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公主009

我在别有深意的诀别中已经说过再见了

【楚白】一只价值连城的大狸猫(八、九)

爆手速的两章,我其实很想把第八章删掉的……哎。

本回有古龙群侠客串(西陆花叶傅连……),本回还有香帅杰克苏光环,摄影师道具师灯光师请就位,特效师麻烦把画面整华丽点~

至于那个大狸猫……大概可能下一章或者下下一章上线吧(已经分不清主线是什么的作者+_+)

目录在此:

一、二】【三、四】【】【】【】【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 【 十四、十五】 

【  十六】【   十七】【   十八】【  十九】 【  二十】【二十一】    

 

那位小姐的卧房里光线暧昧,重重纱帐阻隔了里面人物的形貌。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红雪?”这是个柔情似水的女声。

“……”片刻后有个虚弱得要死的男声回应她,“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我看着你是因为你好看。”那姑娘的声音甜得跟蜜似的,听上去恨不能黏在人家身上。

 

我翻过身来坐在屋脊上,使劲摸着鼻子——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早上马芳铃和傅红雪不是还相爱相杀虐得血流成河,晚上就共入鸳鸯帐了?

叶开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前辈……这个……那个……我接到消息的时候真的以为他要被马芳铃给害死了……”

陆小凤在一边捋着鬓发,老白抱着胳膊,两人不约而同地翻着眼睛看月亮。

我说行了行了行了,偷听人家小情侣墙根未免也太不地道,既然确定你兄弟还安全,我们就走吧。再听下去下面恐怕要上演限制级画面了。

叶开脸上的笑容都僵了。

 

“你们先走吧。”连城璧垂眸看着脚下漏光的屋顶,刚刚这儿被我揭开了一片瓦片供我们窥探,“我会接他出来。”

“可是、可是你——”叶开欲言又止,主要是因为被连城璧瞪了一眼。

“我是他兄长,我说了算——我要带他走,不管傅红雪他是愿不愿意。”连城璧缓缓地说,目光如水一般从我们一群人身上转了一圈,“就算今后他要怪罪,所有责骂我一人承担就是。”

 

“行啊!我们当中总算出了个明白人了。”老白一个没忍住就附和了连城璧,“我早就说那个马芳铃不是个好东西,这下面要是你们自家的手足兄弟,你能把他放着不管啊?你忍心丢着重伤的他在这儿?万一明天还是后天这大小姐脾气上来又拿他痛虐一顿怎么办?”

罢了罢了,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还有什么能推辞的?法海就法海吧,就算眼下拆散一对小情人,好歹也保住了傅红雪一条小命——放着人家兄长连城璧在此帮忙背锅呢。

老白说你们再不动我就先下去了啊。

我说你等等,你忙什么呢?

老白说:“我下去用葵花点穴手点住那个马小姐啊,直接把傅红雪打包带走。”

我说老白你还真敢啊——就你那小身板,当心别被马芳铃那块头给压扁了。

 

连城璧面色有些焦急:“二位休要在此斗口了,下面那些不过是些武功平平的妇孺之辈,若是跟她们动手怕低了各位高手的名头。不如——”

我说,不如什么?

连城璧笑了笑:“不如请香帅把人引开吧,我们先调虎离山,再来一招金蝉脱壳。”

 

???

喂……我可是在场的各位大侠中辈分最高的好伐?连城璧你把我当杂役使唤合适吗?

然而陆小凤、白展堂、叶开却不约而同地点头,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合适,你香帅的行动一向高调惹眼,你最合适去吸引眼球了。

 

我苦笑:“那好……”

“好”字还没说完,连城璧忽然提气高喝:“楚留香现身慕容山庄了!众人警戒——楚留香夜探慕容山庄啦——!”

好你个连城璧!

真有你的啊!

这一声喊出去,整个山庄都炸了锅,咣当当钟声急敲,整个山庄上下都灯火通明,锣鼓声响彻天际,简直比看大戏时还紧张热闹,还在睡梦中的仆人们都迷迷瞪瞪地爬起来穿好衣服去抄家伙,刀枪剑戟、笤帚、拖把、水桶、锅铲……有什么玩意都抄在手上,丫鬟们尖叫着厮打着一起抢向梳妆台——

陆小凤叶开他们都相视一眼,很有默契地默默趴下藏在屋脊上的树荫里。

 

我也是没辙,只能就一个人白衣飘飘地站在月下的阁楼上强行凹造型,死撑着招牌性的笑容眼看着下面闹得沸腾的人海,估计不出三分钟大家伙都要抄着家伙朝我杀过来了,待会儿我可能还要给我的小伙伴们来演示一下我那踏月轻功来玩一趟千里被追杀——

房子里那马大小姐也紧张起来了:“哎呀,盗帅楚留香怎么会来?他想做什么?”

