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公主009

我在别有深意的诀别中已经说过再见了

【DMC5/新VD/VD/ND】忘记他(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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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其实想开车的,结果没有开起来……要不把车丢到扭蛋篇里面去算啦~

 

二十

  

就尼禄所知的但丁所作所为的一切整蛊搞怪之事,其中最神经病的一条,大概是但丁总爱拿色情杂志的封皮套着文艺侦探小说看——跟一般人刚好反过来。

事务所里总会有些你想都想不到的东西——珍藏版的老唱片,各种曲目都有,从迷幻摇滚到优美的肖邦到电子合成乐都有;经典的老电影带,从老式黑帮片,意大利铅黄恐怖片,到西部牛仔片到香港武打片以及李小龙和成龙的经典合集……一样不落——到底是但丁的品味太杂,还是他家这儿是某个旧物收集商的囤货点,尼禄也不得而知。

当然,但丁的收藏品里也包括书,杂志,各种机车杂志,色情杂志,服装杂志,还有那些乱七八糟安插在你想都想不到的犄角旮旯里的书。等你怀着十万分好奇把其中一本从沙发缝里挖出来的时候,你就会失望地发现这很可能是一本加缪《局外人》或者钱德勒的小说。当你问起但丁为什么要看这么闷的玩意时,他会回答你说,看这些书催眠效果极佳。

“我怀疑他骨子里可能也有些文青血液,但是我找不到证据。”尼禄神秘兮兮地跟V说这话,“我听人家说他能背莎士比亚——这话可能夸大其词了,但我觉得他绝对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肤浅。”

V微微一笑,对此不予置评。

实际上——关于他弟弟的喜好,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年轻时候吉尔维和托尼有幸相处过一段时光,那时候两人都爱在阳光晴好的午后泡在咖啡店,树荫下听着鸟语啁啾、就着螺丝起子边看书边消磨时光。吉尔维喜欢诗歌,托尼则是喜欢侦探故事,并且他自己也差不多干的就是这一行。托尼还特意声明,钱德勒笔下的侦探生活远比福尔摩斯或者阿加莎系列来得更真实、更接地气——因为他自己开业之后接待的客户差不多就是小说里那副混俗无聊的鸟样。

如果让V来挑出那些书、那些音乐,他可能会告诉你,那些东西其实都有意义,一首曲子承载着他们当时的心情,一段记忆,而他们互相交换的各自深爱的书本里则是映射出当时他们年轻的、尚未成型的灵魂的形状。

 

事务所被他们细心地整理好,书籍、唱片该放哪儿的东西都分门别类放好,酒瓶、披萨盒这些不该留着的全都打包丢出去,V跟个童话里的仙女或者精灵似的指挥着他的魔宠给他做这做那,尼禄吃惊地看着V和他的魔宠们忙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哈哈大笑:“V——你这人真的是太妙了!眼下就差配一段活泼轻快的BGM,咱们说不定就能变身成迪士尼小公举的营业现场啦!”

玩笑归玩笑,大扫除还是必须要做的——V心平气和地看了尼禄一眼,继续低头忙活。

但丁说等这段时间过后,事务所可能要转交他人了。具体手续他可以委托给莫里森,但是室内清洁嘛,只能他们自己负责,所以V和尼禄帮着把事务所打扫干净,好让下一任的主顾对它能有个好印象。

 

“你喜欢尼禄对吧,V?”但丁曾经这样问他。

“当然。”为什么会有此一问?

“我想请你……留下来。况且——你本来就该留下来。”但丁说,“我去对付你说的那个魔王,作为交换的条件,你得留着照看尼禄——答应我在我回来之前,他不会又出现任何缺胳膊少腿的情况。”

V的脸色微微一红,被但丁戳到了难堪处——为了弥补这一难堪,他迅速点头答应了。

但丁看他的脸色依然有些不悦——尤其是提到尼禄断手的事儿——V怎么说至少也该负一半的责任。好在但丁并不爱追根究底,自从V揭露自己是维吉尔的身份之后,他一次都没提关于尼禄的前尘旧账。

