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在我们熟悉的缙云队长的带领下,晨练的体育生们都赤着上身,穿着运动裤,在这冷飕飕的大早上绕着校园跑步。
站在北洛身边的两个少女都忍不住驻足侧目,瞧着那一队肌肉结实的汉子呵着白气喊着口号整整齐齐地从她们身边跑过。
俩姑娘倒是瞧着缙云为首的那群壮汉瞧得目不转睛,她们身边北洛倒是侧过头避开了目光,他不去瞧那群赤膊的汉子,那些汉子们也没空去瞧他。
“北洛——”云无月银铃一般的声音轻轻响起。
“你瞧瞧人家——”岑缨马上跟着说。
“是男人就该不穿衣服在冬天早晨跑八千米。”云无月说。
“还应该去尝试一下冬泳增强体格。”岑缨也说,“我爷爷年年都冬泳呢!北洛啊,你一年轻小伙子,身体素质可不能比老年人还差。”
北洛只好装聋作哑。
“缙云多帅——这么冷的天还能敞开了胸膛跑步。”云无月感叹。
“哎,月姐——我说咱们跆拳道部的女子也可以组这样一个运动队伍啊~”岑缨突然来了兴致,“早晨起来跑操,锻炼身体增强体格,还能减肥。”
“为了吸引更多的女子入队,我觉得咱们可以把北洛选做领队,”云无月不动声色地瞧着那个一脸置之度外的北洛,“只要加入我们的跑操队伍,就可以在清早六点的时候跟着不穿上衣的北洛带着姑娘们一起跑步。”
“当然姑娘们还是要穿衣服的。”岑缨又说。
“我们当然要穿。”云无月点头。
“穿运动服或者小马甲意思意思。当然想穿棉袄想穿毛衣卫衣也是允许的。但是北洛必须不穿。”岑缨说。
“必须的。”云无月说,“穿着衣服哪个姑娘还愿意看啊?”
“我不同意。”北洛拉下脸来,终于开口了,“我体质虚弱,跑不了马拉松。”
“我们都跑得动呢。”云无月说。
“是呀,我和云无月都可以绕学校跑两圈。我敢说我爷爷也能——”
“你们别这样——”北洛几乎有点低声下气了。
“推三阻四的,真不够爷们。”岑缨嘟着嘴说。
“若是缙云在此……”云无月叹了口气,“说不定人家一口就答应了,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北洛总算给她刺激到了,于是他为了掰回颜面就迅速提出一个犀利的问题:“那你干嘛不干脆请缙云来呢?或者干脆让缙云带着你们女生一起跑呢?你不是说——他和你是童年好友玩伴,交情很好吗?”
“为了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云无月叹了口气,“你要是有缙云那能耐,此刻你就该带着全校运动员们跑操,而不是带女孩子们跑操了。”
“我根本就没答应带你们女孩子跑操!”北洛忍不住大声抗议。
但是云无月和岑缨压根不理会他,反倒是开始讨论起缙云和姬轩辕如果来她们跆拳道部,在实战对打的时候谁打得赢谁的问题。
天杀的缙云!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之一莫过于——在你路上总有一个与你对比的参照物。小时候这种参照物可能是别人家小孩,如今的参照物就是自己暗恋学姐所暗恋的男神。
如今是文明年代,所以北洛又不能冲冠一怒为红颜跟缙云决斗。
他只能在网文小说里把这厮狠虐一顿出气。
他原本计划好了——如果他写一部玄幻小说,有一个开了挂一样大杀四方所向披靡的龙傲天天男主,而主角的情敌兼本书最大炮灰的名字——那一定得是缙云,这厮必须要惨过林平之、虐过慕容复,不过眼下就是没想好给他什么结局……
然而等他打好腹稿来找那个招聘写手助手的网文作者的时候,人家却告诉他——男频的文章已经写完了,你只能写BL故事了。
他迅速把原来的稿子改了——毕竟要吃饭,钱也得赚不是?咱们有审时度势,所以故事就改成……男一男二相爱相杀的故事好了——比如苻坚和慕容冲那样的。这样既能够满足自己虐缙云的私心,又能完成boy’s love的审美需求,同时满足大众喜闻乐见的狗血套路。
首先,男主是缙云妥妥的,而且他必须是个渣男,对,跟杨广一样渣的那种……渣到人神共愤万众唾弃的那种昏君,然后他强占男二,男二为了生存就曲意从之,实际是在忍辱负重筹划复仇。当然男二后来成功复仇了——复仇套路大概是回村的诱惑那样?管他的,反正爽就完事了。
然而刘兄拿到他的故事大纲之后直叹气:“不行啊,北洛……你这只写了两人反目成仇和相杀,没有爱情啊!”
