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公主009

我在别有深意的诀别中已经说过再见了

【楚白】一只价值连城的大狸猫(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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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此人很有才华,很有个性,也交际广阔且挥霍无度,爱美色爱豪饮。曾有人问他,能不能为了他的健康着想戒掉酒色?

他当时回答说——如果没了酒,没了女人,那你相当于是把我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掏空了。

他就是那种教科书一般的败家子,他的德行各方面都有受人指摘的地方,他所有的才气都被他换成了资本供他自己挥霍无度,他的放荡堕落的名头已经传遍江湖,他的私生子和情人多得用一本书都写不完……

但是如果仅仅从性情方面来看,大多数人与他相处都会觉得他非常可爱。因为他尽管放荡、骄纵、花天酒地,但他所有的“坏”,都是坏在自家身上,从来都没有把坏心思用在别人身上。对朋友而言,他始终豪爽热情,对世人也时常充满不可多得的同情与善意。

他死的时候我和李寻欢都参加了他的葬礼,当然到场的还有很多我们熟识的或者不熟识的朋友。之所以提到李寻欢,一是因为这人跟他极其相似,都是嗜酒如命;二是因为葬礼上就李寻欢一人给他带来了他生前最爱的酒给他陪葬,四十好几坛呢,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

我当时说你还给他带酒哇?

李寻欢叹气,说,他这人嗜酒如命,甚至为了喝酒都不惜命——你说他如果去了地府却没有好酒,会不会很寂寞?

我说,哦,说得倒也是。

我们都很难过,感觉他的死带走了我们生命里很重要的一部分。所有由他的浪漫与激情所支撑起来的那个热闹喧哗的世界缺失了一个最为热情、最为大胆的声音,这个刀光剑影的江湖从此缺失了一个诗意浪漫的灵魂人物,从此就变得寂寥了许多。

我当时在那样悲伤的阴影中站立了许久,然后才没头没脑地说——如果当初他得病的时候不喝酒——

但是李寻欢坚决地打断我,说,不会有那种如果。一个人如果非常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想要什么,并且知道他要为此付出的代价还要去做这种事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了。任何人任何办法都无法阻拦他。

 

我无话可说——这些道理我都懂,我也知道我朋友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他生命里所有的才华与欲念,都是靠酒精来点燃的。没酒喝他差不多也等于没了命。

我想他在去世前的那段时间理应相当清醒——他清醒地意识到的不止是他想要喝酒,他也非常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想要送命。

 

我说这话就是为了给老白讲明一个道理——有些人要作死你是真的拦不住的。你看今早瞧见的那个傅红雪吧,他明知道要去见他女人要送命,他宁愿滚钉板也要见——他难道脑子不清醒吗?不,人家脑子非常清醒,但是人家爱送命。你还别想拦着,你拦着人家情侣搞这些你虐我我虐你的小游戏不就成法海了吗?

白展堂被我点了穴道仰面躺在床上,他兀自在咬牙硬冲穴道——“楚留香你再不放我我就绝食抗议!”

我说你就饿着吧,这几天我都把你养肥了,正好减减肥,等你饿得身轻如燕了咱们好干一票。

老白硬冲半天都没能冲开穴道,又见苦肉计不成功,最后狗急跳墙居然想出了一个损招,说:“楚留香你可别逼我啊~逼急了我就喊非礼了啊——你盗帅楚留香是多少深闺少女的梦中情人,如果叫人发现你点了个大男人对他这样那样那可影响不好啊。”

我一听就乐了:“还真有你的啊,老白——晓得我这几年没什么话题,居然舍己为人地给我炒热度——你信不信这一嗓子喊出去,江湖月报的记者马上就能给你喊来?明早咱们都能上头版头条。我这人倒没什么,我本来就是个浪子,八卦版面的常驻客,别说是Gay,我跟LGBT界的好几位知名人士老早就暧昧不清了,也不差你这一遭——但你要陪着我曝光那就好看了——家里父母,七姑八姨,表弟表妹,葵花派上上下下几百号人都知道你跟我出了柜——想想都刺激!”

 

老白听得傻眼了,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有人敲门。

我去拉开门一看,陆小凤怀里抱着一小罐瓜子在那儿磕着呢:“小楚啊,你们现在没什么要忙的吧?”

我说没事没事,闲得很。

陆小凤说:“楼下有个后生说要拜见你,他说他师傅和你是故交。”

我说那人叫什么名字。

陆小凤嗑着瓜子想了想:“好像说……叫叶开,他师傅我知道——是小李飞刀李寻欢嘛。”

我说哎呀,那真还是我后辈,我得去见见。

老白唯恐我要走,赶紧喊一声——“楚留香!你倒是放开我啊!”