只听傅红雪低声道:“既然人称盗帅,自然是来行窃了。”

马芳铃惊呼:“他来偷什么?慕容山庄珍藏无数,但是之前没听说他想对这儿出手啊~”

 

我心想好人做到底,既然要我调虎离山,那我就略尽绵薄之力把那个马大小姐勾引出来呗,于是扬声说:“楚留香在此,特来拜见万马堂的马大小姐。”

 

“啊呀——”尖锐的女声划破夜空,此声音的主人一定是遭受到了非常强烈的刺激,“楚留香是冲着我来的呀!”

我心说——呵呵。

我其实是冲着你身边那个跛子来的。

 

眼下那个跛子发话了,尽管声气虚弱全无内力,却依然透着一股镇定坦然的风度:“朋友,何妨现身来见,在屋顶上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

我说少女闺阁可是私密地盘,我怎么可以粗鲁蛮闯呢?还是请你们出来见我罢。

其实我心里还是挺佩服他的——这会儿他躺在深帐里,浑身上下可能都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又因为失血过多可能虚弱得连刀都拿不稳,然而他还能跟我讲话,并且冷静地护着他身边那个不久前扎了他几十还是几百刀的恶女——从某种方面来说,你还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很有气魄的汉子。

但哪怕他再爷们再汉子,这会儿也就是个虚弱的病猫,怎么可能出来跟我斗?

 

那马芳铃又尖叫一声:“楚留香,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然后我瞅见穿着亵衣的她从纱帐里挣扎出来,抓起宝剑就冲出了房间。

老白低喝一声:“快去救人。”他们四个就飞快地潜入房间把里面的丫鬟婆子全部点住,捞起傅红雪就撤。

 

我总算是松了口气,微笑一下准备谢幕。

地上的马芳铃却拿剑冲着我,眼睛瞪得大大的,脸色红得滴血:“我……我出来了!你……你要对我干什么?”

 

她神情紧张极了,脸上挂着一副非常羞耻又受到刺激的表情——好像生怕我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干出什么千里之外取她贞操的大事情——要么就是生怕我做不来这种大事。

——不过我还真没那个能耐。你如果听说我有,那肯定是说书的瞎编的。

我也实在想不出我能对她干什么,对这样的女人我觉得我理应离得越远越好。我眼下唯一想干的事情就是好好思量我要说的话,以免我说错了什么刺激到这朵霸王花,就微笑道:“马小姐,何必如此紧张呢?我就是路过此地拜会一下。”

“呸!你这个流氓,竟敢觊觎我的美貌,深夜窥探我,还出言调戏我!”马芳铃生气了。

 

我心想你还挺行啊你——真能给自己加戏——我什么时候觊觎你的美貌了?

 

但眼下为了拖时间,我也只能顺着她的话点头:“嗯,马小姐美名远扬,在下也是慕名已久,今日实在好奇难耐前来拜会——哎,不料令我大失所望啊。”

“你——!”那马小姐又羞又愤,跺脚嗔道,“你这淫贼!你……你占我便宜!你还出言轻薄我,我、我怎能受你如此羞辱呢?我……我要——”

 

——我的个乖乖,我不就说了句大实话,什么时候成了调戏她了?

再跟她拖下去只怕还真成了光天化日之下当众调情了——为了防止话题被她带跑,我赶紧给她打住:“哎,惊扰诸位我实在是过意不去,还莫名担了个骚扰的罪名,看来我还是赶紧离开吧。”

言罢我就挥一挥衣袖,施展轻功潇洒地开溜。

 

那马小姐居然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快点抓住楚留香!别让他跑了!”

我刚刚飞到一半,这会儿干脆在树梢上歇个脚转身一笑:“马小姐,你作为一个冰清玉洁的大小姐,何苦追着一个名声糟透了的男人跑?”