“爱情?”他不由一愣,“我不是写了他强占男二吗?有床戏还要什么爱情?”
“……”刘兄看着提纲,黑着脸沉默不语。
“你看,咱们可以写很多场床戏,然后每一场都可以写得非常色香俱全,但是每一场都有非常重要的心理戏——要体现男二对男主的仇恨和反抗精神,最后,男二他忍辱负重,绝地反击——”
“这样不行啊,”刘兄叹气,“太虐了,女孩子不爱看。”
“怎么就不爱看了?”
“我们这是纯爱剧。你写权游也好,写九州也好,写苻坚慕容冲也好,哪怕是相杀的戏码,你也要插入细腻的儿女情长的恋情环节。”刘兄说,“我再强调一遍,北洛——咱们这是在写女频。”
“……”这回轮到北洛黑着脸说不出话了。
“咱们这是在女频,所以只调情,不打仗。”刘兄温和地说,“如果是在男频,我觉得你倒是有些出路……如果你觉得不能胜任,那我还是发招聘启示找几个妹子吧——”
“不用找妹子。”北洛狠下心,说,“不就是少女风的恋爱游戏小说吗,我又不是没看过没玩过,徐克都能拍《刀马旦》拍《青蛇》,我怎么就不能写了?”
哦,好吧……那就强行给男一男二加上除了肉体关系之外的感情关系……
所以说这个故事里的战神缙云可能会真的爱上那只辟邪。
嗯……
卧槽想想这种跨物种恋爱也太重口了吧?
【有熊的战神缙云把那只身负箭伤的灵兽扔到自己家里。
战神的家中有着柔软的羊毛毯子,那只灵兽的毛却是金白交织,背部覆有坚硬的甲,它身上没有染血的部分看起来比最纯的羊毛还要洁白柔软一些,它的毛发在烛光下似乎闪烁着珍珠一样的光泽,仔细看时会发现那些细软的毛上覆着比沙子还小的晶莹的颗粒,那些是它灵力凝聚成的晶体。
缙云细心地给那只灵兽洗干净了伤口,还给它上了草药包扎好。他看得出来这只灵兽不是凡品,所以把它从猎户手中要了过来。
就在他转身的当口,房中忽然爆出耀眼的金光,照得他的房子比白天还要亮堂!
一切寂静下来之后,躺在地毯上的灵兽已经化作了人形。
一个浑身上下不着片缕的年轻男子,就那么站在他面前,忽然开口说出人类的语言:“我是天地间力量最强大的神兽之一——辟邪,前些时因为遭人暗算才误坠此地。多谢阁下出手救我。”
缙云并不太在意这个妖物说的是什么话。
他眯起眼睛,只盯住眼前年轻男子白皙如玉的胸膛和笔直修长的两条腿看。
就算是轩辕丘里排名靠前的美人们,也没有几个生着这么柔滑光洁的肌肤和漂亮的腿的。
辟邪大概是明白他在看什么了,捂住私处正色道:“我化作人形只为方便与阁下言谈,希望你莫要把我当做异类。若你再要如此……我就还是变回去了。”
缙云再才看了看他的脸——居然发现这妖兽化形的男子脸蛋也很俊俏,而且眼睛又黑又深,瞧着竟然有几分勾魂。这么一看,他的目光又钉在那里不动了。
“你……”辟邪微微红了脸,注意到这个救了自己的男人此刻正朝着他像个蜿蜒的、捕猎的蛇一样缓缓爬来——那黝黑结实的胸膛,肌肉紧绷的臂膀,还有那猎豹一样坚毅的眼神……动物的本能预感令他心中狂跳不已,但他还是坚持把话讲完,“你若能帮我,我将来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你要什么我都能想法给你。无论是要神兵利刃,还是要罕见的珠宝玉石……还是要更长的寿命——我我我都可以——”
“我现在就要报酬呢?”缙云一字一句地说。
“……”辟邪抱紧了自己,他感觉到身子有点发颤。
“我若说我要的是你呢?”