陆小凤往房间里看了一眼:“你们俩这又是在玩什么play呢?怎么又把老白给点上了?”

我说我早上被他用葵花点穴手给点了,这会儿报复回来不行啊?

陆小凤说:“行行行,你先去见叶开吧,人家在下面可等急了。”

 

客栈楼下站着一个绿衣的年轻人,看年龄应该与老白也差不多,我站在楼梯口的那一刻起他就发现我了,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前辈!”

年轻人很聪明,没有当面喊我名字,而是三步两步冲上楼,激动地一揖到底:“晚辈叶开见过前辈!”

我扶他起来:“叶开是吧?你师傅最近可好?”

“我师傅好得很……”叶开的神色十分紧张,说话的速度惊人的快,“我——我方才在路上遇着陆小凤,他告诉我说前辈在此,所以正好请您来帮个忙,求您看在家师的面子上——”

我说行了行了,客套话别说了,直接告诉我要帮什么忙吧。既然是李寻欢的徒弟,这个人情是肯定要卖的。

 

叶开感激地点头:“请前辈随我去一趟慕容山庄,偷一个人。”

我愣了几秒钟——年轻人,你的想法很危险啊,虽然说慕容山庄里住着一个武林第一美人,虽然我楚留香是个挂着风流浪子招牌的名人,但也不带这样玩的——

 

叶开急忙道:“前辈你误会了!我是要你帮我去找我朋友——他被慕容山庄的人滥用酷刑,折磨得半死,这会儿不知道收监到什么地方,我一个人去找只怕也没什么头绪,正好前辈在此,就想多请一些高手来帮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早点找到我朋友,就多一份生机啊。”

我听了这话心里隐约就觉得不对:“叶开,你的那位朋友……有什么特征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告诉我,我好找人。”

叶开说:“我朋友应该很好找,他总是穿一身黑衣,带着一把全黑的刀,脸色苍白,而且是个跛子。他叫傅红雪。”

 

黑衣。

黑刀。

跛子。

脸色惨白。

……傅红雪……

 

好吧……

是我错了。

 

“你等等,我这就去下名帖——”

“哎呀前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下帖,我们这次去劫狱救人啊,磨磨唧唧就没时间啦!”

“老白——”我大声喊,一面转头跟叶开招呼,“等等,我这儿还有一个道上的朋友,业务水平跟我半斤八两,为人还特热心,朋友有难他一定会来帮忙的。老白——听见没有?收拾收拾,我们一起去慕容山庄。”

 

——我房里没人。

老白和陆小凤都不见了。

看这里也没什么打斗痕迹,八成是老白救人心切,逼急了就拐了陆小凤一道跑掉了。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合上门走出来,平静地跟叶开说:“没事,我那两个朋友已经去慕容山庄接应咱们了。”

 

叶开这小子长得潇洒俊朗,身手也是上佳,就是轻功慢了点,我这一路走走停停等了他七八回才飞奔到慕容山庄。

我说慕容山庄挺大的,从哪儿找起你有头绪吗?

叶开说:“慕容山庄的人老早就跟傅红雪结了梁子啦,又因为傅红雪是一流高手,他们都很忌惮,肯定是要把他藏在最隐蔽牢靠的地方啦。”

我叹了口气,那就找找他们山庄的地牢在哪边吧。

 

叶开已经迫不及待地跃了出去:“我去东面搜,前辈你去西面打探打探。”

我沿着屋子一排排地找,沿路查看地形沿路竖着耳朵听消息。一不小心蹿过了头,好像蹿到花园里来了,正撞见前面两个丫鬟打着明晃晃的灯笼往这边走,赶紧撤到树上在花影里藏着,我保证我趴那儿比猫儿还安静。

那两个丫鬟正好在树下不远的地方歇息纳凉,一面交换着私藏的点心,一面说着早上那马家小姐的事:

“那马家大小姐原本是许给我们慕容公子的呀,结果公子在大婚当天却死了。你说她是不是个灾星?这会儿还来我们这儿住着,慕容老爷子也真是心大。”

“谁叫万马堂的堂主马空群跟我们老爷交情好呢?”

“交情好也是以前呀,以前马家是家大业大,富可敌国。现在他们一家子屡遭大难,万马堂大部分家产都给人烧了,傅红雪又闹了这么一出寻仇的戏码,万马堂的人都被吓得作鸟兽散,马空群自己也是连夜出逃,他们逃的时候也没带多少家产在身上吧?这会儿也是一穷二白,谁还跟穷人讲交情了?”

“谁说马空群一穷二白了?他家不是还有个武林第一美人马芳铃吗,武林中不知有多少多情公子慕其美色愿意用万贯家财来换呢!”