马芳铃咬着嘴唇,扭着身子发癫一般瞎乱跺脚,跺得跟个撒泼的三岁小孩要糖葫芦似的——八成她还以为这样超级可爱:“我不管!你冒犯了我,我要抓你来做我的马奴惩罚你。”

 

老实讲——我宁愿回去看老白拈着兰花指甩着水袖唱青衣我也不想看这女人撒娇——视觉效果简直太可怕,我都快眼瞎了。

我还是赶紧撤吧。

“马小姐不必再追了。以你那点微末功夫也追我不上。不妨告诉马小姐一个秘密——我此番来慕容山庄确实有要偷的东西。确切地说,我要偷的不是东西,而是一个人——方才跟你吵嘴的功夫我已经得手了——实在抱歉得很呐。”

马芳铃脸色顿时刷红,娇嗔一声:“胡说八道!我的心才没有被你偷去呢!我对你这种采花贼一点意思都没有!”

 

……姑娘……你这反应也真是绝了……

 

不过也好,要的就是这么迟钝的反应。 

我长叹一声——挥挥衣袖乘风而去——等会这马大小姐发现傅红雪不见了不知道还要怎样闹腾。不过可以肯定的一件事就是——傅红雪失踪到时候肯定要赖在我头上。

等等——不是说好了一切后果连城璧来背锅吗?怎么到头来罪魁祸首成了我呢?

 

主要是连城璧喊了那一嗓子——今晚之后傅红雪的失踪不管怎样都会联系到我头上。但眼下这点小事倒也没必要跟他计较,权当送叶开一个顺水人情好了。

……

回到客栈的时候我发现屋子里一大圈人都齐刷刷地围着床铺,床上躺着人事不省的傅红雪。

老白一直在那儿埋头啃指甲。

我一巴掌轻轻呼在老白后脑勺上,别啃指甲了,手那么好看,可别把手指头都啃秃了。

老白抬头一看是我,眨巴眨巴眼睛:“小楚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说就你这警惕性还做贼呢,我刚刚轻功飞回来的。怎么了,这里气氛这么紧张,是不是病人伤势恶化了?

老白沉重地点头:“刚刚连公子查看了一下傅红雪的伤势,还跟他说了两句话,然后就把他的昏睡穴点了,身上奇经八脉也都封住了。连公子说傅红雪身上伤势过重,需要好好休养,封住他穴道是为了封闭感官不要让他被病痛折磨。”

 

连城璧把刚刚换下来的染血的纱布放在一边:“那马小姐果真恶毒……阿雪他浑身上下被铁刺划得皮开肉绽,还不知道被重鞭打了多少下,就被草草包扎了一下止血。若是……”他看了看昏迷的傅红雪,“若是我们来晚一步,只怕他这手脚四肢全都要废了。”

 

我瞧了一下躺在床上那昏迷不醒的人,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他全身上下除了脸,真就没有一块肌肤是完好的——就这样还能活着也真是命大。天知道那个马小姐是怎样对她的心上人的?先前在房顶偷听的时候还以为他俩浓情蜜意,这下看傅红雪身上的伤口时却只觉得这女人歹毒可怕。

哎,还好天底下像马芳铃这样的女人并不多——这样的女人集恶魔与女神为一体,爱你时就柔媚可爱如同小猫,她恨你时就狠毒酷烈宛如蛇蝎。寻常人哪里受得了这种折磨?

 

幸亏连城璧当机立断把他兄弟给救出来了,不然还指不定傅红雪还活不活得成。

 

花满楼摇摇头打开扇子:“这屋子里满是血腥气。”

连城璧冷冷道:“阁下若是觉得这儿太血腥,不妨出去回避一下,在座的诸位也是一样。我自己照顾我兄弟就可以了。”

老白连忙说:“连公子你误会了,花公子不是那个意思。他是说傅红雪受的伤太重,他心里为他觉得难受着呢。”

花满楼颔首微笑:“在下正是此意。”

连城璧不说话了,继续坐在床头给傅红雪拭汗。

 

陆小凤晃晃悠悠地晃到我面前来:“老白啊,真是机灵、嘴快又贴心啊~”笑嘻嘻地去摸老白的头,却低声附至我耳边说,“楚留香~出来说话。”

我立刻会意,跟着陆小凤走到阳台上。

 

今夜月明风清,比起刚刚室内的闷热窒息,外面舒爽的空气让人心头也轻松了许多。

陆小凤摸着胡子:“楚留香啊,我跟你说实话,我这人虽不懂什么医术,但傅红雪那个伤势我也看得出来真的是太严重了——筋骨碎裂不说,身上还不知道有多少内伤,这都不成人形了。”

我也是叹气:“放着蓉蓉在此,或许还能勉强救一救。”

陆小凤一拍手:“我刚刚不正想跟你说这话么?可是你那几位红颜知己都不在。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个年轻人瘫痪吧?”