留下来——照看尼禄——或许这也是但丁给自己的惩罚之一?要他日复一日看着这个被他拿掉了右手,还对他曾经所作所为的一切都毫不知情的乐天、可爱的孩子,好让他在这样的日子里慢慢煎熬?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惩罚或者折磨……那但丁未免也太看得起维吉尔的良心了。有生以来他干过心狠手辣的事儿多了去,哪怕仅仅和他从前对但丁的所作所为相比,断手恐怕真的只能算是微末之事。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剩不了多少时间容他去体会那细碎的愧疚的煎熬。

他眼里的未来,只有等待与死亡,或者,二者一起盘旋在他脚下,他也没有别的路可以挑。。

 

“我答应你,照看他……直到你回来的那一天。”V说。

——如果他活得到那一天的话。

但这话也没什么好讲的……都一样,结果都一样。不管以他现在这如风中残烛的生命力到底等不等得到那一天,他终究会逝去——区别只是在但丁回来之前还是在但丁击败Urizen之后……

他身上的魔力本来只是来自于黑骑士与梦魇的力量,这种魔力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等到力量消耗殆尽的那一天他就会消亡。若是但丁杀死了Urizen,那么这个世上的“维吉尔”也就真正被宣判了死亡,而V,他的终末之日也会很快来临。

 

但,在那之前,他愿意耐心地守着他兄弟的承诺——他给不起但丁太多的东西,但这一个承诺,他希望自己真的说到做到。

 

“其实我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就要说把事务所转手不要了?”尼禄一边擦着置物架一边说,“我琢磨着这事务所说不定比我年纪都大,但丁倒好——说不要,就不要了。眉头都不皱一下,我差点以为他是欠债太多走投无路——但是蕾蒂都说她可从来不催逼他,但丁遇到经济危机的情况多了去了,可他以前从未说过要卖事务所。”

“为什么不卖?”V随口接话,“事务所……说到底也只是营业的地方,只要他愿意,在世界各地哪儿都能开分店,在哪儿都一样。”

“唔……说不清,我感觉事务所对他而言更像一个‘家’一样的所在……”尼禄说,“这儿有他的朋友,他的回忆,他二十多年的时光生命都耗在这里!说没有感情也是不可能吧。而且——”

“而且什么?”V问。

“而且……虽然他不曾说,可是我总觉得……他曾经、可能——在这儿一直都在等什么人。”尼禄说,“他有时候也有发财的情况,可这儿的旧招牌几十年都舍不得换,地方也从来不挪,电话的暗号也从来不变——他或许在等什么人,他怕他走了,变了,那个人会找不到他……”

“……”V若有所思,擦拭旧唱片的动作也放缓了下来,“你说——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舍弃这曾经眷恋的一切,抛下一切,连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什么?你说但丁吗?”尼禄耸耸肩,“大概是想通了,放下了——可以结束一段旅程,去开启新的前路……这儿的一切他都不再眷恋——”

“或者说——这儿的一切……他都不打算回来。”V轻轻说。

“嗯?”

V缓缓扶住眩晕的额头,慢慢坐下:“他都不打算要事务所了……尼禄,他没给自己留后路。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做出这样的抉择?除非他已经做好了一去不复返的打算……”

“你在说……但丁?”

 

他觉得冷汗直冒——幼小时候家人骨肉分离时候的撕心裂肺的剧痛和黑暗的恐怖再度袭上心头。

但丁……居然没打算活着回来!

怎么会……这样?

他什么都安排好了,他的孩子,他的房产、地契、亲友……他就是没有对他们交待自己的事!

难道但丁自己都没有把握赢吗?

难道自己竟然不该来?不该求他接下这一个委托?

但丁平生经历大战小战成百上千,可是有哪场战会逼得他提前立遗嘱啊?!

 

“V?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苍白啊。”尼禄的声音好像是隔着水面传过来似的,朦朦胧胧的,听得不大真切。

V缓缓扬起头,艰难地冲尼禄莞尔一笑:“我没事,尼禄……我只是在想,这家伙自己都不想要事务所了,我们又何必替这傻子善后?”