缙云朝他扑过来的一刹那——金光一闪,那男子又化作了兽形的辟邪,趴在了地上,金色的瞳孔怒瞪着他。
“本以为你是个善良正直的人,还想着报答你——谁知道遇着个野狼了!”辟邪怒骂道。
缙云爬过来,跪在他身边,这里摸摸那里碰碰,甚至尝试着去挠它痒痒,然而除了惹来辟邪愤怒的咆哮和举爪示(口口)威以外根本就没有引起任何变化。
他索性躺下来,搂紧了辟邪,灭了油灯就睡觉。
夜里他感觉到胸口有些燥热,好像怀中抱着滚烫的火苗。睁眼一看,发现臂弯中的辟邪已经化作人形,只是被他紧紧箍住了腰身挣脱不开,此刻那辟邪正愤恨地瞧着他:“你这个……”
缙云压根不等他骂出来,马上翻身把那男子压制住狂吻。
辟邪费了好大劲去推他,奈何重伤之躯气力不济,推他都推不动的,稍一使劲居然牵动伤口,弄得身上作疼。不得已,只能喘息着说:“你……你松一些……好么?”
缙云点头答应。果然稍微放松了束缚,继续搂住那男子细细抚摩亲吻。
辟邪叹道:“今年占星时就已有人算到我有大劫,只是我那时年轻气盛行事莽撞,全未把那预言放在心上,谁知竟然应在今时今日!”
“我跟你正好相反,”缙云说,“卜挂的术士说我今年会遇到特别幸运的事。而且会给我的人生带来很大的变数……”
辟邪怔怔看着他,眼睛里似乎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他则是毫不犹豫地吻上了那双好看的眼睛,用手指梳开他长长的发丝……
“你小心着……”那男子在他怀中任他动作的时候轻喘,“等我哪日恢复了,一定要你……死……死的很惨很惨,我一定……要你……为今日的事情后悔的……”
“我今日放过你才叫真正的后悔!”】
缙云带领着的那一队运动员又在光着膀子环着校园晨跑。
这次不待他们靠近,北洛看都不看一眼,听到后面整齐的呼呼喝喝喊口号的拍子就赶紧地别过脸去了。
妈的!
——自从开始写那言情小说……越发觉得难以直视缙云了……还是赤膊晨跑的缙云。
这故事里的战神造型和形象——难道说就是晨跑时候的缙云给自己带来的灵感吗?
——越说越叫人难以直视了呢……
缙云沿路慢跑着从他身边路边,一面奇怪怎么每回瞧见北洛这人都对他视而不见。甚至是有心避而不见似的。
到底是在避讳什么啊?
还是这人自恃身份,所以对他们这些体育生不屑一顾?
六
“还……行吧……”刘兄看着他的完稿,夸得十分勉强。
“我这是尽力让他们两个见面就有比较舒缓的气氛,不至于剑拔弩张——”北洛解释道。
“嗯……”刘兄发愁地琢磨着他的文稿。
“你看,他们两个没有见面就因为发生了关系的事情搞得互相厮杀眼红——这不就说明他们其实有感情吗?”北洛说。
“也许……”刘兄慢腾腾地说。
“而且,辟邪因为妖力不足,目前虽然对男主心怀愤恨,却也不得不依赖他,暂且需要男主的帮助慢慢恢复伤势。”北洛说,“你看,他一面很不爽男主,一面又必须依赖他——这感情,纠结不纠结?”
“是有够纠结的。”刘兄说,“然后呢?”
“然后?”北洛一愣,“然后在养伤这段期间,缙云对辟邪索取无度,辟邪就每次曲意迎合,其实心里只想着等伤势好了就要复仇。”
“然后呢?”
“然后他的伤好了,元气恢复了,马上抄起兵刃,把缙云打得魂飞魄散、片甲不留!”
“这也太虐了!”刘兄拍案怒道,“过不了!这种剧情过不了!我跟你说——绝对过不了!这么血腥暴力的戏份怎么能出现在女频呢?会给女性读者留下心理阴影的知道不知道?”