我说别说瘫痪了,他那伤势还能不能活过三天都是问题。

陆小凤说:“幸运的是——我们这儿离万梅山庄倒还不远。以西门吹雪的医术救活傅红雪应该不难。”

 

我一拍脑子:“对啊!我今天一定是顶着风跑把脑子给吹蒙了,怎么把这件大事给忘了呢?小凤凰你实在是太可爱了,关键时刻就你有脑子!”

陆小凤不好意思地撇撇嘴:“不幸的是,我跟花满楼前几天才被西门吹雪给撵出来——所以……”

我奇怪地问:“所以——?”

“所以啊——请盗帅、盗圣还有小李飞刀的徒弟一起出面求情,或许能够打动西门吹雪出手救人吧?”陆小凤笑了一会儿,又不笑了,“还有最关键的一桩——这傅红雪……他受伤是他自己找虐才导致的,这就不大好了——你也知道西门吹雪那个个性,又清高又傲慢,目下无尘。但他并不是什么人都乐意救啊!要是他不认识傅红雪倒罢了,我们求个人情,他眼睛一闭就把人给救了。可万一他要知道傅红雪之前闹的那些窝火的事儿,指不定就甩手不管了呢?西门吹雪如果任性甩手不干了,那我跟司空摘星就算是给他翻一千个跟头都不能让他掉头啊。”

 

我心想这事儿想想还真是难办,可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方圆百里之内就他这么一个可靠的神医。只能硬头皮去求了。

 

 

那位白衣如雪的剑客开门时看到我们带着伤病员齐刷刷地站在门口,明显是愣了一下。

片刻后这位庄主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山一样的表情:“陆小凤,找这么多人来,是想在我家搭台子唱戏?”

陆小凤笑嘻嘻地说:“早啊,西门吹雪——用过早饭了吗?”

——不愧是陆小凤,就连这万年不变的万用金句都敢在超凡脱俗的吹雪剑客面前用,我情不自禁地在心里为陆小鸡的胆大捏了把冷汗。

 

西门吹雪冰冷的目光从我们脸上一排儿扫了过去,哪个人心底不打个寒颤那肯定是骗人的。那一瞬间我倒是极其羡慕我身边那位无知无觉的花满楼。

“……”西门吹雪注意到连城璧背上那个气息奄奄的傅红雪了,但他的目光好像又穿过了眼前的人眺望更远的地方,“最近几日,万梅山庄恰好有一奇观——晚凋的梅花和新开的桃花竟然一同开放,其景秀丽繁华,亦真亦幻,实在不可思议。”

——这话叫人怎么接?

 

三秒钟过去,依然没人敢接这个高冷剑神如此文艺的话茬。

哎!实在不行就我接吧,总得有人搭上话才能进门不是?至少我在扯谈方面还是很有一手的。

于是我只好上前一步,微笑行礼:“看来西门庄主府上花有灵性,两季花被并作一处开,正好应证我等今日之缘——我们两三代江湖儿女原本分散天南地北,有的已被淡忘,有的昨日方才出头,今日却忽然汇聚一堂,难道不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小凤凰非常机智,立马接话:“咳咳,今天确实来了很多朋友啊,这是盗帅楚留香,你想不到他这种半退隐又行踪不定的人还会在这里出现吧?这是盗圣白玉汤——江湖中见过他真面目的人用手指头都数的过来!当然你要是嫌弃他俩你大可以把他俩晾在外边——”陆小凤笑嘻嘻地给西门吹雪介绍,“这是昔日名震天下的小李飞刀的传人叶开,叶少侠才刚崭露头角但做的事情可是惊天动地,这是叶开他的朋友傅红雪……这两位如今在江湖上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还有我!还有花满楼——这位连城璧是傅红雪最近寻来的胞兄……”

 

那位冰冷的剑神此刻眼中似乎有了些属于人类的暖意:“今日能见到诸多江湖传奇人物,也确实是奇景……进来吧。”