“怎么啦,V——又在闹什么脾气?”尼禄觉察到他情绪不太对,马上走近他靠着他坐下。

“事务所……是他的,就永远是他的,”V缓缓地说,“他的东西那我肯定不乐意转交给任何人——谁都不行,谁都不给!他如果不打算回来,这地方我就是烧了,烧成灰——我也不愿意任何其他人涉足此地!”

“V?!你在说什么疯话!”尼禄大声道。

“轰隆”一声巨响!

灼热的火焰平地炸开!刚刚收拾好的一大堆书册、桌椅统统都烧了起来!

 

……

 

但丁刚刚从蕾蒂那儿回来。

老搭档给了他一枚新改造的火箭筒,外形低调厚重,杀伤力一流。蕾蒂把这玩意借给他时还颇有些恋恋不舍,抓着它跟他拔河似的死不松手。

“这东西好贵的!你可要记得还我呀!”蕾蒂无奈地看着他,“最好还我的时候还是完好如初的火箭筒,每次看你糟蹋我的宝贝我都心疼极了!”

他连哄带骗地硬是把火箭筒从她手里夺了过来。

 

挑这个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出门,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为了躲避家务事。

原本说好今早起来要大扫除,他特意起了个大早开溜——回去之后事务所大概就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如果尼禄和V气呼呼地问起他为什么躲懒,他大可以借口说是去紧急调配军火去了。

 

可是等他到达家门口时,却看到冲天的火光。

事务所的周围都陷入滚滚黑烟之中,黄昏中晚霞的红光衬着那冒火的房子——这一切宛如噩梦的剪影,真是糟糕透了。

他在原地愣神半秒,恍惚觉得眼前这景色怎么看怎么眼熟……

对了,二十多年前的鲍比酒吧,也是一个暗无天日的阴雨天,也是这样,所有的朋友、兄弟就这么被恶魔和焰火吞噬在了黑暗里……

 

“尼禄——!”他失声喊道。

这是他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事。

他不顾一切地往事务所跑去——

V形削骨立的身影立在一片血红的夕阳与黑色的大楼下,肌肤幽灵似的苍白,乌黑的发丝随风漂浮宛如鸦羽,乌黑的衣裳像是死神的斗篷,他那古怪的影子被拉得诡异的长,乌黑绵延一直到达但丁脚底。

“V……”但丁呢喃。

V看见他的那一刻,爆发出一阵大笑,狂笑——“怎么了,但丁——你看看你那张脸——”

“Vergil!”

炸雷也似的怒吼!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V面前,揪住了V的衣领!

 

“你又开始了吗?!Vergil!”他厉声说,“你那邪恶黑暗的本质又开始作祟?我走开半天你就按捺不住你冷血嗜杀的本性?!”

“你在犯傻么?”V冷冷地瞟着他,“我不心狠手辣我能活到现在?”

“你又来了!”但丁气得手都在发抖,紧拽V领口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多少年了,多少年了……你就容忍不了半点跟我有牵扯的人!杀了格鲁一家老小,杀了戈尔茨太太,杀了我所有的佣兵兄弟——凡是你认为是勾起人性的软弱的东西都该像捏虫子一样弄死!你真是一个恶魔啊……你连你亲儿子都杀!”

“我儿子?”V愣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你这恶鬼!你折了你儿子的手还不算,你还烧死他!”但丁大声说,“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疯的父亲——”

V这次足足愣了十几秒,最后不可思议地说:“你说……尼禄是我儿子?”

“尼禄不是你儿子,难道还是我儿子吗?!”但丁已经气塞胸膛,“天啊——你到现在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的吗?!天啊——难道你这么多天跟着我们一起——”

 

他忽然不说话了。

他说不出话了。

不知何时从地上钻出来的黑色豹子突然挠了他一爪子,挠得他一个踉跄差点栽倒——恰好转身时候,他看见了尼禄。

尼禄……浑身上下都是伤痕的尼禄,原来这会儿他一直都被放在他家对面的废弃酒吧的台阶上养伤。这会儿这小子还是昏迷的——只不过刚刚但丁气昏了头,压根就没注意到。

尼禄虽然身上挂彩,但是人明显还有气。

 