“哎呀,我倒没曾想这一点——小初你说得倒很对,马芳铃长得那么好看,他爹不知道要把她转卖给哪家冤大头呢。”

“一个女儿可以换回万马堂大半的产业,这闺女也养得值啊!”

 

我听了好半天,只觉得这两丫头讲的都不在要领,正欲离去,忽听得那个碧色衣衫的丫鬟说:“小初你说白天那个被虐得好惨的跛子这会儿还能活着么?从那么大的钉板上爬过去,血流成河啊……”

“那个跛子啊……没死呢,应该也不会死。”淡紫色衣衫的丫鬟说,“思思,你说你要是马芳铃那样的恶女,如果你恨死了一个男的,怎么可能让他轻易就死掉?”

“我啊……我若是马芳铃,肯定舍不得那样虐傅红雪,”少女吃吃笑道,“傅红雪长得那么好看,我一点儿也不忍心伤他。”

“你不忍心,人家大小姐可忍心啦!”紫色衣衫的小初说,“这会儿估计傅红雪是在‘黑门’里边受严刑拷打呢。”

我觉得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关键的信息,赶紧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去听——

“‘黑门’是什么地方啊?我来慕容山庄七八年了,从来只听闻管事的说谁谁谁要是犯错了就要被拖去黑门狠狠责罚,可是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个地方啊。”

“你当然没见过,去过黑门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活着回来的。咱们山庄里只有老爷的心腹才知道那个地方。”

 

好吧,看来这山庄里的地牢还藏得挺隐秘,一般人只怕还找不着地方。如果我在路上随便抓一小厮逼问,恐怕除了打草惊蛇之外也问不出什么名堂。

但傅红雪还活着这一点是可以断定的——听叶开说傅红雪是被马空群他们监禁了,从下人的言谈里也可见马家的人并不想把傅红雪弄死。

黑门在哪儿呢?

 

我背着手沿着花径边走边想,溶溶月光中花影如绮罗连绵,周遭唯一的声音也只是细微的虫鸣。

小径尽头是一处佛堂。

佛堂?白日我来慕容山庄时见过这庄主一家,这一家上下什么穿戴都有,但却无人佩戴佛珠、佛像,宴上也未曾设置专门的素席。

这佛堂是摆给谁看的?

 

我心中一动,马上足尖发力三两下就跃至佛堂门前,意外的是听到里面居然有人声在轻声私语:

“喂,我说老白——你身为盗圣不能在这种时候掉链子啊。”

“不是、我这不是……哎,好歹把这牢房的位置找着了,眼下就看怎么把暗门打开呗,你陆小凤不是功夫了得吗?来来来,来一个凤舞九天直接轰了大门得了。”

“我那凤舞九天不是用来炸牢门的呀。”

“你就委屈一点行吗,这里面还关着一个半死的人呢。”

 

果然是他俩!

我靠在窗口故意说:“哎呀,月色这么好的夜晚,两位朋友不出来赏月饮酒,跑到佛堂里诵经拜佛做什么?”

“楚留香!”听那声音估计老白又被我吓得一哆嗦了,“哎呀你还来逮我呢?”

我推门走进去,让皎白的月光尽情地洒在这空旷的佛堂内:“不是来逮你的,是来帮你救人的。”

借着这明亮的月色,我终于看到那两个靠在佛像旁边的家伙——白展堂一副呆若木鸡的表情反手撑着墙壁,陆小凤则是漫不经心地抱着胳膊叹气:

“楚留香你总算来了,这儿佛像的后面有道暗门——这玩意可是铁皮的,我刚刚敲了下,不晓得有多厚。别说是我的灵犀一指了,你就算要少林的大力金刚指也未必能戳得破。”他无奈地摊手,“本来想靠我们的盗圣的空空妙手来开门,结果他却跟我说他不会开锁。”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那个……开锁啊……”

 

“啊?”陆小凤眨巴眨巴着圆圆的眼睛望着我。

“我跟老白一样,都是飞贼……没钥匙也不会开啊。”

 

“我……”陆小凤被我噎得完全没话讲,不禁扶额长叹,“你们这一个个的盗圣盗帅是怎么当上的啊?都是靠选美选上来的吗?”

我说惭愧惭愧,我这个盗帅是江湖中人封的,白展堂那个倒说不定真是选美选上来的。

“你才选美选上来的呢!”白展堂脸色刷红,“我飞檐走壁的功夫不比你差好不好?”

 

“行了行了,还是我来。”陆小凤洒脱地一挥手,“今儿个轮到我陆小凤来教教你们这些贼祖宗了。”

老白冲我扮个鬼脸,打着手势用口型说——“亏他还帮着六扇门的人办案呢!”