这句话他是对陆小凤说的,极其清淡的一句——但是对我们来说这句的语气已经堪称温柔热情了。

陆小凤一摆头,大家伙马上一拥而上跟着进了山庄。

 

……

 

“这个伤病……还望西门吹雪……救上一救。”陆小凤硬着头皮指着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傅红雪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我连剃须刀都准备好了,别说两条眉毛,就是四条眉毛都能剃了给你。如果你答应,我还可以自封哑穴一个月——”

“……”西门吹雪盯着陆小凤不说话。

“要不我现在就可以把我这嘴巴缝上——”

“这位年轻人的伤势很重。”西门吹雪直接打断了陆小凤。

我说确实严重,万望西门庄主救助。

 

“我不救一心求死的人。”西门吹雪冷冰冰地说,“他身上二十九道伤口,几乎每一道都皮开肉绽伤筋动骨,但那些都不是别人砍的,而是他自己刮上去的,是不是?”

我和陆小凤互望一眼——得,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既然一心求死——你们又何苦把他救活?”西门吹雪说,“就算我费尽心力救活他,也难保他不再去寻死——是不是?那我的一番心血岂不白费?”

陆小凤看着我,我看着陆小凤,实在不知要说什么好。

 

花满楼缓缓开口:“纵然他之前做了很糊涂的事,但他这条命……还是值得救的。从鬼门关回来的人,必定会加倍珍惜自己的生命。”

我和陆小凤感觉到这室内肃杀冷冽之气瞬间就因为花满楼这温暖的言语消掉了一半的凌厉,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下来了一半。

 

西门吹雪还是沉默着,睥睨着放在地上的那位伤患。

我知道以他的医术来救傅红雪是完全可以做到让他很快恢复如初,只是这位剑客性情极其清高自傲,有时候冷酷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他冷酷到了只要是他看不上的人,他完全可以放任人家去死。

 

连城璧忽然伏地拜倒:“西门庄主,万望救救在下的兄弟,我弟与我血肉相连,委实不愿看我兄弟受如此痛苦折磨。只要庄主答应救人,就算要在下的性命我也愿奉送!”

西门吹雪道:“我要你性命作甚?我要的是他自己惜命。”

连城璧都不敢抬头:“他若活过来,自然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性命。”

 

老白忽然推了连城璧一把,大声说:“起来起来,跪着干什么?西门庄主说得对呀!傅红雪这种不惜性命的年轻人,自己作死算了,何必连累他人为他受苦遭罪?”

西门吹雪皱眉看着老白:“你觉得他不该救?”

老白原本是席地而坐的,这会儿干脆站了起来,激动地比划着:“当然不该救!这男的色迷心窍了,为了让他心爱的大小姐跟他尽释前嫌,就听任她的指挥去趟了钉板让她消气——你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他更傻的人?”

连城璧看着老白,低声说:“他……他以前不谙世事,心思单纯,只要他觉得对一个人有所亏欠,就要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偿什么偿啊,我还没听说什么情债要用血来偿的。”白展堂说,“明明就是傅红雪傻,脾气牛嘛,我当时阻拦他,他还掰断了我的手指——你看看我这爪子这会儿还哆嗦呢,跟鸡爪子似的连笔都拿不稳。”

连城璧冷冷说:“以我兄弟的手劲,就算他发病神志不清的时候都能抓紧他的刀,何况那时候他神志清醒?当时他要有心掰断你的手指,你这只手老早就废了,哪里能复原?”

 

“哎呀,你的意思还是傅红雪手下留情了?他自己找死还不兴人家干预啊?得得得,什么都别说——总之傅红雪是个死心眼,死了活了都差不多,死倔脾气,自命清高,谁爱管他了?我看啊,这种人不仅不该救,还要给他一刀送他上西天!省得他到时候残废之躯还拖累他兄长连公子!”

老白说着忽然从怀中掏出匕首,闪电般就向着傅红雪胸口插了过去!

 

盗圣虽然武功不济,但是点穴轻功确实是一等一的好手——因为他速度极其快。

纵然老白不会什么刀法,但只要出手杀人的速度够快,谁又去管他什么刀法呢?

能杀了人,就是好刀法。

 

寒光一闪。

“叮”地一下,老白手中的匕首已经被打落在地。

弹开他的匕首的,只是一朵梅花。

万梅山庄的梅花。

 

“没有我允许,谁也不能在万梅山庄杀人。”西门吹雪面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

“哦~”老白摸着发麻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往陆小凤和我这边挪,“庄主既然不想傅红雪死在这里,那就是想要他活了?”