“我没烧你的事务所……也没烧你……咳,也没杀我自己的儿子。”V有气无力地道,“你家房子是被那群Nobody和红蜥蜴烧的——那些家伙搞偷袭打得我跟尼禄猝不及防,而且我们虽然杀恶魔的本事一套一套的,但是救火的本事我们一样都没有——所以我跟尼禄只来得及抢救了一些你的老唱片和书……尼禄刚刚坚持要把你家那个破点唱机抢救出来,然后这孩子就被烟尘给呛晕了。”

但丁看起来完全傻掉了。

 

事务所的门口,还躺着几只长着巨大巴掌形状的怪物,还有几只奄奄一息的色泽鲜红的巨大蜥蜴——这么古里怪气的玩意儿一看就不是人界产物。还剩半口气的巴掌怪颤抖着,忽然身上一只眼球掉落下来,骨碌碌滚到但丁身边——“啪”地一声,眼球炸开了!火花窜起来有一人多高!但丁的皮衣都着火了!

但丁都没动静,V赶紧过来用手扑灭了他皮衣上的小火苗:“这玩意看着长得有趣,可是打起来真的麻烦,一开始我和尼禄都不知道这什么玩意,吃了它们不少亏,你看那孩子身上那么多伤口,就是这么来的。还有那红蜥蜴——它们相当的卑鄙无耻……”

 

“对、对不起……”但丁结结巴巴地说。

“对不起什么?”V温和地拍着他的肩膀,“害得你事务所被烧是我不对——我跟尼禄都来不及救火——”

“我、我刚刚不该……骂你……”但丁苦涩地说,他看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冤枉你了,我很抱歉。”

“你该骂的,你说的那些话也并不是完全冤枉我。”V轻轻吐了一口气,“有些话,老是憋在心里逃避现实也是痛苦,倒不如一吐为快。你说是不是?”

“我绝没有……”但丁虚弱地说。

“我记得你以前明明是个爱憎分明的人,”V淡淡地看着他,“怎么现在反而变得这么扭扭捏捏不痛快?要是以前的你,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哪有那么多需要遮掩的地方?”

“我绝不恨你……”但丁已经连站都站不住了。

“撒谎。”V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他转身,杵着手杖想要找个离火灾现场距离较远的地方避一避这铺天盖地的热气。

 

但丁忽然扑了过来,从背后把他紧紧搂入怀中。

“我真的——”但丁的脑袋埋在他肩上,声音闷闷的,“我真他妈蠢透了!”

这次V没有嘲讽他,倒是轻描淡写地一句:“谁又不是呢?今早我真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当时我还真想烧了这宅子。”

“啊?!”

 

他们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到尼禄身边,V再才发现尼禄身上的伤口已经淡了不少——这愈合的速度绝对不是正常人类的身体做得到的,虽然恢复得也没有恶魔那样快。

V无声地笑了笑,看向尼禄的目光里多了些亲切温暖的味道,先前时隐秘的苦涩与忧愁已经一扫而空——是啊,他怎么想不到?他怎么可能没有想到?这种熟悉的血脉共鸣,这么熟悉的力量,这孩子又随身带着阎魔刀……他怎么就没有想到?

 

原来是这样啊……V的眸光变得温柔起来——他以前……真的想错了。为什么但丁对尼禄那么好却从不揭露那孩子身上的血缘,为什么但丁对这孩子呵护得小心翼翼纵容他如此放肆,还把所有力所能及的宝贝都双手奉送给他……

原来但丁是真的傻,傻透了——明知道那是这世上伤他最深的人的儿子,还要义无反顾地付出这种爱。哪怕这种感情没有回报,没有证明,也不被理解,也不被承认……他还是愿意付出,只因为……

——那是他儿子。

 

刚刚他发那么大的火啊!就算被烧的是但丁自己他都未必会愤恨暴躁到这地步——但丁自己从来都不惜命,但是他在乎尼禄远胜过自己的性命。

他那么爱那个孩子……他以前怎么还会误解他?真傻……真的……

 

“我的天——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不可思议,”但丁坐在他身边咕哝着说,“你居然不知道那是你儿子……你怎么能不知道?!我都比你清楚!”