“那我要怎么改?”北洛小心地问,“让他把缙云打得半身不遂可好?”
“我要的不是快意恩仇的爽文——那是男频要写的玩意,我们这会儿写的是恋爱小说啊,大哥——恋爱!你懂嘛?”
“我们写的难道不是 忄青 色小说吗?”北洛脱口而出,“我以为我只要安排了足够多的‘动作戏’——”
“不是啊!”刘兄大声说,“我说你这人怎么就不肯动脑子呢?!那么多的成人动作片钙片点开即看,我要你这故事干嘛?不就是你这故事里面有爱吗?爱啊!爱啊!你动脑子想想观众喜闻乐见的是看什么?”
“难道不是受尽苦难之后大仇得报……”
“我想看爽的我干嘛不去看昆汀和盖里奇啊?!”刘兄几乎崩溃,“我看你一个普普通通的言情作甚?!”
“那我应该……让缙云活下来?”北洛试探性地问。
“废话,当然了!”
“毫发无损地活下来?”
“必须的。”
“好吧……我再改改。”北洛疯狂地抓了一会儿脑壳。
“那么这样——辟邪与缙云在一起的时候,他只想着要复仇。因为他是一个心高气傲的辟邪,缙云对他肉体的索取在他看来是一种侮辱,所以他在心里发誓绝不会放过缙云。但是缙云不懂——他只是个孔武有力的原始人,只会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爱。等到辟邪的伤病好了的那天,他准备下手杀死缙云……却发现缙云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坚定,单纯,而且无畏。仿佛浑然不觉自己犯下过何等罪孽——顿时,辟邪感到震惊,他在想自己会不会杀错人……之前两人共同生活的点点滴滴又涌上心头,让他下不去手——”
北洛打字的手有点颤抖了:“天啊,这难道不是斯德哥尔摩了?”
“怎么了?”
“我……”北洛扶着额头,“我得缓缓——我现在写不下去了。”
七
那天缙云坐在体育馆内,刚从球场下来的他擦着身上的汗。
忽然旁边递来一瓶纯净水:“给你。”
他随手接过,抬头去看人,是个白裙长发的高个女孩,身材面容好得跟模特似的,缙云隐约觉得这姑娘面熟,却不大认识。
“缙云,我是云无月。”那漂亮姑娘说,“我们小时候是邻居,上过同一个幼儿园,你还帮我打跑了欺负我的小坏蛋,记得不?”
他使劲儿想想,感觉好像是有那么回事:“我小时候是帮着一个邻家小孩子打跑欺负人的瘪三,但是我记得那时候是个锅盖头瘦骨嶙峋的小个子……”
“那就是我呀~”云无月在他身边自然而然地坐下,“小时候因为总是病,营养又跟不上,所以长得跟豆芽菜似的。”
“真是应了那句‘女大十八变’了……”缙云打开饮料瓶盖,想了一会儿,忽然说,“你——你不是那个‘魇歌’的主唱么?”
“是啊,你是不是在校庆的时候看过我唱歌?”
“对的——我前几天还看见你和你们队的那个钢琴手走一块。”缙云说,“就那个眼睛都长到天上去的男的。”
“你说的是北洛吗?”云无月笑了笑,“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有传言他大少爷脾气,还耍大牌,不理人——是不是真的?”
“你听谁说的?”云无月说,“北洛这人挺有礼貌的啊,别说是对师长同学,就算是对小孩子都不会粗声大气,相反,人家体贴稳重得很。”
“继承了千万遗产的人,想没点暴脾气——恐怕也难得很。”缙云淡淡一笑。
“你又是听谁说他继承了千万遗产了?”云无月忍不住道,“他家里以前开武馆的时候家境倒还不错,但后来为了供他读书学才艺花了不少钱。前些年他妈妈一场重病,他爸为了给妈妈治病把家里的房子都卖了……还是不够,如今他家还不及原先的十之一二,他爸甚至连自己儿子的学费都交不起了,他也是为了补贴家用才去酒吧驻唱。”
“难道没有什么千万富翁来认亲这回事?”