“……”我和陆小凤相视而笑——老白果然反应够快啊。

 

“难不成还想让他死?”西门吹雪盯着老白。

“啊,庄主你要是改了主意我还能给他补一刀。”老白狡黠地说着,一面往我这边移。

“哼,我偏不让他死。”西门吹雪说,“他这样单纯执着的高手,若是糊里糊涂地就为这么个无聊的理由死了,未免也太委屈。”

“……”老白对我们挑挑眉,胜利的喜悦在他的眼中闪烁着。

 

“陆小凤——”西门吹雪又道。

“啊——在!”陆小凤大声说。

“你倒好,我邀请你进来赏花饮酒,你合伙了这堆精灵古怪的朋友来蒙我——”西门吹雪冷笑,“方才这位朋友掏出匕首要杀人的时候,在场的诸位高手都毫无动作——别说你的‘灵犀一指’了,就算是花满楼的‘流云飞袖’,或者小李飞刀,随便哪位都可以阻止他动手……在座的各位,却连阻拦他的动作都没有——这是什么意思?”

 

陆小凤摸着他的胡子,小声道:“人家是盗圣,手脚那么快,在座的各位都完全没有防备啊。”

“盗圣?”

 

我瞧着西门吹雪面色不善,赶紧把老白拉到身后。

 

“那个轻功天下第一的盗圣?”西门吹雪问。

我说:“此言差矣,轻功天下第一明明是我楚留香才对。”

“我常听人言,盗圣与香帅比试轻功时因为光脚顶风才输了那场比赛,所以说,如果不是那天他比赛出了意外,他才是天下第一,对不对?”西门吹雪冷冷地问。

——老白你这嘴怎么就那么欠呢?这种话当着我的面开玩笑也罢了,你难道还逢人都这么瞎吹啊?竟然连西门吹雪都知道了?!

 

老白这会儿脸色是真的很白很白:“这话我没说……”然而他明显底气不足了。

西门吹雪继续追问:“既然你自称轻功天下第一,但不知道是你的轻功快,还是我的剑快?”

 

这话把人吓得——我跟陆小凤立刻双双站起把老白给挡住——

“没那回事!”

“别信他鬼话!”

 

我把老白紧紧护在身后(这家伙这会儿贴在我背上抖得跟瘟鸡似的),对西门吹雪微笑道:“剑神此言差矣——比赛那日白玉汤顶风跑,难道我楚留香就不顶风了?分明是他技不如人,半路掉了鞋子更是说明他轻功不到家。西门庄主若要比划,不妨与我比试吧。”

陆小凤也赶紧道:“老白那功夫水分大得很,而且他哪里会什么正经功夫啊?西门吹雪你要是手痒了不如找个正经对手——比如我这样的,我陆小凤轻功也不差啊,我还有灵犀一指呢,老白他会什么啊?他会灵犀一指还是会小李飞刀啊?他什么都不会——不如我陪你比划——”

 

西门吹雪缓缓地说:“如果他轻功并不好,是如何得来‘盗圣’的名号?”

“我那个‘盗圣’……”老白快哭了,所以拼命咬着指头不让自己哭出来,“我那‘盗圣’名号是选美选上来的,不行啊?”

 

我跟陆小凤赶紧点头——对对对,他就是选美选上来的——您看看老白这姿色,这大好容颜,说他不是选美冠军谁信啊?

“……”西门吹雪盯着老白看,似乎是有点信了。

 

花满楼也觉察到气氛不对了,摇着头温言劝道:“你已是顶峰之剑神,何苦为难这些江湖小辈?”

“我这人喜欢找真正的高手较量,也痛恨欺世盗名之辈。”西门吹雪正色道,“他若是徒有虚名的盗圣,那我非杀了他不可!”

——这下不仅老白在发抖了,连我自己都感觉到脊背上蹿上一阵阵寒意。

 

老白差点就晕过去了,还好叶开手快,抢上前就把他一把扶住了:“西门庄主,这位白爷的轻功确实不错……”

我瞪了他一眼——熊孩子怎么说话的呢?

