“人嘛,有正能量也有负能量,有优点也有缺陷,这才算平衡——你看北洛样样都好,要是这人真的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的出口,那才不正常呢。”

“羽林讲的不无道理~”岚相轻轻道,“比起那些黄赌毒均沾的二世祖,北洛简直是金子一样的存在了。”

玄戈微微一笑,低头继续起牌,话题很快又转移了。这帮人都是玩乐的好手,能吃能喝,讲话也动听舒服,北洛和缙云虽然都属于不善交际的类型,在这种欢乐热情的氛围中居然玩得很开心。游戏的方式从炸金花换到了狼人杀,北洛和缙云又恰好都被分配到同一阵营三次,每次都似心有灵犀一般,天衣无缝地配合碾压对面阵营,“你们俩真没有私底下开挂啊?!”羽林都忍不住问——然而并没有。

休息的时候玄戈把吉他扔给北洛:“给你——即兴弹一曲吧!”北洛接过吉他,略一思索,就开始自弹自唱,唱的一曲民谣,不过曲调轻快,音色动人,众人围在他身边听得高高兴兴。缙云也在侧耳倾听,忽然想到之前还听过北洛曾在酒吧驻唱的小道消息——想到这里他不由转头去看玄戈,不知这位富豪哥哥知不知道他弟弟生活条件如此窘迫而不得不去酒吧驻唱的事?然而玄戈此刻却只是在专注聆听北洛唱歌罢了。

这儿有整洁可爱的餐布、美味可口的食物,活泼伶俐又亲人的宠物,有淡淡的花香有闪烁着阳光的白桦林,空气中飘荡的音符和身边潺潺流动的溪水,凉爽的清风和令人慵懒的暖阳都给人一种浪漫可爱的气息,他们玩得都很高兴,心情也很舒适。比起上次被大队人马拉着去看樱花(实际上是在人山人海中竞走几万米),这次的出行实在是有趣得多,也轻松愉快得多。或许对北洛而言,比起买个生日蛋糕在家里和玄戈相顾两无言地默默分食,这才像个真正的生日。

——或者应该说,他的兄长很会安排,也很懂得什么样的生日宴会能让北洛欢喜。

 

“你们是,咱们公司里有多少的策划、总监、运维、高管……但是这些人,统统都不及玄戈重要!”羽林最后可能情绪有点上头了,就揽着玄戈说,“照我看,百分之八十的人就算是现在退休,回家养老去,于我们而言也没有多大损失,也没有多大意义,他们的一生从现在起,从二十岁就能望见八十岁。但是玄戈呢……玄戈——咱们要是少了他,就缺了主心骨,缺了灵魂人物,就像是没了引擎的车怎么也发动不起来——”

“你也学会溜须拍马了?”玄戈微笑。

“哪儿的话,你怎么不说我这是日久见真心呐?”羽林倒是毫不脸红。

缙云不由望向北洛,正巧看见北洛也一脸迷茫地与他互看。

“你有这么优秀的一位大哥,应该高兴才是呀!”羽林继续没遮没拦地大声说,“玄戈这人呢,不爱讲什么煽情话,但是他很重亲情,很重家庭,很多感情都是放在内心里的。人不是常说‘长兄为父’嘛?北洛你对你哥要多亲近亲近——他平时虽然不说,其实心里可疼你~”

北洛和玄戈同时脸红了,北洛侧过脸去,玄戈则是轻声细语地插了两句话让羽林转移了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

 

……

 

晚上北洛本想让羽林送他和缙云回学校,但是羽林断然拒绝了:“你和你哥今天生日,何必急着走呢?在家好好聚一聚不好?”

“可是缙云——可是我们得回宿舍——”

“但今天才周六呀!”

 

最后缙云和北洛都留宿玄戈家中。玄戈接待他们也是客客气气的,很礼貌,也很周到——家里有多余的空房间,让阿姨收拾一下就能让缙云过夜——嗯?你说不用?

“我跟北洛睡一起就可以了。”缙云轻松地说。

玄戈询问的目光移向了北洛。

“是啊,我可以跟缙云睡一起,”北洛说,“晚上还能讲讲话什么的。”

 

他们在家里看书打游戏玩到了十一二点,最后才去洗漱睡觉。

躺在被窝里,北洛打着呵欠,缙云才慢腾腾到他身边:“玩累了?”

北洛眯着眼睛点头,睡意朦胧的样子像是一只毛发凌乱的猫。

缙云给他把床头灯关上。

“我说咱们这也算同床共枕了吧?”

“你说算就算吧……”北洛含含糊糊地说。

缙云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最后都没能安然入睡,只能坐起来:“我其实感觉你今天真不该请我来的,北洛。这聚会你请谁都可以啊。”

“不请你……我请谁啊?乐无异和方兰生两个书呆子,说话要么前言不搭后语要么聒噪琐碎,百里屠苏太木,到这儿都搞不动气氛……姑娘们我又不能请——羽林那个大嘴巴看着妹子肯定会编排我。想来想去,也就你看着顺眼点儿……”

“还有呢?”