V沉吟许久,才缓缓开口:“你……怎么那么肯定那是我儿子?就算他身上有斯巴达血脉的证明,可是我们是双胞胎,难道不是有一半的可能也是你的?”

“我就是知道。”但丁笑了笑,“只能是你儿子。”

V仔细看着但丁,看得对方脸色有点不安了:“你……你看什么呢?”

排除所有可能,只剩下一种可能——如果但丁能够如此笃定尼禄是维吉尔的儿子而不是自己儿子,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但丁清楚自己是不会有儿子的。

所以说这意味着……

 

“好好说话!你突然凑那么近做什么!”但丁吓了一跳,且说且退。

V笑了笑,果然缩回来身子坐好。

——世界的一切如今在他看来都那么可爱可笑。

悲哀的心,支离破碎的心,怀着沉重的忏悔与歉疚的心,在这一刻,一切都像是被风吹散的蛛丝,眨眼消失不见。

他的心在此刻变得快活而充盈,原本翻滚着黑暗与苦痛的地方,如今已经被明朗温热的轻盈所替代。

这么多年了——原来他还是这样爱着他。

他带着尼禄,带着有关他一切痛苦或甜蜜的记忆,虽然他从未言明,但感情却始终会在不经意间溢出,弥漫在眉梢眼角,终究在这大火吞噬一切的傍晚,把那深埋的感情统统爆发!挟带着愤恨的怒吼,和再也掩饰不住的关切、失望、绝望……但,一切与七情六欲相关的,始终都还是他。

 

那场火看着大,不过烧起来也没多久,很快天空下起了雨,把它浇灭了。

据说莫里森很有先见之明地替但丁投了保——不幸中的万幸。

 

晚上他们把尼禄送去了医院,虽然V心里觉得这是多此一举,可但丁却总觉得这样有必要,如果能够让尼禄恢复得更好更快一点儿,何乐而不为呢?毕竟尼禄如今没了恶魔之手,也是个肉体凡胎。V总想提醒他,当年佣兵托尼在还未觉醒成为但丁前也是差不多的体质,托尼可是一穷二白连看病疗伤的钱都没有,一样都自己挺过来了,尼禄也没必要搞得那么娇气。

但是但丁觉得……好吧,他觉得怎样都行,这种事情V可不敢跟他顶嘴。

 

晚上有两个姑娘过来说要帮忙照看尼禄,但丁让她们守了小半夜,就哄着她们去睡觉了,说自己来守下半夜。

“不是我不放心让两个小姑娘来照顾人——正常病人需要人端茶递水洗衣做饭的事儿当然得麻烦她们,但是今晚——今晚不行,尼禄不行,”但丁疲惫地对V说,“尼禄的体质可能有点儿危险,有这种血脉的人总是很容易招惹恶魔……他这会儿昏迷不醒,我们得当心点。何况恶魔什么的,那可不是两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能够抵挡的。”

V点点头。

他们灭了灯,但丁坐在病房的窗子旁,低头把脸埋在衣领内,似睡非睡地在休憩。V明白但丁是不会真睡过去的,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立马就会警觉起来。

果然——

“V——你如果撑不住,就去房车休息。”但丁沙哑的声音从窗边传来。

“不,不必。”V柔声说,“我陪着你。”

 

如果可以一直这么看着他,他宁可一直这么醒着。

银色的月光沐浴在那窗边的恶魔猎人身上。他那沉默俊朗的轮廓散发着安稳可靠的力量,有他在这儿,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安心的。

他忽然明白了尼禄为什么会迷恋这个男人——这人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外表之下,却有着不为人知的亲切柔软的温情和豪侠的魄力。绝大多数的人都向往这个,比起这家伙闪耀迷人的外在,他的情感、他的爱才是更能致人死命的东西。

 

V长长地叹了口气,坐到了但丁的身边,轻抚着他心爱的手杖,陪他渡过这漫漫长夜。

长夜啊……

此刻他又对着月光祈祷,希望这皎洁的月色下的兄弟两人能够一直这么安静平和地依靠着,希望这漫漫长夜就像童话中跳舞女孩受了诅咒的红舞鞋,永远都不要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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