叶开依然面不改色地说:“来时路上我亲眼见的——这位白爷的轻功委实不在楚留香之下。‘盗圣’的名号应该不是浪得虚名。只是盗圣他为人低调收敛,也没什么攀比之心,庄主何苦为难他呢?方才白爷是为了救我朋友才出言冒犯,容在下与他给您赔个不是。”

西门吹雪凛然道:“客气的话不必说,这场比试势在必行——若是你想让我救你朋友傅红雪,就要让盗圣来接我的剑!”

老白这会儿真的是晕过去了。

 

陆小凤捏着手悄悄跟我商量:“怎么办,人家西门吹雪已经开出条件答应救人了——这已经给了很大面子啦,要不叫老白配合一下?”

我说这叫人怎么配合?谁不知道西门吹雪那剑法,轻易不出剑,出剑见血,见血必死啊。你要老白拿命来陪他玩?

叶开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说:“前辈啊,要不就让白大侠先答应吧?放着我们这几位在此,西门吹雪出剑后指不定还能抢救一下呢?”

 

陆小凤一瞪眼:“你一边去——怎么抢救啊?你还准备在西门吹雪出剑时拿飞刀射他胳膊啊?这事还是我和楚留香来吧。”

我使劲儿摇晃老白:“老白,起来,起来,别装死了,再装你就真死了。”

老白晃悠悠地醒转,一见自己还在万梅山庄,“嘤”了一声又要晕。

 

“行了行了,别嘤嘤嘤了,哭也没用,晕也没用,事到临头你也躲不过的。起来起来——热个身,准备决斗去。”我把他抱起来,“待会儿决斗,你可千万不要想着去接西门吹雪的剑——”

老白颤抖着说,我倒是想,我哪有那胆啊?

我说:“第二,也别想着用葵花点穴手作弊,除非你不想活了——记得昨天傅红雪掰你的手指的事情吧?在剑神西门吹雪面前就别班门弄斧了啊。”

老白说就西门吹雪那样儿,我近他身都两腿发软,哪里敢点他?

我说:“第三,你不要想着偷偷溜走啊——西门吹雪轻功也是很不错的,昔日西门吹雪协助陆小凤查幽灵山庄之时,那也是撵得陆小凤满地乱跑差点断气,你要是逃了惹怒了西门吹雪,你死的肯定比死鸡更难看。”

老白又要哭了——我这逃也不能逃,躲也躲不了,装死都不行啊?!难道还真要跟西门吹雪拼命啊?

 

陆小凤拍拍他的肩膀:“不怕不怕,待会儿我当裁判,我喊一二三,你听我‘三’字一出口就赶紧跑——比赛中用轻功不算犯规,反正西门吹雪比的就是你的轻功。”

老白颤声说,万一我反应慢掉链子呢?

我说你可千万别掉链子,你掉链子就丢命了。

 

陆小凤说:“没关系,不要怕,待会我一喊了一二三,你赶紧跑,我跟楚留香就冲上去把西门吹雪拖住,不会让他真的刺伤你的。如果西门吹雪事后责问我们,我们就跟他讲——你反正只是跟盗圣比速度啊,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只是制止你杀人而已嘛。”

“哦……这样……”老白算是放下大半的心了,“你们会护着我啊~”

“嗯!”我跟陆小凤一起点头,挺用力的,尽力让自己的目光真诚恳切使他信服。

 

转头我就跟陆小凤悄声说,你真有把握能够在西门吹雪出剑的刹那把他拉住啊?

陆小凤也小声说,以前试过,成功了一半——那次他也不是用全力来刺我,我倒是用了十足功力的灵犀一指,还是给他刺伤了。

我说,陆小凤你跟西门吹雪熟得很,你看他刚刚说要杀欺世盗名之徒,是不是认真要杀老白啊?

陆小凤琢磨着:“这话只怕是真的,我这朋友从不开玩笑,他说要杀人,只要是他认定该死之人,他就一定会杀。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用什么理由。”

 

我长叹一声,老白并不是名不副实啊,可他若真这么死了,岂不是很冤?

陆小凤也叹气:“谁叫老白要出头呢?虽说他也是一片好心。但我说了西门吹雪脾气古怪得很,得罪他的话,我也没办法啊。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名气越大,脾气越大’?”

 

我说我还真没听说过,还好江湖上像西门吹雪这怪脾气的人不怎么多,不然老白出门三步就能死无全尸了。

 

我想了想,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那个,陆小凤,不如这样,待会比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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