我一边给他挤眉弄眼,一边用唇语说——“最好的侦探肯定要具备最全面的做贼知识啊!我这种做贼的还不具备最完备的探案本领啊?大家本职其实都是一家的~”

 

“别在我背后唠唠叨叨的啊~”陆小凤一边开锁一边说,“别以为我看不见你们俩比比划划,今晚月色好,你们影子动得还真欢快呢。”

我跟老白马上不敢动了。

 

眨眼的功夫厚重的铁门就给打开了,我和老白都轻快地给陆小凤鼓掌以示敬佩。

“这可是朱亭送我的万能钥匙~”陆小凤得意地把一个白玉色泽的挖耳勺似的东西晃了一下就收到了自己怀里,“羡慕吧?手工订做的,人家就给我这一份,司空摘星也没有。”

我和老白对望一眼,心想——司空摘星……该不会也是不懂开锁的吧?

我估计老白心里想的跟我想的一个样。

 

这铁门的后面是一条长长的隧道。

我说:“你们俩进去救人,我在这儿守着出口吧。”

以陆小凤的武功和机智,应付任何突发状况应该绰绰有余。老白武功虽然不上道,但是那轻功和点穴手法也足以保命了。

 

“嗯。”陆小凤点亮了火折子,就带着老白进去了。

 

我走过去把佛堂的大门又给关上了——这儿虽然僻静人少,但好歹也伪装一下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我翻到了房梁上藏着,一面注视着暗门后的动静。

 

片刻后我听到了“吱呀”的一声响。

门口走进来一位公子,白衣素净,气度高华,手里擎着烛台,目光沉静如水。

 

那张脸我今天已经看到三次了——

“傅红雪?”

他不在地牢里?他白天的时候不是趟了钉板?怎么这会儿跟没事人一样站在这里?我刚刚那两个朋友钻进隧道去岂不是白去了?

 

他好像也在搜寻着什么,举着烛台,借着月色,一直细细摸索着墙壁,一直到了佛像那边,他似乎发觉了什么就蹲下去看地上。

我估计很快他也会发现这儿的暗门了,干脆叹息一声,从房梁上跃了下来。

“傅公子。”

 

他吃了一惊,急忙转身起来,见到是我就马上恢复了镇静:“原来是盗帅楚留香。阁下轻功果然绝妙,怪不得我方才一直无所察觉。”

我说我来可不是为了听你夸我轻功好的。

他笑了笑:“那是……盗帅此次来,必定有重要的任务。”

我说:“我是受人之托,来救你的,傅公子。”

 

他看我的表情好像是刚刚生吞了两个鸡蛋。

我没好气道:“既然你眼下无事,那就赶紧随我离开吧——你那兄弟叶开这会儿为你已经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你今早折了我朋友的手指的事情我也不跟你计较了。”

 

他张了张嘴,老半天,才说:“前辈……你认错人了。我是连城璧,不是傅红雪。我不是跛子,也不用刀,更没有折你朋友的手。但是我今早救过你的朋友。”

“……”这就尴尬了。

 

我摸了摸鼻子:“你说……你是连城璧?”

他点头。

我说:“那你……也知道傅红雪?”

连城璧苦笑:“那是我兄弟,如何不知?”

 

“你来这儿……也是为了救他的?”

连城璧还未回答,墙上的那道暗门就被推开了,我和他都是条件反射地往黑暗的阴影里一躲。

——当然那没什么用,我跟他这天都穿白的,白得扎眼,今晚月色又这么好,怎么躲都能让人看到。

 

出来的人是白展堂和陆小凤。

“这是……”我愣了一下,“你们怎么出来了,傅红雪人呢?”

“里面压根没人。”白展堂说,一下子他就看到了连城璧,“哎呀,连公子不是在这里?”

 

连城璧黯然道:“我是在这里,但我不是傅红雪……”

 

“连秘牢里都没找着你们要找的人,那傅红雪会到哪里去了?”陆小凤用指头撩着烛焰玩儿一面问。

白展堂愣了几秒,仔细瞧了瞧连城璧完好无损的腿之后总算明白了:“哦,这位连公子……跟傅红雪长得挺像啊。”

我说人家是来找他兄弟傅红雪的,难怪长得一模一样嘛。

 

原地站了几秒钟,老白忽然一拍脑袋:“马芳铃小姐的闺房我们找过没有?”

……

 

沉默了片刻后,我清了清嗓子:“老白这个想法思路很对,我们确实应该去那个马小姐的房间搜搜,仔细搜查——哪怕是床上都不要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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