“你不是挺爱听我的八卦么?你不是对我的家族史很感兴趣?带你来玩玩也未尝不可啊~”北洛迷迷糊糊地说,“我这儿真没有king-size的床,也没有铺满钞票啊……”

“还有别的理由么?”

“你长得帅——带出去倍儿有面子!”北洛都烦了,“你还让不让人睡了?”

“不是——你哥——我是说你哥——你是不是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我今天看你哥的眼神,他好像有点不太对啊!”

“哪儿不对?”北洛抱着头想了半秒钟,但是很快又被倦意打败了。

“他是不是认得我?不过——他应该认得的,他应该听得出我的声音,甚至——”

“甚至什么?”

“甚至见过我跟你聊天的影像——”

北洛一惊,发了一身的冷汗,一下子睡意全无。

“不……不至于吧?”北洛都有点结巴了,“那天你……你玩笑开大了在视频里搞脱衣舞那次……不可能啊——他要是知道是你,他今天会是这反应?”

 

“问题在于,就算他不记得那次,今早看见我的时候,就该猜到是我接错了电话——因为我的声音和你的声音一模一样——但是他怎么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缙云叹了一声。

“因为……”北洛呆了半晌,才说,“因为……今天是我俩生日宴会,要来很多朋友,很多宾客——他不想一大早就指责我影响我一整天的心情……”

“我看你哥不仅挺能忍,也挺能装的啊~”缙云说,“真够厉害。我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瞧见他对我们有半点不悦的神气——不过就是因为他从头到尾都这么滴水不漏,太完美。就像羽林说的‘一个完全没有缺陷、没有负能量的家伙是不合理、不平衡的……’所以看着才觉得更奇怪了。”

北洛又发了一阵寒战。他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被他们猜中了——玄戈今天表现得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揭穿,可能不是因为忽略了缙云冒充北洛的那点小错,而是因为“看破”了他们之间“不可饶恕”的大错——所以隐忍不发。要真这样,过不了几天,他可能会被他哥拎出来单独谈话了。

 

……

 

“北洛的那位朋友……真是令人意外呢。”在他们家用过晚餐之后,羽林就准备回去了,临走时候他对玄戈这么说。

“是很让人意外……”玄戈微笑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北洛好像。”

“声音确实很有特点……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羽林钻进了车里,“那小子长得真是俊!百里挑一的俏模样,但是这小子满身杀气,看着不似凡人呐~”

“还杀气?”玄戈不禁莞尔,“你怎么不说妖气、不说仙气呢?怎么不说斗气呢?嗯?”

“我这人学过面相,信我,”羽林一脸认真地看着玄戈说,“他那位朋友器宇轩昂,眸光闪亮有神,命格真的和寻常人不一样。”

“别胡诌了。”玄戈淡淡笑道,“北洛这小子成天讲什么星座手相,我瞧就是给你带坏了。”

“好好好,那就不谈面相。我看北洛的这个小朋友年纪轻轻,但是举手投足都很成熟稳重,讲话虽然少,但也很清晰有条理,对着一群社会人也没什么尴尬露怯,不管别人怎样闹他一直都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样,很有大将之风啊。”

“是吗?”羽林的话让玄戈陷入沉思之中。

 

【缙云取出埋藏三年的美酒招待辟邪,说是为了庆贺辟邪新婚之喜。

辟邪饮罢,赞不绝口,问缙云是如何得来如此佳酿?

缙云心中一动,故意问道:“吾友可还记得杜康?昔日杜康酿酒,你我同品美酒,为之绝倒,当日轩辕丘上下,众人大醉三日而不知返。之后姬轩辕便将此物赐名‘杜康酒’。”

辟邪恍然:“原来是杜康旧友,果然酿酒技艺更胜当年!”

缙云脸色陡变,掷杯于地:“你并非北洛!为何假冒辟邪来骗我?”

白衣男子面色茫然:“我是北洛……为何怀疑我?”

“杜康酒初次酿造时,并未成功,”缙云缓缓道,“北洛亲口与我道,杜康酒一股难喝的酸味,从此再不饮酒——方才我故意说错,看你反应而已。没料想你果然中计!”

男子一愣,哈哈大笑,恍若龙吟:“将军果然机智过人、心细如发,如此诓你不得!”他的声音也变得浑厚爽朗起来。

“为何要骗我?”缙云凝神注视眼前与辟邪一模一样的男子。

“北洛被我囚在天鹿城中已有三年,”白衣男子缓缓道,“我欲让他安心继承族中王位,远离人界,他却一心想着越狱……想回到轩辕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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