“倒也是有一个同胞哥哥来认亲——长得真的跟他一模一样的。”云无月仔细回想着,“不过他自己说,那哥哥的态度很强势,人也傲慢,人家来寻他是为了要他匹配的骨髓……嗯,他哥哥患了白血病,需要他移植骨髓来救命。北洛起初就是为了赌气不肯认他们一家子,说自己与他们没来没往,也没有养育之恩,算个什么亲戚?!结果他哥哥把他们的事情卖给了报社电视台,搞了一堆人来采访北洛,当面问他这样见死不救还有没有良心——当时北洛都被气得脸都发白了。”
“……”
“后来北洛当然还是捐了骨髓——他本就不是什么狠心决绝的人。其实就算他哥不闹这一出逼他,他也会捐的……庆幸的是他们的骨髓恰好匹配,确实救了他哥哥的命。但那之后他发誓再也不见他血脉至亲,他说他救他哥只是出于良知道义,不为其他,此后也跟他们再没关系。”
“……”
“以后别再说什么继承千万遗产的傻话了。”云无月温和地跟他说,“他跟他血亲道别的那天就说了,今后他有的是办法自己挣钱养家还债,不要他哥的一分钱。他就是要他哥明白,他不贪他的钱,也压根不屑认这家亲戚。”
“他哥……”缙云沉默了良久,总算开口道,“他哥就不为自己的事跟他道歉?或者……真的什么补偿都没有?”
“他哥走了,走得干干净净,就好像从来都没来过这人似的。”云无月说,“先前他们要认北洛的时候动静闹得很大,但是消息封锁却也很快,如今网上有关那件事的所有报道都被撤下了——这大概就是他哥对北洛的‘补偿’。”
“哼,这人是根本就不打算把财产分一半给北洛是吧?”缙云倒是挺入戏,就替北洛惦记着钱的事。
“谁知道呢?我倒是巴不得他那个哥哥倒大霉。”云无月优雅地掠了掠颈边的长发,“据说他哥也不是那么顺利就能拿到钱的——他们那个天鹿财团那边,公司是由董事会控制的,他父母去世不到一年,但是他的遗产股份之类的也没有那么顺利转交给他——他好像最近还在打官司……”
“该他受罪的!”缙云哼了一声。
“北洛可不会这样说他哥。”
“哦,那他怎么说?”
“他从来不提这个人。绝口不提。”云无月说,“谁在他面前开什么千万遗产的玩笑,他肯定会不高兴,懒得搭理你。”
“……”缙云又沉默了好一阵,“那他现在……是怎样?”
“一直半工半读呗,”云无月说,“以前做酒吧驻唱的收入和他做模特的收入都用来给他妈妈看病——我是说他养母,近些时他们家的财务状况好像好些了。虽然说他遇到这么些困难,不过好在他遇着的人大多都是好人。养父很开明,也没有反对他去酒吧驻唱,酒吧的老板也知道他的家境情况,所以尽量给他安排假期好让他调理身体。倒是他自己,总是闲不下来,有空时候还会做家教……”
“他是不是还带着小学生踢球啊?”
“我记得他养父好像是少年宫的足球教练……”云无月模糊地说,“他可能是在帮他养父曲先生带小孩……不过他也挺喜欢小孩子的。跟孩子们玩玩闹闹他也挺开心,也不觉得累。”
“唔……”缙云思索着上次在足球场看到北洛的情形,“他本人听起来……和我所想的也差不离。”
“你对他很感兴趣吗?”云无月问。
“有那么一丝兴趣。”缙云想了想,说,“或许我可以邀请他来我们篮球队,我瞧他身高不错。”
“北洛是不会来打篮球的。”云无月笑了。
“为什么呢?”
“因为有你在啊!”云无月说,“他真的挺不爽你的。”
“为什么呢?”缙云疑惑,“我不记得我有得罪过他啊。”
“啊……这个……”云无月好像忽然间就手足无措起来,“这个嘛……”
缙云锐利的眼神盯着云无月那妆容精致的脸孔。
“你为何不自己去问问他呢?”云无月总算机警,飞快为自己找到了一个脱身的借口,“他有时候兼职回来,就爱去图书馆三楼的电子阅览室泡着——他爱借用图书馆的电脑,因为那儿的网费比宿舍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